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不知道附近哪个住户放起了音乐。醇厚的萨克斯声乘着雪花片儿,咿咿呀呀地在万圣夜的小镇逡巡。
Fly me to the moon.
“会跳舞吗?”
“每个斯莱特林一被生出来就会跳舞了,金红配色的家伙。”女巫懒懒地说。
他失笑,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然后站了起来,娴熟地躬身伸手。
阿莱克斯从善如流地把手递上去。开始时他尚且好好握着,等她站起来以后,他就巧妙地错了一下位,修长而粗糙的手指故意以一种缓慢的、令人遐想的速度,坚定地挤进她的指缝。
十指相扣。
萨克斯就是慵懒和浪漫的本身。
这一支舞被他们跳得十足旖旎——他毫不避讳地用灼热的呼吸烧红她的耳朵并亲吻它们,手指细致地描摹着她的脊线;她则——她什么都不用做,她只要看着他,让发梢随着身体的摆动一下一下地抚过他结实的手臂,这就够过分的了。
所以,难免的,她在某个转身之后,感觉到了……呃。
“……不是故意的。”他嘟囔着,“……这见鬼的时机。”
她不怀好意地笑,然后踮着赤|裸的脚尖踩上了他的脚背。
“嘿——”
“继续吧?跳舞。”她说。
现在他们完完全全贴在一起了。什么都遮掩不住的那种。
纽约的大众情人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他报复性地对她顶了顶腰。
“我的记性很好,”他低头,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你等着。我都会讨回来的。”
乐曲逐渐到了尾声。
“In other words, please b other words……”
在最后几个音符里,他把她顺势抛进了沙发里,接着把自己也抛了进去。
他们接了个长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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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聊聊天,反正什么也做不成。”托尼.斯塔克用光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终于成功把自己从阿莱克斯身上撕了下来。
对于亲近的人,托尼.斯塔克总是相当有倾诉欲的。或许是这个房间被小女巫弄得太过甜蜜,又或许是小女巫本身给了他一些联想,他讲起了关于家庭……关于父亲的话题。
他半是抱怨半是自嘲,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着过去那些并不怎么愉快的父子相处时光。
“……搞不懂他,他应该算是个快乐的男人,那种,无论处于什么困境,都能把自己弄得兴高采烈、精神奕奕的家伙。他有一群固定的好朋友,这份友谊相当使他骄傲。”
“他如何给史蒂夫修理盾牌,并且在交还盾牌的时候撞见史蒂夫和佩吉在书架后面接吻。”
“詹姆斯小王子又来他的实验室捣蛋了,万幸的是这次他没带前天刚换的新女友。”
“布拉布拉布拉——”
“在频率低得可怜的家庭聚会中,他总是讲这些,跟个长胡子的复读机似的!霍华德就是这样,他喜欢你,他就到处炫耀你。”托尼靠在沙发上,把眼神的焦距胡乱放置在窗外,漫不经心地摊摊手,“但他几乎不和别人提起我。”
“我们极少交流。”他回忆道,“他永远来去匆匆,研究一些厉害的活计——妈妈经常也和他一起。我小时候天真地以为学会算数、电气、和物理,我就能和他们说上话了……哈。”
“我不太明白。他们绝大多数时间表现得……像是完全不需要一个孩子。神盾局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科研就足够填满他们的二十四小时了,我就像一个不体面的意外——我甚至真的去查阅过SSL集团的被诉记录(1)!但霍华德又说,呃——”
“说你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托尼斜着眼珠子瞥她。
“弗瑞给我看过那段录像了。”阿莱克斯面不改色地瞎编。
行吧,小骗子,纽约首富心想。
他决定把某个墨西哥小餐馆(2)的产权让渡文书当作感恩节礼物送给她。
阿莱克斯换了个姿势。她跪坐起来,柔软的腰肢伸长了斜靠在沙发背上,右手肘撑着沙发背的顶端。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托尼.斯塔克的发旋。
这个连发旋都长成一副恃才傲物模样的男人,却始终没能从最亲近的人那里得到过肯定。
阿莱克斯略略思考了一下,缓缓说:“在我出生之前,巫师界也经历过一段黑暗的战争时期。你会发现,那些成长在战争阴影下的巫师们和我们——我,卡门,巴尔塔,是不一样的——他们更加敏感且戒备,而且似乎都对工作有着极大的热情。”
那些耳熟能详的名人,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德拉科.马尔福……都是巫师界标志性的工作狂。
哦,她的父母也是。
“我爸和我谈过这个。他们对家人,尤其是后代,有种……患得患失的保护欲。他们太害怕了,害怕和平是短暂的,害怕下一次无人幸免的全面战争忽然到来……于是他们就尽一切所能去预防它。这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
“他现在还时不时受到噩梦的困扰。有时候梦见他自己被饿死了,有时候梦见我和妈妈被饿死了。醒来以后,他就会加倍地投入工作。”
“典型的战后PTSD,是不是?为了保护你,他一刻也不敢放下手中的剑和盾,所以……就没法儿好好拥抱你。”
“当然,我不是说这样做是对的。但你得容许霍华德.斯塔克在某些方面——比如做父亲这个方面——没那么有天赋,是不是?”阿莱克斯伸出手,轻轻的,将男人掉落在额前的、还带着些水汽的头发往后拨去,“‘不体面的意外’这种猜想可别再说了,放过杜蕾斯吧,托尼,你好好想想,洛基为什么无法用心灵宝石控制你?”
“呃,因为我将空间宝石的力量写进了反应炉,而宇宙宝石的力量是可以相互抵消的?”
“抵消?那是个完整的心灵宝石,而你胸前的只是空间宝石的部分元素。”阿莱克斯颇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是不是还忘记了,拿着权杖的那位可是有九界第一法师之称的诡计之神?”
“……”托尼沉默了。确实,这里疑点重重,但也没人去深究它们:人类胜利了,洛基已经被带回阿斯加德严加看管,而地球上还有层出不求的新危机等着英雄们一一解决。
“在英国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深处,有一间屋子始终锁着。只有被确认为绝对智慧、且绝对正直的巫师才会被获准接触它、并进行秘密的研究。那里关着一种力量,据说‘比人类的智慧,比自然的力量更神奇,更可怕。’”阿莱克斯说,“它似乎是万能的,它无视一切我们已知的力量等级划分,拥有它的人经常能够在绝境中化险为夷。杀死黑魔王、为巫师界带来和平的那位救世主先生,就数次依靠这种力量,在他尚且弱小的时候从黑魔王手中死里逃生。”
“一开始人们以为那是一种……献祭类的血源魔法,而最近几年,研究结果越来越倾向于将它解释成一种,巫师和麻瓜都能施展的、依据血源和强烈的爱意、在生死边界触发的……庇护。”
“这个研究结果我们早就料到了,只是不想告诉那群魔法部的傻瓜。”阿莱克斯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艾弗里,以及其他在生命、生长领域有着天赋的纯血家族,我们偶尔能看得见……”
“那些被至亲所爱、却又被至亲独自留在人间的,倒霉的幸运儿们,身上是有光的。”
托尼.斯塔克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僵硬地坐直起来,一刻都不敢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是淡淡的金色,看起来暖融融的……那种光芒,我在你身上看见过的,托尼。”阿莱克斯说,“生与死的界限几乎不可能被跨越。只有极其、极其强烈的祝福和爱意,才能在那一瞬间压倒死亡带来的恐慌、悲伤、遗憾等等其他情绪……”
“化作挚爱之人身上最坚实的盔甲。”
这只是女巫的一面之词,他想,没有充分的理论和事实依据,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
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
他坚定地对自己这样说,却阻挡不了那股仿佛从心脏深处汹涌上来的,饱胀的酸意。
……
“我想吻你。”他突兀地说。
“……所以呢?”阿莱克斯故作疑惑地看着他,眼里全是戏谑的笑意,“你想表达什么?‘我就是想想而已’?”
托尼.斯塔克当然不只是想想而已。
于是他们又黏在了一块儿。
她感觉到了他脸上的湿意,但她没有睁开眼。
她只是一边纵容着他,随便他又慌乱又凶狠地将她吻进沙发深处,一边安抚又调皮地捏着他的后颈和耳朵。
托尼.斯塔克最后是在阿莱克斯的腿上睡着的。阿莱克斯精心打理的床铺完全没有被使用,他们就这两乱糟糟地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小女巫歪倒在沙发背上、显然不太舒服的睡姿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杰瑞的奶酪——如果他这种混蛋也配有灵魂的话——里里外外布满了孔洞,结构松散,随时可能塌陷。
阳光缓慢地爬升到了阿莱克斯的脸上。她嘟囔了一声,即将从梦境中归来。
他听到了。某个孔洞被修补好的声音。
当阿莱克斯醒来的时候,她面前的斯塔克又是那个精神奕奕、逻辑清晰的钢铁侠了。
“早安,”他说,“你大概还有十分钟时间洗漱,亲爱的,否则等到街对面的早餐店正式开始营业后,你和托尼.斯塔克一块儿衣衫不整从私人旅馆跳窗户的照片会在一个小时之内传遍全世界。”
“……当然,我会让公关部盯着,保证刊登出来的照片里我们都显得漂漂亮亮的。”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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