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有自己的天命,自己的爱人。他爱那人入骨。甘愿为那人筹谋一切,甚至可以为那个叫做秦漫的女子付出自己的命。”
润玉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他注视着她,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手。
“他对那个叫做秦漫的女子,一如我对你。只要是你,哪怕是我的性命我也会亲自放到你的手上。”
木彤看着面前的命书,“他会爱上容乐?”
她从头到尾没有将那个小宫女放在眼里,她知道秦漫的身世,但也只是知道,上神对于凡人的喜怒哀乐,除非自己历劫,亲自去感受一番,否则还是高高在上。
人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她就算再知道,也隔了一层。
“是。他会爱她,在少年的时候就爱她,而秦漫也爱他,甚至为了他,甘愿饮下毒药。”
润玉话语如同流水,涓涓流入人的心间。
木彤合上手里的卷宗,闭上眼眉头紧蹙。
“其实彤儿也应当看出来了,秦漫对容齐一颗真心。”
润玉慢慢靠近,“彤儿觉得,自己真的能给他幸福吗?”
“凡人生老病死,而那点岁月对于我们上神而言不过转眼一瞬。眼下他青春年少,可是再假以时日,他就会露出老态,到那时候,你却依然青春靓丽,那时候你敢保证,他还会一如既往么?”
“人心易变,说天上的神仙如此,凡人更是如此。彤儿,你敢赌吗?”
在一起多年,润玉深知木彤的性子,她敏感多疑,完全都不相信人心。
“他爱你,的确爱你。”润玉说着,心中的妒火因为这话又炽张了许多。
凡人的命数最多只有百年,放在天界,也不过是三个月,可是他忍受不了,他从观尘镜里看到容齐那般接近她,润玉心底涌出的怒火和害怕,交织融合成浓厚的惊惶。
润玉忘不了那时的自己如坠冰窟,寒心彻骨。
他忍受不了她和自己之外的男人亲近,一丝一点他也无法容忍。
“可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料,他身为帝王,却身不由己。他那么爱秦漫,可是他对于秦漫嫁去北临无能为力。”
润玉斯条慢理的一句一句慢慢说,“他到底是不能反抗他的母亲。”
“他和秦漫的深情,始于年少两情无猜,终结于他的绝望。”
“可是”润玉的话语一转,“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寿命不仅仅只有二十四年,岁月轮转,他逐渐老去,又该当如何。”
“人心易变,你说的很对。”木彤握紧手里的卷宗,她侧首去看润玉,“的确易变。”
润玉的脸色微变。
“我这人要不讲究,也很不讲究,毕竟我自己的历史不少,而且都很精彩,所以我从来也不强求别人什么,毕竟彼此都无亲无故,我自己也没什么资格。但我这人讲究起来的时候,却很讲究,别人沾染过的,再好,我也不要了。”
她说着望着润玉笑,“动心很容易,也很难。忘记一段感情,难,但也容易。”
“我不是锦觅那种傻子,吃了大亏,撞的头破血流,彻底的没有了后路,只有一条走到底。忘记一段情,很简单,只要新欢够好,时间够长,这两样不管占了哪一样,都有作用。”
她说话起来,真的动怒,话里听着软,却如同尖刀,刀刀见血。
润玉面色变了,“此间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世界,你自己说过三千世界本无穷,难道忘记了吗!”
木彤看着他,她脸上的笑凝住。
“你真的爱他吗?”润玉说着逼近。
“你什么意思?”木彤避而不答。
“你可以为他更改天命,可是你真的爱他,怎么没有想过他那百年不过的寿命,怎么没有想过他原本是不是有爱人。”
“也不会到现在才想起将来。”
润玉握住她的手,“你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真情,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想起来翻阅他的生平。”
如此也给了他可乘之机。
“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润玉咄咄逼人,他已经逼到了她的跟前,将她圈在怀里“我了解你。你如果真的爱他,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木彤脸色浮上一层怒色,“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什么都没做过,干净的厉害是吧?可是我见过你这身子抱过锦觅,也亲过她。别碰我!”
“倘若你不想玉石俱焚,就给我放开!”
木彤一想到润玉的躯体曾经和锦觅有过亲密的拥抱和亲吻,就忍不住喉咙底开始犯恶心。
她动了真怒,润玉对此几乎没有任何自辩的余地,‘润玉’心里想要对锦觅做的不仅仅是拥抱和蜻蜓点水似得亲吻,还有别的。只不过是自持君子之风,压制自己不表露半点,守礼罢了。
他渐渐松开手。
木彤低头下来翻来覆去看手里的卷宗,一字一句,轻轻的在嘴里读出来,“两人竟然还隐居了?最后为了救她,还把命给丢了?”
她再三看卷宗,几乎是找不到一点破绽,整个卷宗天·衣无缝,她抬头拿着手里的卷宗,“天帝陛下,除却这一卷之外,还有没有容乐的。”
卷宗上天衣无缝,可她却并不打算一股脑全都相信。她在上位这么多年,偏听则暗,这个道理她再清楚不过。不会轻易的相信一面之词。
润玉早已经准备好,“自然可以。”
他既然令人另外摘取容齐的生平,自然全套都做到位,把容乐的也一并改了。
“另外还有宗政无忧,和他的那个爹,另外傅太后。”木彤一口气全都报了出来。“我要看看他们所有人的。”
润玉眼眸微动,小会没有出声。
木彤回头过来,“怎么了?”
“看那么多,恐怕一时半会看不完,不如在璇玑宫休息一会。”
“不用。几卷卷宗,看完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她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声。
原本紧闭的七政殿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青蛇彦佑站在外,看到殿内的两人。
润玉即使放开了木彤,也没有离她多远,只是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外面的人看着两人似乎亲密的挨在一起。
“……”木彤看着外面的青蛇,眉头紧皱。
“陛下!”邝露和天兵赶过来。
“本座不是吩咐过你,除非本座吩咐,不得让人靠近七政殿么?”
邝露感觉到天帝威压重重压在身上,这比当初天帝一意孤行用血灵子当夜,更要沉重。邝露有苦难言,眼底泛酸。
“是我自己要来的。”彦佑满脸怒色,不过强撑着那股吊儿郎当的模样。
“锦觅在魔界被魔尊所伤,陛下可知道?”
自从天界都知道水神彻底失宠,洛湘府就无人看管,锦觅却无视天帝法旨,私自去魔界,她想旭凤想疯了,但是旭凤对她却没有什么客气,直接一道业火出去。锦觅当即就被旭凤所伤。
旭凤那一下下去,哪怕没有要了锦觅的命,却也让锦觅受了伤。旭凤没有取她的命,但也把她丢在那里,不管不问。
还是锦觅撑着一口气,召唤了彦佑。
彦佑到的时候,便是看到锦觅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痛哭不已。
“她没有遵守本座法旨,私自前往魔界,难道不是她自作自受,本座为什么要知道又为什么要管?”
润玉言语冰冷,彦佑被润玉这么一回,脸色顿时一言难尽,他开始以为润玉不过是嫉妒旭凤和锦觅的感情,为难锦觅。心里还是对锦觅有几分感情,可是方才润玉那话,分明全都是不耐烦。
和对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彦佑早察觉到润玉对锦觅的态度已经有了改变,却没有想到是这般冷酷。
“人死了吗?”木彤开口,“如果本座没有记错,锦觅原本就是怀有死劫,是猛虎下山之命,活着是她命大,死了是她的命,半点怨不得人。死了就给她发丧,没死就滚回去!”
“你!”彦佑看着润玉身边站着的女仙。
他看了一眼润玉,润玉只顾着看那个女仙,眼睛里是柔和的浅光。没有半点出言训斥维护锦觅的意思。
“原来陛下早已经移情别恋了。”
彦佑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原来我还以为陛下会和太微不一样,是个痴情种,原来也和欺骗干娘的人一样,朝三慕四,鲜廉寡耻。见一个爱一个。”
“我从未爱过锦觅。”润玉转头怒斥,“彦佑,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口无遮拦!”
润玉已经做了多年天帝,威压催逼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这话急于和锦觅完全撇清关系,和他做夜神时候的行为完全相悖,但彦佑险些受不住,他看向木彤。
他上下扫视两眼,发现这个女仙的长相和锦觅有几分相似,但是浑身气势却和锦觅的天真无邪完全不同,眉梢眼角全是惊心动魄的妍丽和压迫。
“原来天帝陛下是找了一个锦觅的替身,我说为何天帝陛下怎么几日之内就对锦觅绝情到这个地步。”
说着彦佑看向木彤,唇边是桀骜不驯的笑,“美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得了天帝的宠爱,就可以高枕无忧,被人当做水神的替身,还以为是他的真爱了。”
彦佑挑唇笑的讥讽,“人得有自知之明,你以为天帝是真的宠爱你,等到天帝陛下腻了你,你的下场恐怕比死好不了多少。”
润玉怒喝,“彦佑!”
木彤笑的诡异,“死?我倒是可以送你去死!”
出言的同时,她直接蹂身而上,对彦佑出手。
彦佑完全没放在心上,可是勉强接了两招,就觉得后继无力,他才认真起来,强横的水系凌波掌重重打在彦佑胸口。
彦佑在众多天兵和邝露的注视中,飞出七政殿,重重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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