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小说:公子璟(科举) 作者:泮生
    三日后

    傅璟卯时便赶到了宋府,来送别宋思言。

    宋府府门外一辆马车正等候着,一两个小厮还在不停的搬运着要带走的行李;宋思言和妻子袁氏在门外不停的招呼着小厮别忘了带这带那。

    可再多的东西总有搬完的时候,更何况还是精心打包过的东西,终于,两个小厮将所有的行李都搬完了;袁氏不舍的看了看住了许久的院子,眼角微红,不知是为了离开居住许久的家而伤心,还是为了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亲人身边,去到偏远的牧州府兆县;总之满是离别伤怀。

    宋思言微微揽住了袁氏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然后看了看自己来到京城八载,在这间不大的院子里他经历了他人生中的两大喜事:金榜题名时的春风得意,洞房花烛夜的羞怯与激动;心中也是微微酸涩,满脸悲伤。

    傅璟下了马车走到宋思言和袁氏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表情有些不舍与严肃,“先生,师娘,崇清来送您们”

    袁氏见傅璟来了之后,捻着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收拾了一下,然后强装开心的说道:“崇清来了,和你先生聊聊吧,师娘先去收拾行李了”

    “好,师娘”傅璟微微额首,看着袁氏掩饰伤心的行为,还有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微涩。

    宋思言看见傅璟来了,也收了收心里的情绪,面带笑意的说道:“崇清来了啊,这么早,难为你这份心了”

    “先生,这是崇清应该做的”傅璟声音有些微沉。

    “前几日为师与你说的话都记着了吗?”宋思言听了傅璟的话后,转而问道。

    “崇清都记下了,先生不用太过担忧我,此去路途遥远,先生到了牧州府兆县安顿好后,一定要给崇清来信报个平安,崇清也才安心”傅璟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

    “好,到了牧州府兆县后我一定给你来信;你院试后也一定要常写信与为师”宋思言听了傅璟的话心里有些欣慰,微微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傅璟的肩。

    “嗯”傅璟点了点头应道。

    “夫君,我们该出发了”袁氏走了过来,轻声对宋思言说道。

    宋思言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看着傅璟轻声说道:“回去吧,崇清,为师走了”

    “先生,一路平安”傅璟微微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包含着说不清的言语和情谊。

    “嗯”宋思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马车走去,将袁氏送上马车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府的二进院子,等马车里传来袁氏的呼唤声时,才又低头继续上了马车。

    傅璟目视着马车缓缓离去,第一次感受到离别伤怀;待马车的影子缓缓消失在视线之后,傅璟才对泰安说道:“走吧,回候府”

    “是,世子”泰安应道,跟着傅璟走上马车,向长宁候府行驶着。

    宋思言离京后的几月,傅璟深居简出,刻苦与书籍,为之后的院试做准备,时间一晃,很快临近八月;这一日在长宁候夫人与江氏的劝导下,傅璟决定休息几日,放松一下。

    于是,傅璟带着泰安出府去了澜沧江畔散散心。

    江水本无忧,因风皱面,一阵阵清爽的微风拂来,江面泛起一层层涟漪,江畔上的垂柳也婆娑起舞,江面上也有许多游坊,才子佳人于上吟诗作对,品着沁人心脾的茶,共赏山水景色;傅璟看着颇有些兴致。

    “世子,前面就是紫竹亭了,我们去坐坐歇息片刻吧”泰安指了指前面江畔的一座亭子说道。

    傅璟点了点头,正好他也有些累了去歇一歇也好;于是傅璟和泰安向紫竹亭走去。

    走近紫竹亭发现里面甚是热闹,不大的亭子里挤满了人,破有些人满为患的感觉;且似乎都是些年轻的读书人,正在办些什么诗会之类的,傅璟看了看发现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且人多不太安静,便于泰安准备去找个清静的地方歇一歇。

    转身走到亭子台阶下,忽然听闻一道声音传入耳里:“你们可知这长宁候府当年的遗腹子,也就是现如今的长宁候世子居然去读书科举了”

    傅璟顿住了脚步,眼眸微闪听着里面的人继续说着。

    “可不是吗,我也听说了据说上一次县试还得了县案首呢”另一个人也说道。

    “可真是好笑,这世代武将家的忽然要从文,有那个天赋吗?”一人递上一句话,言语不善。

    “正是如此,而且长宁侯府又没有当家之人,只余长宁候夫人和先世子妃一介妇人,这如今的长宁世子在这样的教导下能有多好?十余年了,早就门庭冷落,萧条不已,我都快忘了京城还有长宁候府这个世家”又有一人应和道。

    “诶,听闻杜公子祖籍也在钟陵县,那那次县试你与那长宁世子应该同考啊,按理说以杜公子太傅府出身,且又有如此才名学识怎么让他得了县案首”一个勋贵子弟忽然转头问道坐在一旁喝茶的杜汶泽,语气里有些挑刺儿的意味。

    杜汶泽闻言微微一顿,那次县试后,不仅京城中的一些人,还有那些勋贵子弟对自己多有嘲笑,回到太傅府中他还失去了祖父的看重与期许,更是不愿意有时候再指导他课业,父亲也觉得自己丢了太傅府的脸面,太傅府的公子小小的县试没得案首不说,竟然还得了县试末名。

    因这缘故他的庶弟一跃而上得了祖父的赏识,竟然有时去教导他课业,本就因父亲沉迷于娇妾的美色喜爱她生下的庶子,经常在太傅府与他处处作对,他的母亲却没有能力能拢住父亲的心,害的他一个嫡子竟然与一介卑贱的庶子相提并论。

    辛好身为太傅的祖父一直觉得嫡子更为体面,一直对他多有看重,可因为那次县试失利,一直对他多有看重的祖父对他失望不已,又因父亲受了那姨娘的枕边风,而多次去祖父面前夸赞庶子,天资聪颖可以栽培日后也好为太傅府争光,引得祖父见了那庶子,然后对他看重,教导他课业,使得他在府里境况尴尬。

    后来虽然他又经历了府试终于得了头名,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但也不能在改变祖父决定也栽培那庶子的想法了;他也与自己更是同起同坐,地位更甚从前,让他完全没有了身为嫡子尊严。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傅璟所赐,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杜汶泽眼里暗沉,又按下心中的情绪,缓缓喝下了这口茶,然后将手中的茶杯

    放下,搁在了石桌上;轻轻笑了笑,对着那勋贵子弟说道:“那次县试因杜某夜晚不小心着了风寒,那几日考试时头昏眼花的厉害,才得了那样差的成绩,杜某心中也很是难受”

    人们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宽慰般地说道:“我就说以杜公子的才华学识,绝不可能如此;原来如此”

    另一个侍郎家的公子附和道:“就是,杜公子可真是厉害,着了风寒还能考过县试,我等钦佩不已”

    杜汶泽闻言笑了笑谦逊道:“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那个勋贵子弟见杜汶泽又是这般虚伪的模样,引得众人对他恭维不已,撇了撇嘴,觉的没甚意思。

    “不过…,这长宁世子确实那次县试与我同考,没想到这世代从武世家的长宁世子学识很是不错呢,竟然真能考过县试,还得了案首,杜某也是钦佩不已,自叹不如;这样好的学识据说是,师从前几月刚调去牧州府兆县任知县的翰林院庶吉士宋思言宋大人呢,当年还是举人的时候便被长侯夫人聘请到候府做长宁候世子的老师,杜某还听说。当年这宋思言宋大人可是名落孙山,家中又清贫无奈才去做的先生;正好那时长宁世子也无启蒙先生,这也算一段缘分了”宋思言拿起茶杯慢慢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滚茶,仿佛真的很是钦佩傅璟一样,认真的说道。

    “噗,哈哈哈哈,真是令人可笑堂堂候府世子,居然请不到启蒙先生,竟然还要去请一介小小的举人”

    “正是,还只能请出身卑微的农家子,简直是有伤体面”

    “这宋大人也是一介无能之人,入翰林院五年,如今竟被贬到牧州府如此贫瘠之地,去任一小小知县,再者说他一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子怎么能与我们这些人相提并论,由他教导出来的长宁世子想必也眼界粗鄙吧”

    “唉,说不定都被毁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何止是学识,更重要的是眼界和涵养,这出身可就有很大的区别”

    “就是,杜公子不必要妄自菲薄,他不过是侥幸而已,走不了多长远,再者说如果杜公子没有着了风寒,那还有他得县案首的份”一个官位较低家的子弟恭维的说道。

    “哪里哪里,仁兄过誉了”杜汶泽听着他们说着傅璟心中一阵爽快,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这样被别人看不起的滋味,你以为你是真正高高在上的勋贵子弟吗,不过是丧父的遗腹子,没落的世家子弟,又能有多高贵,凭什么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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