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安静的连人走过都会响起回声。
温语竹站在黑色迈巴赫旁边,手被顾寒紧紧的牵着,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她咬唇,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寒,却发现他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分一点视线给她。
他的视线全都在跟上来的慕雪身上,眼底的怒意和阴鸷让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很低,他漠然开口:“闹够了没?”
慕雪红着眼眶,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上前抓住顾寒的手,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像是被定住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红着眼眶,咬唇道:“寒哥哥,我.......”
“我说了,闹够了没?”顾寒第一次如此不给女人面子,他舌尖抵了低腮,眉心微皱,满眼不耐,看着慕雪,薄唇丢出几个字,“我和你很熟?”
简短的五个字,让慕雪顿时红了眼眶。
温语竹站在顾寒的身后,他身材高大,完全将她挡在背后,她瞧不见慕雪的表情,但是听顾寒这么说,无疑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不是......不是情侣么?
怎么顾寒还这么问。
“寒哥哥.......”慕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你怎么能这么说,前不久你还和我父亲吃过饭了。”
“然后呢?”顾寒面无表情的看着慕雪,手上却狠狠的使劲牵着温语竹不让她动弹半分,“我和你父亲吃饭,谈的是生意,怎么到你眼里,成了你胡搅蛮缠的借口?”
顾寒最近的确是被慕雪追着走,碍于慕董的面子,顾寒没有把话说的直白,看见她也就是视而不见,明里暗里的拒绝也很明显了,只是没想到,他没有和她有过多的交集亦或者给她什么暗示的机会,她居然直接找到了他的酒席上,甚至故意制造出暧昧的假象,让人误会。
手心传来小女人掌心的温度,有点冰,他眉蹙的渐深,
察觉到温语竹的挣扎,不愿在这里继续和无聊的人过多牵扯,连看慕雪一眼都嫌麻烦,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挂,过了几分钟后,把顾寒和张秘书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慕雪白着脸接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电话被慕雪颤抖着手打开了免提,慕董怒气十足的声音隔着电流往外扩,在这地下停车场还有余音,“我都叫你不要去打扰顾总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好了!我们的项目打水漂了,人家W.G不和我们公司合作了!”
“你都多大了,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顾寒不喜欢你,你他妈眼睛看不见吗,还天天往人家身上凑,现在好了,人家撤资了,你现在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断,慕雪脸色苍白,似乎还想和顾寒说些什么。
温语竹见慕雪嘴巴刚张开,顾寒就直接开了车门,把她推了进去,门一关,顾寒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驾驶座,车子驶出去,留下车尾气,和站在地下停车场里迷茫和后悔招惹顾寒的慕雪。
车内放着trouble I‘m in,男声空灵的回荡在车厢内。
温语竹看着窗外,霓虹灯一闪一闪,光圈折射进车内,温语竹眼眸微颤,车停在了红绿灯路口,她的腿上忽然有东西掉在上面,她垂眸一看,是一张纸。
顾寒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边沿,手指顶着下颚,怒意渐露,这次,他直戳了断,没有给温语竹插嘴的机会,“袖扣是张秘书买的。”
顾寒说这句话的时候,温语竹因为好奇,也跟着打开了腿上的纸,纸上是购买记录上面签署的,的确是张秘书的名字。
指尖捏着白色的小票纸,联想起刚刚在地下停车场顾寒和慕雪说的那些话,她后知后觉才明白,可能这个袖扣是她自己闹出来的一个笑话。
可是,她清楚,就算这个袖扣不是笑话,她也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将手上的小票纸顺势放在了中控台上,她视线平静,没了给他塞进车内的烦躁感,漠然道:“然后呢?”
她越是平静,顾寒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阴鸷。
原本在黑夜折射下来映照在挡风玻璃前的红灯转变为绿灯,四下无人的街,一辆迈巴赫停在斑马线前,久久没动,没有车驶过,他就这么望着她,直到绿灯闪烁,倒计时十秒。
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温语竹,我们和好吧。”
绿灯倒计时7秒......6秒.......
她只用了两秒时间,给了他答案。
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让人心寒。
“顾寒,你若是在七年前和我说这句话,不,你要是在分手的那天后悔了,和我说了这句话,我兴许会感到高兴,但是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国外,总是会想起七年前你放弃我的时候,我想,你那时候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一刻,你肯定觉得没有我,你会更好,”她稍稍有些动容,嘴角自嘲的扯了扯,低声道:“顾寒,你知道吗,那一刻,一辈子都不值得原谅。”
她的意思像是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又不是,有恨才有爱,她不恨他,也就不爱他,她眼眸里的平静,是他这辈子都学不会,参不透的,她说:“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原谅了你和我,原谅了我们之间从高中到大学,从奋不顾身到最后你的放弃,我虽然偶尔会往回看,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往回走。”
轰的一声。
迈巴赫在寂静的夜里,在最后一秒绿灯变换中,飞驰出去,划破了寂静的黑夜,离开了四下无人的街。
从奋不顾身到放弃,往往那一刻才是最不值得原谅的,至少这辈子,都难以原谅,她说了两个绝对,好像是在这件事上,上了两把锁,两把他用一辈子都不能撬开的锁。
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他站在车旁,时隔七年又再次拿起了香烟,抽进去的第一口,他有些被呛到,但是他却觉得时间好像瞬间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们认识不久,都上高一,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穷小子,兜里的钱都比脸干净,一天兼职好几份工作,可能人累的时候,压力很大,也不知道是哪天,他忽然很想抽烟。
他是想抽烟的,但是奈何,兜里根本没有闲钱买烟抽。
也不知道是真的温语竹了解他,还是别的,那天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条街,最后少女穿着校服,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进去买了烟,出来的时候,她献宝一样,把袋子里买了十来盒不同款式的香烟递给他,桃花眼一弯,说:“顾寒,我不知道你想抽什么烟,但是我都买了,就像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烦躁,但是我想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后来,他伸出了手,随手挑了一包烟,看上去似乎没那么贵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抽烟,以前也会和混子朋友一起出去,偶尔抽过一两根,但是当抽第一口的时候,他还是被烟呛到了。
他咳得有点厉害,被站在一旁的温语竹看了老底,她眉眼弯弯,想笑又极力忍着,最后也只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问他,“烟好抽吗?是什么味道的?”
她跃跃欲试,顾寒当时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疯魔了还是别的,当时觉得温语竹呱噪的他,竟然害怕她也跟着沾上这个坏东西,毫不犹豫地直接用手指掐灭了烟蒂。
末了,在温语竹怔愣地情况下,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少学点这个,有时间还是把成绩搞上去,你有好的家庭,可以上个好大学,有好的人生,别和我一样,每天混日子。”
温语竹看着顾寒离开的背影,她一向对顾寒胆子都大,今日也不例外,在夕阳下,冲着少年的背影喊了一句话,“顾寒,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吧,你也可以有的人生的!”
少年的背影伫立了一会儿,片刻后依旧抬脚往前走。
不知道哪里驶来的车,开了远光灯,射进了顾寒的眼里,思绪被打断,他的记忆停在了那年温语竹说的这句话,当时他觉得很可笑,也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他为了她,学会了勇敢。
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那段时间,他是真的开心。
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能要了他半条命。
烟抽到尾巴,熄灭了最后一点火光,他眼眸往上抬,盯着熄了灯的那户人家看了许久,最后从喉腔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半晌后,他又忽然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熟练的输入那个电话号码,编辑到短信那一栏,似乎很踌躇,没了往日的那份淡定从容,他好像快被温语竹逼疯了。
温语竹洗完澡就窝在了沙发上,手上点燃了一根烟,细细长长的,她抽了半根,说起来,她以前第一次学会抽烟,还是看见顾寒抽了,那天下午,她照例跟着他,见他似乎很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身边的人抽烟快乐的和神仙似的,她进去买了烟给他,但是不知道买什么牌子的,于是一袋子装着出来。
他选了一包烟,看上去并不昂贵的烟,以至于后来,被他放弃了,消极迷茫和痛不欲生的那段时间里,她每每烦躁的时候,都是抽这个牌子的烟,再后来,国外停销了那种烟,她就再也没见过,好像人和物是关联的。
关于顾寒的事,她渐渐的接触的少了,也就淡忘了,后来交往过的几个男朋友里,虽然和顾寒比起来,总是差了那么点,但是,她好像真的,已经忘记顾寒了。
今天他说的那些话,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波澜,重蹈覆辙,她不想又丢半条命,她用了半条命忘掉了顾寒,不想剩下的半条命还给他。
爱怕了。
也爱不动了。
思绪被打断,温语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人显示是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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