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宴会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缓解头疼, 服药后,秦砚去休息区再坐一会儿,又回到场中。

    他已经把话说到绝路, 以傅岳庭自尊心,应该不会再为感情上小事烦乱, 和傅氏合作则随时有终止可能,他还需要另找投资和合作方,而刚才傅博宏为他介绍一圈人,勉强能挽回公司这部分损失。

    再者, 已经做了决定,他就没打算再给傅岳庭独处机会。

    傅岳庭也很快看出了他打算。

    傅博宏站在一旁,看到在场内似乎和别人交谈甚欢秦砚, 再看看身侧傅岳庭, 不由问“对了,岳庭, 你和小秦今天怎么没一起过来我记得你们两个住地方不远。”

    傅岳庭目光还停留在秦砚身上。

    听到傅博宏问话,他抬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才道“他今天有别行程。”

    傅博宏坐在轮椅上, 抬眼只看到他血色愈发寡淡薄唇, 皱了皱眉“那你呢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总是心不在焉样子。”

    傅岳庭以前很少碰酒,今天却一反常态,本身就很奇怪。

    秦砚说服了傅岳庭来参加舞会, 他之前还很高兴, 可没想到从宴会开场至今, 他相中女孩, 傅岳庭不仅丝毫没有在这场舞会上认识意思, 甚至连面都不肯见。

    “岳庭”

    “我去休息室。”傅岳庭把酒杯放下,打断了傅博宏话。

    他不想去阻止秦砚谈正事,也明白这个时候再去纠缠,只会让秦砚更加反感。

    他思路还很清晰,正冰冷地权衡利弊。

    滚入咽喉酒精一路滑下,还烧灼着他腹腔。

    冰与火在他脑海中对峙,让他对秦砚无计可施。

    傅博宏忧心地望着他背影,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没去叫住他。

    之后足足等到宴会即将散场,傅岳庭也还没从休息室出来。

    又是白费功夫。

    傅博宏摇了摇头。

    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好机会。

    想到这,他正要去休息室看看,转眼看见秦砚从不远处走过来,就交代身旁侍者代他跑一趟,之后前推操作杆迎了过去,笑道“今天累坏了吧我在楼上定了房间,你随便挑一间进去睡。”

    秦砚说“您好意我心领了,但家里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他过来本意就是为了告辞。

    傅博宏表示理解“也好。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让岳庭出来。”

    “不用了。”秦砚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让他休息吧。”

    傅博宏没想到秦砚不和傅岳庭打招呼就要走,一愣神功夫,就见秦砚对他微微颔首,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侍者急忙跑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傅博宏转眼看他,“推我过去”

    侍者点点头,赶紧推着他往来时方向小跑过去。

    到了休息室门前,侍者跨前一步打开房门。

    门内一切顿时徐徐展现在傅博宏面前。

    他从左到右迅速看完,皱眉问“岳庭呢”

    休息室不大,一套沙发就占据了大半空间,一眼就看尽了。

    没有傅岳庭身影。

    侍者又赶紧推着他快步进门。

    这时,沙发后突然传来“当啷”一声,好像是玻璃瓶倒地动静。

    两人下意识转脸看过去,侍者也已经推着轮椅越过沙发。

    看到面前场景,傅博宏满脸惊愕。

    “岳庭”

    傅岳庭循声转眸,见到是他,左手撑地打算起身,却扯到伤口,立刻失力跌坐回去,无意间把脚边到底空酒瓶踢出老远。

    傅博宏顺势看向地上这一圈酒瓶酒杯,惊疑不定。

    说着,又看向傅岳庭。

    他从没见过这样失态傅岳庭,忍不住问“你这是喝了多少”

    傅岳庭正坐在地上,修长双腿一曲一直,身上妥帖西装外套已经皱成一团,领带被他扯松,衬衫领口解了两粒纽扣,雪白布料也被酒色溅染,姿态外放纵。原本拢在脑后漆黑短发凌乱几分,掉出几缕搭在额角,挡着他眉眼,随着他动作颤动。

    “祖父。”

    只听语气,似乎还很寻常。

    傅岳庭把手里酒杯放下,又撑起右手,才缓缓起身。

    侍者赶紧过去扶他。

    傅岳庭看他一眼。

    侍者被这双深不见底冰冷眼神定住,停在原地。

    傅岳庭却早已经收回视线。

    他伸手按在沙发背上,转向傅博宏“您怎么来了。”

    傅博宏终于回过神。

    他忍不住问“岳庭,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下午来到这里开始,傅岳庭脸色就没好过。

    他知道傅岳庭之前出过车祸,那都是老黄历了,连更严重秦砚都早已经出院,受伤更轻傅岳庭为什么还没痊愈

    还有这一堆酒瓶。

    借酒消愁

    这种逃避方式,绝不是傅岳庭作风。

    加上他虽然退休了,但傅氏大小事还算了解,也没听说有哪里出了问题,惹了乱子。

    所以就更不明白,到底有多大事能这么干扰傅岳庭。

    傅岳庭只淡淡道“我没事。”

    这怎么会是没事样子。

    可他坚持不想透露,傅博宏没办法,只好暂时跳过这个话题“刚才小秦要走,我还打算让你出去送送他,看你现在样子,好在没来得及。”

    “秦砚要走”傅岳庭瞬间清醒过来,他往前走向门口,脚步还带着踉跄,“他在哪儿”

    傅博宏说“你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

    傅岳庭陡然僵住“已经走了”

    “是啊。”傅博宏说,“让他住在酒店,他也没答应,可能是家里有急事吧。”

    “急事”

    傅岳庭任由昏沉醉意麻痹着神经,倏地笑了一声,“他没有事。他只是不想见我。”

    傅博宏又愣了愣“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岳庭,你和小秦是不是闹矛盾了”

    傅岳庭自嘲弧度还挂在唇角“没有矛盾,都是我咎由自取。”

    “岳庭,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喝闷酒”他竟然说出这样话来,傅博宏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

    傅岳庭没再回答,转而说“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傅博宏皱眉“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楼上有房间,你在这里睡一夜再走。”

    傅岳庭置若罔闻,径直往门口走去。

    眼见他越走越远,傅博宏退而求其次“别走宴会厅了,直接下楼吧。”

    话落对侍者示意。

    后者点了点头,上前走到傅岳庭身旁,不过想到刚才傅岳庭眼神,他伸出双手没敢去扶,又缩了回来“傅总,我给您带路。”

    傅岳庭没有开口,离开酒店,就坐车返回了御青景苑。

    汽车停在门前时,早得到消息管家忙帮傅岳庭打开车门,还没出声,就闻到一股浓烈酒气扑鼻而来。

    “先生”

    傅岳庭没理会他,下车后挥开等在身侧一双双手,自行进了大门,往楼上走去。

    管家和佣人们又赶紧追了上去。

    追到傅岳庭卧室门前,被齐齐关在了门外。

    老板身上低气压比酒气还重,几人都不敢再去触霉头,一时没人出声,都站在门前面面相觑。

    门内。

    傅岳庭正站在床尾,久久没再动作。

    骤然死寂空气包裹着他,让他有种窒息错觉。

    秦砚走了。

    走得彻彻底底,没给他留下丝毫指望。

    舞会之前他还攥在掌心一线希望,舞会之后全然化为泡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公私分明秦砚,竟然也会公私不分吗。

    傅岳庭强忍着体内灼痛,哑声笑了笑。

    不惜以解除合作关系为代价,足见秦砚对他有多么厌恶。

    意识到这一点,就像一把腐锈钝刀在胸膛里反复磋磨。

    他举步向前,被脚下地毯险些绊了一跤,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抬眼却看见面前紧闭推拉门。

    门里是虚拟恋人游戏设备。

    傅岳庭抬手按在门上,良久,手上用力缓缓把门拉开。

    他熟练地打开游戏。

    继而看着游戏内投影在眼前显现。

    仿佛真人秦砚,就站在他面前。

    傅岳庭用目光描摹着这张再熟悉不过脸,轻声说“晚上好,秦砚。”

    也许是摄入太多酒精缘故,他声音沙哑得过分。

    秦砚注意到他身上散乱衣服,微怔一秒,才回道“晚上好。”

    傅岳庭勉强勾动薄唇,往投影方向走近几步。

    直近到秦砚面前,他忽而抬起手,试着轻抚秦砚侧脸。

    只是,他指尖轻易没入了人影边缘,让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手掌,只慢慢握紧了一团空气。

    他僵住了。

    手指颤抖霎时传遍全身。

    不稀奇沉默在安静房间里无限蔓延。

    傅岳庭注视着秦砚双眼,忍受着难以言喻痛苦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哑声说“是我自欺欺人,才会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弄假成真。”

    秦砚眸光微动,正要转身,又听见他开口。

    “我知道是我错了。”一而再、再而三绝望一次又一次带来冲击,傅岳庭只剩下单薄气音,“我认错,也认罚。”

    秦砚垂下视线,看到他衬衫上半干未干酒渍。

    “可你连认错机会都不肯给我。”话落,傅岳庭喉间紧涩,嗓音轻颤。

    他颤声问“秦砚,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声音里与日俱增脆弱,让秦砚视线下意识落回他脸上。

    却在这同时心跳蓦然震乱。

    傅岳庭仍旧凝望着他,然而眼角却被这一句质问染红,以往寒星般锋利黑眸此时浸着一层水色,蒙着最后一抹无望光,无声自脸上滑落。

    看着这一幕,阵阵复杂悄然涌上秦砚心底。

    傅岳庭。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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