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与父母心灵相通,葳玉昨晚受了惊吓,啼啼入睡,这时听着要去找父王,忙哽咽着渐渐止了哭,很懂事。
这些时日来楚容宛也与葳玉有了感情,一想着她要走了心理便是不舍,渐渐自己眼眶也红了,她摸着葳玉小脑袋,“郡主昨晚受惊了。”
葳玉是宫中的孩子,心思比同龄孩子宽些,这会反过来安慰楚容宛,“当时心中是有些害怕,但看到干爹就不怕啦。”
楚容宛“嗯”了一声。
葳玉凑近干娘,捂着她耳道,“有次我随父王隐了身份去西北,半路遇到官匪,在山上困了几天,还是干爹带人来救我们的,不然我跟父王此时不知是哪的孤魂野鬼了。”
一听夫君还有这样的事迹,楚容宛了然笑了。而后手法灵巧给郡主梳好了发髻。
乖乖清秀的女孩儿转过来,黑溜溜的眼珠看着她,忽而问道:“干娘,您觉得我父王如何?若是您嫁给我父王就好了,我父王有大宫殿,比这个小院子强多了。”
“胡言乱语,”楚容宛轻呵,佯板着脸轻敲她额头,“这些话郡主往后可万不许再说!”
小孩子一脸委屈捂着额头,她心中觉得这话没错呀,干娘为何板着脸。
“我只是说说。”葳玉嘟囔着小嘴道。
“说说也不可。”楚容宛急了,小孩子真是胡言乱语,美目微瞪,“这些话怎可乱说!”
“哎,小郡主真是糊涂。”旁边的阳荷女官忙道:“姑娘已然是阿郎的人了,岂有再与他人的道理。”
正时,翠竹进来传话,“姑娘,阿郎正与太子殿下还在书房议事。”
葳玉这番说话,楚容宛心间坏闷,站起来挥挥手让婢女带她过去。
葳玉察言观色,主动去牵楚容宛的手,“干娘,您生气了?葳玉知错,下次不说这话了。”
楚容宛心软,复又蹲下来,神色认真道,“郡主往后慎言,我早已是阿郎的人,您这般说出去,对您父王不利,也对萧府不利,别人会说闲话的。”
“嗯,”楚容宛似懂非懂点头,这些话让干娘不高兴了,她以后不说就是。“那干娘您陪我过去吧。”
看着这丫头,她心里机灵。楚容宛答应了送她过去。
因在院屋中,她只简单绾了个发髻,身上也是蓝裳常衣,一副家常妇人打扮,等会儿带葳玉过去,自是避不了要看见太子殿下。
遂重换了衣裳,手腕微动,略移了位置,她不甚喜戴珠,捡了最边上的白玉簪子,落入乌发。
临出门时,楚容宛拿了些糕点让郡主垫垫肚子,她吃不下这些,便道,“待会儿直接将早膳备在苏落亭吧,我去送了郡主就回来。”
书房所在院离云岘院有点距离,苏落亭在书院后方,周围有假山石水,风景不差,其实最主要的是自己饿了,这一来一回指不定要废多少时间呢。
刚带着葳玉到了院门口,夫君便于与太子殿下相伴出来。
见着人,葳玉挣脱楚容宛的手,扑跑过去,“父王!”
太子如寻常爹爹一般,许久未见自家小女娃,轻松抱起她举在空中转了一圈的,逗得小女娃咯咯的笑。
中间隔了些步子,楚容宛站在原地,微微颔首,手搭在腰腹朝太子方向屈膝行礼。
太子点头,清冷道:“这些日子叨扰你们了。”
楚容宛含蓄一笑而后摇头。太子殿下这语气疏离,话面上对家中阿郎说,但眼神却看向自已。这别扭的样子不正是同葳玉生气又想让人搭理的样子一样嘛。
应是与夫君闹不愉快了,太子殿下抱着葳玉走时还冷哼了夫君一眼。
“夫君。”楚容宛柔和一笑,抬头看着萧宁熠走来,夫君面色温和,倒与太子殿下截然相反。
她展颜一笑,走过去嫣然语道:“夫君您饿了吗,我将早膳排在了苏落亭,我们赶紧去吧。”
朝政之事与妇人无关,楚容宛自是不提,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还是要先果腹。
只是葳玉这吵吵闹闹的丫头走了,还有些不习惯呢,边走着楚容宛故作唉道:“这下院中要不热闹了。”
萧宁熠俊朗一笑,手掌合拢捏了捏她柔手:“为夫陪你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五岁丫头?”
楚容宛笑的眉目舒展,如雨后晴空清澈,她双手环抱着他左臂,俏皮眨眼:“那我抱得起郡主玩闹,可抱不起夫君你呀。”
“那为夫便抱宛娘。”话落,将人拦腰抱起,与怀中明媚清艳的女子笑道:“如何?”
楚容宛不语,笑缩在他怀中。
二人用过早膳后,便出府而去。
马车不知驶了多久,楚容宛在夫君怀中昏昏欲睡。
依稀间车停下来,许久未乘马车,楚容宛身感疲惫,一点儿也不想动,还好夫君也由着自己,他不动,外头车夫随从也不敢动。
忽而,一道熟悉清脆童声响起,“干娘!”
她慢慢从萧宁熠怀中抬起头,还未睡醒的蒙眬样,略酣傻,她糯软开口,“夫君,我依稀听见郡主的声音了。”
萧宁熠面不改色,枕在她脑背后的手未动,另一只手挥来,宽大的袖子掩了她半身,捂住她耳朵,淡淡道:“没有,宛娘再睡会儿吧。”
听夫君这么说,楚容宛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方才可是亲眼看着郡主跟太子殿下走了。遂微点脑袋,闭着眼睛又依夫君睡去。
“干娘!干娘!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伴随着车外有人敲动。
楚容宛瞌睡顿时四下散去,睁眼用萧宁熠怀中起来,她瞪大眼睛:“夫君,真是郡主!”
话落,左侧的车帘被掀起,葳玉东倒西歪着身子,粉嫩小脸上满是惊喜:“干爹!干娘,轩清山到啦,你们怎么还在睡,快下车快下车!”
说着手拍得车厢更欢了。
待二人下了车,葳玉仰着脑袋往后看,随后失望道,“干娘,乐青跟喻翰哥哥没有来吗?”
还说呢,早时亭中用了膳,大公子就过来了一遭,本是来找葳玉玩耍,路过苏洛亭,被大伯父瞧见,受了大伯父一遭冷骂,天天与一女娃玩,不务正业,才侥然离开。
楚容宛与葳玉摇头。他们此处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备下。
后直到走入山上,萧大人眼神有些幽怨。
前头葳玉蹦蹦跳跳,叽喳如林中鸟儿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才到宫门口,父王便与我突然说他朝务繁忙,葳玉虽舍不得父王想陪着他,可是宫中如蛇似虎,父王若分心照顾我,便做不好事了,所以我还是来找干娘玩啦。”
说完笑嘻嘻挨着干娘,全然忘了昨日受惊之事。
他们马车跑得慢,葳玉是有宫中骁勇善战的侍卫送来,自然赶上来了。
入了道馆随着小道姑指引,一众人到了处僻静的小院。
食了观中素斋,还好那缠人的小葳玉被阳荷女官抱去了另一个厢房午憩。
“女娃真是粘人。”萧大人这才有时间搂着人,脸埋在她颈窝闷闷道。话语无奈倒像与寻常夫君同娘子抱怨。
楚容宛倒是欣喜,自己本也喜欢小孩,她眉目柔和道,“小孩子哪有不粘人的。”
“那等宛娘养好身子,我们就生一个不粘人的孩子。”
轩清山的池泉出名,楚容宛入夏身子便反常发冷,所以此次萧宁熠带她来这,便是让其休养身子。
低沉喑哑声滑入耳中,倏地,楚容宛面颊一红。她微微挣扎,推开挨上来的身体,含羞道,“夫君,这里是道馆。您……莫乱来。”
将人逗得面颊通红还不放过,瞧她摇头,萧宁熠轻咬她道,“宛娘难道不想吗?”
楚容宛被他弄得脖颈酥痒,笑语连连,左右躲不过只得应下,“想,想,想。”
鱼水之欢后,楚容宛并未睡去,一只手抚上小腹葳玉机灵活泼,自己也并未没有想过要个孩子,只是自己这身子难以修养好……想到这,心中伤感,楚容宛眼眶越发红了。
萧宁熠将边上的人重新捞回怀中,贴面触到冰凉,伸手捧着她脸颊,指腹在眼下摩挲,拭去她的泪水,“怎么哭了?可能哪里疼了?”
楚容宛摇头,脸窝在他胸口蹭了蹭,而后抬头,泪眼婆娑,言语哽咽,“夫君,我们这次回去了真的有孩子吗?我这身子怕是………”
听她这么说,萧宁熠才松了口气,搂着人吻了吻她发间,温声耐心安慰道,“会有的,会有的,这轩清馆主师承孙药王,妇人间疑难杂症皆会治,宛娘莫担心。”
想比这边温存,在东宫的太子殿下虽姬妾无数,可身边连个能言语的人也找不到,当真是个孤家寡人。
这不,后宫起火了。
“殿下,”张内监小心翼翼道,“太子妃今日掌掴了苏良娣,罚李奉仪跪在畅月阁半个时辰……”
这太子妃是皇后的亲侄女,嚣张跋扈,欺辱嫔妾是常有的事。
若是往常,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昨晚皇后公然派人去萧府抢女儿,新怒旧火此刻一触即发。
“妒妇!”太子拍案而起,绿玉茶盏被重重掷下,脆声而裂,瓷片飞溅,唬得旁立伺的宫婢忙俯首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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