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8
那次谈话过后,古一与阿莱克斯的关系似乎亲近了点儿。她本人依旧鲜少出现在伍尔沃斯,但她把王打发了过来,让阿莱克斯作为王的向导,“给常年自闭的图书馆管理员一个认识现代国际大都市的机会”。
王也是迄今为止出现的,唯一让阿莱克斯有印象的“古一的主要学徒”。
这位亚裔的图书馆管理员凭借自己憨厚的长相,和浑然天成的冷幽默,飞快地融入了斯莱特林女巫小团体。
“真羡慕你们,有学院,巫师家庭,巫师城镇,甚至那些热闹的世界性的比赛——是的我看魁地奇,我甚至知道卡特瑞亚先驱队向阿莱克斯提供过条款优渥的正式合同,斯莱特林的天才追球手,”王一边大口咀嚼披萨,一边语速飞快地道,“你们挺好的,在保有了传承的同时,完全找到了一条与这个世界和平共处的路。”
“你们是该多掌握一些格斗的技巧。阿莱克斯,既然你特别擅长飞行,以及在高空中应付那些毫无规律、速度极快的突发状况——为什么不把飞行和战斗结合起来试试看呢?”
这句话给了阿莱克斯很大的启发。于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一把灰色的扫帚如幽灵一般,从伍尔沃斯滑向了纽约的夜空。
她决定效仿那些超级英雄,开始尝试一下……夜巡。
但她万万没有料到,超级英雄AA的第一次夜巡,还真的能有收获!
一开始,她只是偶然注意到了一起平平无奇的便利店抢劫案。
她甚至都不是很想降落。梅林在上,拿魔杖去对付一个麻瓜抢劫犯真的太不公平了,她计划等那个倒霉家伙结束作案,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袋顺走——
然后她就听见便利店传来了抢劫犯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怒骂,下一秒钟,一道声势浩大的火焰冲破了店门口的玻璃,并且在眨眼间灼烧掉了半根路灯杆子。
接下来,事情仿佛失去了控制。
阿莱克斯催促着旋律家向下俯冲时,绝对,绝对没有想到这两个火人会这么难对付。
对,两个。火人出现还非得要成双成对的,可真是太烦了。
没几个回合,她就几乎要被扫帚烧焦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她的左脚后跟到左腿中部也多了一大块烧伤,焦糊的袍脚黏在破损的皮肉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
谢天谢地现在是深夜,虽然这一出追击搞出来的动静实在不小,但纽约是个属于超英的城市,她大不了就,呃,变身扫帚侠什么的,应该不会吃到英国魔法部关于保密的巨额罚单。
阿莱克斯一边艰难地躲避着身后的攻击,一边苦中作乐想。
当她险而又险地避过又一次的火焰喷射,斜着拔高扫帚准备把火人们引向更加偏僻的街区时,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灌木丛里钻出来的小流浪汉搓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来人——
“盔甲护身!”阿莱克斯尖叫,“不不不不不不孩子!快回——”
从不同方向射来的第二束火焰毫无疑问地击穿了看不见的盔甲。小流浪汉还是懵懂的,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个惊吓的表情。
就湮碎在了原地。
他的某个……应该是头盖骨的组织,在突如其来的绝对高温下喷溅而出,如同火红的流星一样在斯莱特林女巫瞪大的双眼前划过,又很快燃烧殆尽。
两个高大健壮的火人发出了尖锐的笑声。他们骂骂咧咧,像逗狗似的,一边发出高高低低的咂嘴声和怪叫,一边冲阿莱克斯逼近。
阿莱克斯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发着抖。
……死了?
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不足她大腿高的小孩儿,在她面前死得,连,灰都不剩下了?
什么啊搞什么啊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多大了?有没有五岁?为什么流浪?
她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如同鼓点一样的心跳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化为雷霆,彻底淹没了她。
她一点儿犹豫没有地抬起了魔杖。
“阿瓦达索命!”
————————————————————
刚刚从印巴边境赶回的复仇者们打开隔离室的大门,就看到那个黑发的小女巫戴着复杂的、看起来就非常沉重的镣铐,正沉默地坐在整间隔离室的唯一一把椅子上。
——或者说,被锁在椅子上。
弗瑞低声让那些神色紧张的探员们离开了。
看到他们,女巫明显有些惊讶。她看起来狼狈、疲倦,仿佛刚从哪个烟囱里钻出来似的,但出乎复仇者们意料的,她的情绪相当稳定,甚至还礼貌地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托尼.斯塔克迫不及待地上前,在看到她被潦草处理的、已经开始渗出组织液的左腿时便沉下了脸,接着——
“弗瑞?!你们还抽她的血?”他一把抓住女巫惨白的胳膊,上面有几个明显的针孔和粗暴的淤青,“你们,你们怎么敢——”
“弗瑞?”队长同样快步走到阿莱克斯跟前,以他丰富的战场经验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烧伤相当严重,这种程度的处理是不行的,她需要治疗……以及,弗瑞,抽血?”
“我和希尔始终没离开过你们半步,复仇者们,”弗瑞局长的脸色也难看得可怕,他吩咐希尔特工,“我要看今天的排班表,马上。”
“是皮尔斯代理局长,sir。”希尔特工已经在滑动手中的平板了,她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弗瑞转身大步出了门,长风衣的衣角甚至在门框上发出了相当响亮的撞击声。希尔对复仇者们摇了摇头,也跟了出去。
医疗小组很快就推着器械小跑进来了,他们重新处理了阿莱克斯腿上的烧伤,并且给创面喷上了一种淡红色的,看起来很有质感的保护液。
“赵海伦博士的新发明,”一位医生解释道,“镇痛,而且对烧伤面的愈合有奇效。”
队长对他们道了谢,然后毫不留情地请他们离开了。
这期间,托尼.斯塔克始终在观察这个被冠以“故意杀人嫌疑”的英国女巫。现在,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队长制止了。
“给我们一分钟,接下来都是你的。”金发蓝眼的士兵微微一笑,率先上前揉了揉阿莱克斯的头发:“很勇敢,女士,但战损程度偏高,我想我可以给你制定一套特训计划。”
“会没事的,我觉得我今晚还能在斯塔克大厦再见到你,”班纳博士站到队长旁边,温和的黑色眼睛弯弯地看她,“正好,我那里有一些消除疼痛的喷剂。”
克林特接着凑上来:“索尔飞走之前还问你的情况,话说你到可以喝酒的年龄了嘛?索尔答应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阿斯加德的酒,到时候我们——”
然后他被娜塔莎踢开了。
美丽而危险的红发女特工蹲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阿莱克斯的表情,然后避开她的伤口,给了她一个带着香味儿的拥抱。
“我们都在呢,是不是?”她贴着她的耳朵说。
阿莱克斯轻轻地抖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队长拍了拍女特工的肩膀,示意她是时候清场了:“走吧,我们去弗瑞那边看看。这里就——”
他朝钢铁侠抬了抬下巴。
显然钢铁侠先生没有十分领情:“……三分五十八秒。”他看着手心不知道哪儿变出来的电子全息闹钟道。
哪怕是道德模范美国队长也忍不住对他发出了嘘声。
——然后这群家伙就被钢铁侠叽里咕噜地赶出门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确认电子门锁已经完全扣住的托尼.斯塔克在回身的一刹那开始组装手部装甲。最近他显然在科研方面取得了不错的突破,不过短短五秒钟,观赏度极高的组装过程就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他抬起手,率先对准阿莱克斯腿部的禁锢链。
“不,托尼。”
“为什么不?准备在这儿干坐着赎一晚上罪吗,耶稣小姐?”
阿莱克斯看着这个明显也是风尘仆仆、话里的怒气值满得可以炸开好几个神盾局的英俊家伙,惨白的嘴唇缓缓卷起一个弧度。
“靠近一点儿,托尼。”
钢铁侠犹豫了一秒,照做了,但他没有卸下手部的装甲。
“再近一点儿……像Nat刚才那样?”
于是女巫终于有办法给自己的下巴找个归宿了。她满足地、偷偷地嗅着那棕黑色头发上硝烟和铁甲的气息,轻声说:“我杀人了。”
“两个。”
“阿瓦达索命咒,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无法成功使用它。”
“‘你必须要有非常确定的、非夺取人生命不可的念头,你才能成功施展出阿瓦达索命’……”阿莱克斯垂着眼,“简直,不可置信。”
托尼.斯塔克担心自己的反应炉可能失效了。他心脏疼,疼得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一定是那些该死的游离的弹片在他胸口开了个舞会什么的。
“瞧你以前说起大话来一套一套的,你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个,是不是?”他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声线,让它听起来足够漫不经心,“装模作样的小骗子,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对没错我们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每天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要么杀掉至少两三个人,要么被至少两三个人杀掉。”
于是阿莱克斯低低地笑起来,她一抖一抖的,有一撮头发在托尼的手臂上调皮地跳动,被他反手抓在了掌心。
“现在是什么感觉?恐惧,后怕,自我厌恶,想要赎罪?你可千万别——”
“没,我……觉得我没有错。”
这显然是个钢铁侠没有预料到的回答。
“亲爱的,什么?”
“我不敢说我做的都是‘正确’的,这个词太高尚了,我没权利用它来判断自己。我也想过,如果我再强大一点,会不会有更体面的解决方式……”阿莱克斯小声说,语气却……叫人想不到的平静和坚定,“但我没做错什么。”
“或许不全对,但我没错。”她重申道。
好姑娘——托尼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但我也……确实用魔法杀了人,神盾局当然会逮捕我,神盾局也没有错。”阿莱克斯在托尼肩膀上蹭了蹭,“别因为这个给那群讨厌的议员留下把柄,而且你们都来了,不是吗?”
“我很快就能出去的。”
“我只是……有些难过。我干掉了那两个疯子,可那个小孩还是回不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如果……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托尼什么都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头顶。
小女巫现在脏兮兮的、泛着一股子焦味儿。
但她还是该死的可爱极了。
————————————————————
托尼还是被叫出去了一会儿。当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带来了阿莱克斯的魔杖、扫帚旋律家,以及全套的开锁仪器。
“笨重、繁琐、不知所谓。”天才科学家极度嫌弃地操纵着仪器打开了女巫身上所有的枷锁,然后毫不客气地远远把它们丢了出去,就好像上面潜伏着什么会让人变笨的病毒一样。
“走了,回家了。”他将阿莱克斯抱到了一旁的轮椅上,相当调皮地摇着她转了个圈——第二个圈被队长严厉制止了。
弗瑞局长顶着满脸大写的“受够你们了快滚”欢送复仇者们,并对阿莱克斯表达了真挚的歉意。
“我为你在神盾局受到的待遇感到羞愧,艾弗里小姐,”他这样说,“……好好休息,或许明天我们有时间谈一谈。”
没什么好羞愧的,那个皮尔斯是个九头蛇。阿莱克斯笑眯眯地冲卤蛋局长点了点头。
返程工具当然是斯塔克工业定制的加长林肯。舒适的车厢里,托尼.斯塔克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抬手刮了刮女巫的鼻子。
“?”
“小兜帽。”他没头没脑地说,“他有一件很宝贝的、安息乐队图案的连帽衫,他几乎天天穿着它,所以附近的流浪汉们都喊他小兜帽。”
阿莱克斯放在沙发上的指头蜷了蜷。
“小兜帽,挺可爱的。”她说。
车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半晌,阿莱克斯问:“你心脏里的弹片,是纯金属的吗?”
“呃,当然?”托尼不解,“这年头应该没人愿意用嚼过的口香糖做子弹什么的——”
“那你想要把它们取出来吗?”
“做梦都想——”他意识到了什么,眯着眼侧头看她,“你的意思是?”
“Dr.AA为您服务。”阿莱克斯懒洋洋地伸手,在他胸口点了点,“无痛,不需要麻醉,明天就能去上班。”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