许不令走出房间,把房门轻轻带上,在廊道中转眼看去,船尾最深处的房间亮起了灯火,应该是喜欢熬夜的宝宝,已经从丫鬟那里得知的消息。
三更半夜,船上大半都睡下了,很安静。
许不令无声无息走过廊道,路过宁玉合的房间是,听到里面有些许说话声:
“小宁,许公子真把老司徒打趴下了?”
“嗯,你没跟着可惜了,不过你武艺这么差,跟上估计也拖后腿……”
“会不会说话呀你,许公子是疼我,不想让我身陷险境……”
……
“清夜,你没受伤吧?”
“师父,我没事,我一直跟在后面东奔西跑,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说起来挺可惜的……”
“切,我还以为你给许公子帮忙呢,说半天也是跟着打酱油的……”
“许不令这是怕我身陷险境……”
“嘿——这是我的话……”
……
祝满枝喜欢和宁玉合睡一起,清夜回来免不了瞎扯半晚上。
许不令轻轻摇头,聆听片刻便走了过去,来到最深处闺房的门口。
抬手推门,门却是拴着的,没推动。
??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不过门虽然没开,闺房之中反应却很快,萧湘儿略显慵懒的声音传来:
“我睡了,一点都不想你,明天再说吧。”
许不令有些好笑,又敲了敲:
“宝宝,快开门,我来还账了。”
“我累了,不开。”
许不令叹了口气,微微板起脸,声音硬了几分:
“我数到三,不开门,待会别哭。”
“……”
房间里沉默了下,显然是怂了。
片刻后,萧湘儿走到门后面,不情不愿拉开了门栓。
昏黄火光下,曼妙动人的身段儿自门后显现,身着红色睡裙,布料轻薄,透着朦朦胧胧的肉色,勾勒出葫芦般的姣美身段儿,隐隐可见衣襟金色的荷花藏鲤。脸颊妆容精致,红唇似朱漆,如云长发盘起插着金簪,翠绿耳坠停步后仍在轻轻摇晃,说不出的惊艳。
这艳丽妆容,明显是刚刚爬起来打扮好的,萧湘儿却做出几分困倦状态,不冷不热的靠在门上,轻轻哼了一声:
“我都睡下了,大晚上的,过来作甚?”
“过来休息呀,我住这里。”
许不令进入房间后,便横抱起了萧湘儿,往里屋走去,手还乱捏。
萧湘儿本来还故作镇定,被横抱起来便有些急了,赤足在空中轻轻晃动,手儿在许不令肩膀上拍打了两下:
“许不令,你放肆,怎么见面就动手动脚……”
许不令脚步一顿,轻轻蹙眉:
“怎么?不想我?”
萧湘儿自然是想的,都快想死了,不过身为女儿家,总不能表现的比男人还急切。她蹙眉道:
“你方才去我姐哪儿了?”
许不令点了点头:“刚才她没休息,过去说了些正事儿。”
萧湘儿如杏双眸眨了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怎么样,我姐好看不?”
许不令想想都有点好笑,点头道:
“好看,你姐边哭边训你,可怜死了,那可是你亲姐,你都下得去手。”
萧湘儿轻轻哼了一声:“谁让她上次兴致勃勃的把我按着,那时候她可没把我当亲妹妹看。放开我,你累了,明天再说。”
许不令哪里舍得放手,走到里屋,很粗鲁的把宝宝往被褥上一丢:“我不累,很有精神……”
后背一碰被褥,萧湘儿的气势便再难保持,知道今晚上在劫难逃,轻轻蹙眉:
“这么久没见,你就光想这些不成?”
许不令解开腰带,认真点头:
“嗯。”
??
够坦荡!
萧湘儿无话可说,摊上这么个臭哥哥,也只得认命了。她想了想,附身从床底下翻了翻,拿出一双红鞋,丢给许不令:“那,你定做的,本宝宝穿着试过,差点把脚崴断。”
许不令接过做工精良的‘高跟鞋’,眼中显出几分赞赏:“还是宝宝乖,来穿上试试……”
“你给我穿。”
“遵命宝宝……”
……
船只浮浮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
闺房中灯火依旧,房屋稍微乱了几分,荷花藏鲤、衣袍、睡裙扔在地上,有些还被撕破了,空气中弥漫着甜甜蜜蜜的味道。
幔帐放了下来,萧湘儿侧躺在许不令胳膊上,脸颊微红,挂着些许细汗。长时间的烦躁和枯寂得到发泄,连精神都好了不少,总算恢复了往日宝宝大人的模样,手中拿着红木小牌,用刻刀在许不令还债的一面上刻着‘正’字。
许不令搂着湘儿仔细看着,微笑道:
“账还的有点慢,要不……”
萧湘儿用肩膀轻轻撞了许不令一下:“你赶了这么远路,我可不想把你累怀了,不然红鸾又得阴阳怪气。对了,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回来也罢,还让宁玉合跑回来,让我给她画画,我是女人,两个女人躲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红鸾又喜欢瞎猜,现在看我们眼神儿都不对……”
“宝宝辛苦了,谁让你心灵手巧呢。”
“知道就好……话说宁道长,怎么没毛呀?看起来和小姑娘似得……”
“天生的,你想不想……”
“呸——你是不是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当女儿家是什么?”
“呃……”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随便说说,别当真。”
“哼~”
萧湘儿这才放心下来,继续刻着小木牌,询问道:“你这次出门,没捎带几个姑娘回来?”
“没有,我这次出去是办正事,怎么可能看见姑娘就往船上带。”
萧湘儿满意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幽州那么大,就没遇上什么特别的姑娘?”
“呃……”
许不令稍许迟疑。
萧湘儿都同床共枕这么久了,顿时就闻到了一丝不对劲,放下木牌转过身,瞪着许不令的眼睛:
“老实交代,要是连我也瞒着,我以后就不给你做那些小东西了,玉合和姐姐的尾巴都准备好了,待会儿我扔河里去。”
许不令略显无奈:“不是你想的那种特别,应该说特殊,和男女之情没关系。在幽州的时候,遇上过一个小村姑,隐居在山里,嗯……感觉有点智力障碍,说话的逻辑和人不一样……”
萧湘儿似懂非懂,琢磨了下:
“傻子?被人丢山里的?”
“也不是傻,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说特别,是因为那村姑,给人的感觉很古怪,就好像一块白玉,没有丝毫瑕疵,让人很有保护欲,却又怕不小心给弄脏了,连说话都得注意,就是那种怕教坏小孩子的感觉,我也说不大清楚……”
许不令仔细回想了下,实在不好形容,便做了个比喻:
“就像是凡人遇上出世仙人,凡人的七情六欲自是入不了仙人的眼,所以会刻意矫正自身,免得被仙人嫌弃市侩,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萧湘儿如月娥眉轻轻蹙起,仔细思索了下,微微点头:
“愚者觉得智者傻是必然的,因为看不懂智者做事的目的和初衷。嗯……这样的人,倒是听说过,书上记载的佛门得道高僧、道家活神仙、儒家圣人,基本上都是如此形容……
……常言‘相由心生’,能修身至此,连你都觉得自己市侩的,世上估计没几个,我也没见过……不对,以前崔皇后活着的时候,好像有类似的评价,‘一见小婉误终身’什么的,听说见过崔皇后的人,都是念念不忘,却又只敢远观不敢亵玩,连当今圣上都是如此。我在宫里的时候,和崔皇后接触过,不过崔皇后性子孤僻,也没深入交流……唉,算了,崔皇后也是个可怜人,不提了。”
许不令点了点头,把思绪暂且放下,伸出手来:
“好了,我交代了,尾巴交出来。”
萧湘儿轻轻哼了一声:“白天给你,现在给,你准拿来欺负我。”
“给不给?”
“不给……呀呀~我错了……”
叮咚——
两人正在被褥里打闹之间,外屋的露台忽然传出轻微响动。
许不令动作顿住,转眼看去,却见一个白衣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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