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语芙轻声唤着午憩的人, “大公子来了。”
萧喻翰带了一些糕点来。
容宛不好扫喻翰的兴,捻了一块小心凑到嘴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竟入口清甜不腻。
容宛不自觉又咬了几口吃完了一块, 而后笑了。
这两月,容宛胃口虽好,偏她又挑食, 喜欢吃的又甚少, 饿得很快。
看着不远处的清朗少年, 容宛欣慰含笑,“喻翰呐, 你这个在哪买的,回头我也派人去买一些。”
“不用, 夫人若是喜欢吃,明儿我再派人去做。”萧喻翰憨憨笑着, 连忙摆手。
正说着, 萧宁熠走近屋来, 看着坐在一边的萧喻翰,眉头一皱, 问了声:“今日下学这么早?”
容宛忙唤着门口的人, “夫君,快来尝尝,不知喻翰在哪找这么好吃的糕点。”
不知上次夫君如何教育了喻翰, 此时他倒老实些了。
起身应长辈的话,敷衍地回了一句,“是。夫子家中有事让我们先行回家。”
这话说完,他没待一会便行礼离去。
这两父子见面话少,容宛‘哎’了声,跟着人慢慢踱进内室,将手边的衣裳递给萧宁熠,软轻说道:“喻翰还是个小孩子,夫君您对他有些严厉了。”
萧宁熠含笑,俯身吻了吻她眉间,而后伸手擦去她嘴角的糕屑,低声道:“严父慈母正好。”
中间隔着大肚子,制了他下一步,萧宁熠不悦很久了,沉声认真说道,“这女儿往后可不能太粘人了。”
容宛臊得去推他,脸颊红红:“走开。”
没推动他,萧宁熠好生扶着人坐下,脑袋俯在容宛小肚上,仔细听着,而后抬头:“还好女儿安静,皮了一段时间现在不闹腾你了。”
“是呀。”容宛满足心安,手慢慢抚在夫君脖颈,掌心温热。此生有夫君有孩子,只要平安度日她就什么也不愁了。
萧宁熠起身,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宛娘,以往我不懂曹修仁杀人杀眼都红了,怎的回了家竟一派温顺。”
容宛松声“嗯?”了语。
他说着吻了吻怀中人鬓发,声音低柔:“现在懂了。”
他在外沾了血迹,回家途中心里便开始怕,怕自己吓着了心尖上的宛娘。不想她有一点难过,受一丝委屈。
容宛抬头看了他一眼,落进他深邃某种,她道,“夫君的心不是石头,能被捂暖的。”
“好,我把宛娘放在心上,护着你,宛娘为我捂着。”他如流应着。
容宛轻笑,“夫君跟谁学的这么肉麻的话啊。”
萧宁熠低头吻住她,缱绻绵长,怀里的人软软,却将他一颗冷心捂热。他想,那定得将此生的温柔付上才是。
后来容宛有些犯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慵懒说了一句,“每日,我就在家中等着夫君回家,我会好好教养我们的孩子,告诉她她有一个好父亲。”
之后每隔一天,萧喻翰下了学便亲自来送糕点。
这日,曹家出了大事。那刚出生的三公子不知染了什么,发了一夜的高烧。
消息传到萧府已然快临近正午,夫君也为未回来。容宛担心慕晴姐姐,便急忙呼人换衣裳。
容宛急得令人换衣裳,刚走出院门,便碰上了萧喻翰,来不及说什便只好带着他一起去。
还未了曹家,竟被早就候在街边的慕晴姐姐身边嬷嬷拦住,“萧夫人,我家小姐有话让老奴带给你。”
马车在街坊停了一会儿,复又转头回去。
容宛眉心微蹙,忍住胸口苦涩,心中思绪万千。
曹家婆母本就不待见慕晴姐姐,便是她生了第三子,也没给个好脸色。背地里说孩子活不长,生病发热都是慕晴姐姐二嫁之身咒了孩子。
慕晴姐姐以性命相逼,迫使曹修仁签了和离书,冷冽决绝。
一刻未耽搁,慕晴姐姐连嫁妆也不要,带着三个孩子,陪嫁的薛家人回了蜀中。
那嬷嬷说,:‘我家小姐,有幸认识萧夫人,得一位闺友,此生无憾。往后若是有缘,请夫人定去一遭蜀中,薛家定尽全族之力好好款待您。’
眼看要到了萧府,车忽而停下。
容宛捋起袖擦了擦眼角泪,车外道,“夫人,前面有人拦车。”
萧喻翰骑马转来,靠近窗边小声道:“夫人。您先回去吧,喻翰先去处理些事。”
容宛皱眉,略嗡声:“发生了何事?”
萧喻翰闷闷道:“前头有人闹事。”
容宛以为什么事,道:“派侍卫打发了吧 。”
萧喻翰纠结,“他们都是我在乞丐胡同的…朋友…”
“即是朋友,又怎会来闹事。”容宛兴致不高,颦蹙眉心。心中慕晴姐姐的事还掩着,越发厌烦‘那些’无事找事的人。
而后与旁边的语芙说,“语芙,你去让侍卫都打发,有不听着一并抓了。”
语芙得了令走,萧喻翰不好意思低头,“多谢夫人。”
“傻孩子,我怎么也是你的长辈,你如今身份与往昔不同,有些事情你不好处理大可告诉家中长辈。”容宛笑道,萧府到了,她在婢女搀扶下了马车。“走吧,待会儿你大伯父也该回来了。”
刚走上二三石阶,又一群市井无赖在不远处唤道萧大公子。
萧喻翰垂首跟在容宛后面,面上恼孬,不耐烦。
那声音传来:“喻翰啊,如今你已然是萧大公子,我们这些往昔的兄弟还在乞丐胡同,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你回来拉扯我们一把,不该啊,当年要不是我们哥几个舍了馒头给你了,你想想会有现在的你吗?”
声音朗朗,开口的少年十五六岁,身上衣裳破烂,后面跟着七八个小孩子。
容宛立在上,大着肚子挥手将那群少年引来,她冷冷道,“既然是喻翰的朋友,那现在便请进萧府做客吧。”
为首的孩子混得人精,忙摆手:“别,我们身份低微,可不敢去堂堂中书令大人府上。”
那少年又道:“哎,萧大公子,我瞧您最近经常往城西的糕点铺子跑啊,弟兄们还纳闷呢,你最讨厌糕点,怎的每次喜笑着抱这糕点出来,原来,是给您这个小继母买得哈。”
容宛比萧喻翰大了七八岁,寻常公子这个年纪已然有定亲了,这些人顿时想歪了,大庭广众之下个个便着调子发出怪声。
“龌龊!”容宛气得指尖发颤,狠狠瞪着为首少年,“来人,都给我打一顿把嘴堵上扔到西郊去。”
萧御寒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拳头捏得微微作响,迈着步子阴沉前去。
“喻翰,回来!”
萧喻翰站在少年面前,抬头眼神阴鸷,谁得话现在也不顶用。
料想他不敢动手,少年睨他一眼,“怎么?萧大公子还要打救命恩人不……”
“……”细微骨头与脆骨相撞的声音。
萧喻翰与那些人扭做一团。
容宛走上前去,所幸这离萧府近,周遭没有多少百姓瞧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侍卫将人扶起来,容宛忍着气,从袖中拿出丝帕递给语芙,让她给萧喻翰擦伤。
萧喻翰喘着气,嘴角有伤,他笑道,“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说夫人一句不好的话。”
其实,他心中并未将容宛当成自己的母亲,而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姐姐。而他的母亲现在远在边疆。
早在八年那年,大伯母赵姝儿将自己捡回萧府时,他心中便叫了她一声母亲。
“诶,你……”容宛无奈,忽而腹部一动,她微弯腰,本无什么,身边这些倒慌了神。
夫君回来,容宛本想不与他说这事。
结果倒瞧见夫君揪着喻翰耳朵进了云岘院。
容宛忙撑着立起来:“诶,夫君你又是做什,快松了喻翰。”
待萧宁熠冷哼一声松了人走近来,容宛嗔他一眼,“你又那孩子撒气干什么。”
萧宁熠将她拥在怀中,“小心些,快坐下。”
萧喻翰是来道别的,不情愿地拱手,“夫人,喻翰此来是辞行的。”
“嗯?”容宛一讶,“现在?”
她看了院外,天色迟暮,坊门落了吧 。
萧喻翰默言,不敢去看夫人,只是心中有些舍不得容宛姐姐。但是……如方才大伯父呵斥,羽翼未丰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如稚童玩笑无用。长安城权贵多如云云,期间错综复杂,现如今连几个街头小赖都无法自理。
………………………
这日,萧宁熠未赶回用膳,容宛便于那些小丫头一起用。
起初还好,容宛坐了一会儿,还与那些小丫头说话,小丫头讲了一个笑话,逗的容宛开怀。
笑着笑着,她突然皱了脸,此时额头上涔出冷汗。
手中的茶盏扔在地,水打湿了点点裙衫。
一个小丫头“啊” 了一声,惊慌叫了一声 :“夫人流血了……”
屋内的人顿时慌了,“快,把厢房的产婆唤醒!”
“夫人!”
“夫人!”
肚腹一阵剧痛,容宛躺在床上忍不住呻.吟。
伸手去抓床幔,疼……撕裂的疼。
屋内的呼痛混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慌忙赶回的萧宁熠神色焦急,衣裳湿透。
“夫人,大人回来了。”碧松在她耳畔唤了一声。
容宛躺在床榻,一滴泪滑落面颊,腹部痛得她指尖陡然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在繁杂中响起:“生了,是个女婴!”
虚脱间听到这话,容宛想笑的力气都没有,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啊!还有一个!”
“怎么办夫人晕过去了,这孩子已经能看见头了。”
沉浮晕了许久,容宛再醒来,睁眼都用了半生的力气。
她虚扯了嘴角,吐出浊气:“夫君……”
萧宁熠眼睛冲红,通夜未阖眼,眸中布了些许血丝。
他沙哑开口,如劫后余生:“宛娘,你终于醒了。”
话落,带着隐隐颤音。
……………
三年后。
容宛被两个孩子扰得头晕,交给乳母后,她偷溜到院外静静。
天近晚熙,不远处彩霞照应了半空。
仰头看了一阵,随即目光略过一处,容宛缓缓看去,眼中溢出柔柔笑意。
她走了两步,随后立在原地,看着身形挺拔的人走来。
容宛笑意浅浅,轻唤了一声,“夫君,您回来了。”
萧宁熠走来,揽着人往云岘院去,低沉声道,“为夫方才在路上听了一件趣事,宛娘猜猜是什么?”
“哦?”容宛好奇,而后嗔道:“世间事多如牛毛,我哪知道,夫君快快告诉我。”
萧宁熠卖关子,容宛急得伸手去掐他腰侧,急笑道,“真是的,每次都吊人好奇。”
装做恼怒,容宛松开他作势要往前去。
萧宁熠手腕一转,将人扯回怀中,笑声低沉,“宛娘别急,宛娘别急,为夫细细说来。”
这日子长,可许他细细道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后面开始更番外。(这本不足之处已记心中,谢谢大家的支持呀!爱你萌!本章评论都有红包哟~)
下本开【夫人她冷漠极了(重生)】(一个收藏ing对我很重要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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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那蛮横的六小姐死了。
死在同夫家和离后回娘家的路上,混着沙石滚落悬崖,死无全尸。
她孤魂飘凉,冷眼看前夫家笑她,骂她活该!骂她刁蛮跋扈,冷漠无情,苛刻庶母兄妹。
再醒来时,自己竟重回十五岁了?!
这遭,定不会再走前世弯路了,这世她依旧凉薄,看谁都是冷眼淡淡。
当媒人争相踏破门槛时,她跑到自己曾明言拒绝的人面前,扬起明媚脸庞:“梁承安,若我嫁你了,你会同幼时欺我吗?”
男子收起吊儿郎当神色,正经肃穆:“子怀愿以性命起誓,今生若负贺六姑娘,定天打雷劈,老天不宽,死后生生世世沦入畜生道。”
“好,我嫁你!”
十里红妆,迤逦壮美。
新婚第二天,多嘴的表哥问梁承安洞房花烛夜如何美哉。
闻言,梁承安抿唇,目光落在院中款款走来的明艳女子。
忆昨晚缠绵春风,他心中委屈:夫人她冷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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