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是被许途来电吵醒的。
“说。”
许途在电话那边嚷嚷：“你赶紧回局子来一趟，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江白坐直身体，目光环视四周一圈。
陌生的环境。
他敛眉。
这是哪儿。
宿醉醒来，太阳穴隐隐作痛。江白勉强想起几个零碎的画面。
钟情从一辆宾利上下来，和一个男人的亲昵接触。
江白捏紧手机，略显烦躁的按捏眉心。出声：“马上回来。”
许途：“江队，您昨晚吃完饭，人就不见了，是回家了，还是——”
“哟——帅哥，你醒了？”
时姒打着哈欠，从旋转楼梯走下来。
电话那边的许途愣了一下，然后拍桌而起：“卧槽？！江白，你和哪个野女人在一起呢？”
“……”
江白没理一惊一乍的许途，掐断电话。
许途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愣住了，转头看一眼窗外，喃喃：“今天是阴天啊，又没太阳，江白他…”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白居然跟除钟情外的女人在一块儿。
买了早餐进来的小李把手里的油条递给许途，咬一口油条，看着呆成木头人的许途，口齿不清问：“许哥，你咋了？”
“没什么，”许途咬了一口油条，“只是感叹一声，人都会变。”
小李：“？”
-
“这是哪？”
江白问时姒。
时姒正要答话，房门打开。
她打个哈欠，指了指门的方向：“捡你的人回来了，你问她，我去洗漱了。”
她又哈欠连天的上了楼。
钟情手里拎着在楼下早餐铺打包的早餐，带上门，抬头迎上江白的视线，扯唇：“你醒了？”
江白看着她，目不转睛。
钟情穿得很简单，米色高腰羽绒服，黑色高领打底衫。牛仔裤，因为腰纤细，系了白色的皮带。
黑色长发扎成丸子头。没化妆，素面朝天，看起来像才上高中的小姑娘。
她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一边的餐桌上，对江白道：“来吃早餐，吃了就离开。”
钟情低头，把一次性饭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她买的是一盒油旋儿，三碗甜沫，还有一碟小菜。
都才出锅不久，漂浮的白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江白站在原地，没动。
钟情抬头看他，神色淡漠：“不吃算了…”
“吃。”
江白迈步，走到餐桌前坐下。
他坐得笔直，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
吃饭很快，却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钟情叫了一声时姒，才坐下吃饭。
餐桌是四人桌，钟情坐在江白斜对面，沉默吃着早餐。
时姒下来时，江白已经吃完。一次性饭盒干干净净。
时姒在钟情身边坐下，喝了口粥，笑嘻嘻的问江白：“帅哥，你和我们家情情…”
声音戛然而止。
时姒感觉到身子一冷。
她抬眸对上江白目光，低头，选择沉默保命。
钟情搁下筷子，看一眼江白，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
江白依旧坐在原地，一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看着钟情。
钟情转头，避开他的视线。
时姒忍不了这尴尬，喝了口粥，打破安静：“情情，你要不就送送人帅哥？”
江白看着她，唇瓣翕动，声音有点儿哑：“能…送我吗？”
他们之间，自年少起，主动的那一方是钟情。
钟情抿紧唇，认命叹息一声。起身，套上外套：“好。”
“嗯。”
江白跟着她起身出门。
-
等电梯时，两人都沉默着。
钟情看着显示屏上一个个跳动的数字，微微走神。
“情情…”
江白叫她。
钟情转头看着他，笑得很假：“怎么了？”
江白想问她昨晚那个男人是谁，话哽在喉，又说不出来。
“电梯到了。”钟情提醒他。
她率先走进去，江白紧跟着进去。
电梯里，钟情看着跳动的数字，忽然出声：“你什么时候回鹿城的？”
江白低头看她，正好瞧见钟情眉尾那颗小痣。有几缕碎发遮住，若隐若现，很是勾人。
小姑娘在他瞧不见的四年里，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江白喉结微滚，回答：“上个月。”
“难怪。”钟情笑了一声。
她回到鹿城后，不死心的，去过以前江家的住址找江白。
可是那片老楼早就拆迁了，她找过以前的邻居打听他们的去向，没人知道江家人般去了哪里。
电梯门打开，江白先走出去，钟情和江白道：“就送到这儿了，我回去了。”
江白抿唇：“再见。”
“再见。”
她按了数字键，等着电梯门合上。
在电梯门快要合上那瞬。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一扇门，两扇门又打开了。
钟情看着江白的动作，有点儿愣住：“你…”
下秒，江白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握住她手腕儿，把人往墙上一推，死死按住。
“你干嘛？”钟情背撞在墙上，疼得皱眉，使劲儿的挣扎，“放开我。”
“情情，”江白她高了很多，低头，下巴抵在钟情脑袋上，嗓音嘶哑，近乎祈求：“别这么对我。”
他宁愿她像以前和他吵架时，跟他使小性子耍脾气。
也受不得她这样疏离的态度。
就像陌生人。
钟情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有点儿嘲讽的笑出声，“哥哥想我怎么对你？”
江白身形一僵，松开钟情，掌腹揉了揉她的背。
“抱歉。”他和她道歉。
钟情拉开两人距离，整理情绪，淡声：“没事儿。”
钟情抬头，看着江白。
他又恢复淡然的姿态，狭长黑眸深如幽潭，没有情绪起伏。
钟情偏头，看着开了又合上的电梯门，提醒江白：“你可以走了。”
“好。”
江白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出电梯。
钟情按了关门键，看着站在电梯外的江白，他也看着她。
知道电梯门合上那瞬，她听见他道：“我没有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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