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以为自己晚上吃太多撑着了, 所以肚子不舒服,便放下书,端起一旁的热水喝了几口, 可仍旧没有缓解症状,只好走到床边,对着床趴了下去。
原以为趴一会儿就会好了, 可哪知肚子的绞痛感不仅没有缓解, 反而变成了一种胀痛感。说来也奇怪,这种痛感他倒是第一次体会,胀的好像他肚子里揣了一个气球似得,怎么都不舒服。
鞋子也没力气脱, 宋廷直接双腿蜷在了床上,两只手捂着肚子, 越忍越疼,面上冷汗涔涔。
“陆炎~”宋廷脸贴在床上,下意识的唤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疼, 越来越疼,疼的他要怀疑人生了。
“陆炎...”宋廷声音微弱的唤道, 原想把嗓门儿扯大些叫人, 或弄出些动静,但身体却不允许,像是顷刻之间, 他便四肢瘫痪了似得,动也动不了。
殿外,李儒瞧时辰已快到子时,宋廷仍未传人进去更衣,这才没经传召进了内殿,想劝宋廷早些歇息。然而他一进来就见宋廷趴在床上蜷缩着身体。
李儒吓了一跳,迈着年迈的步伐冲了过去,“皇上,您怎么了?”
听到耳边有声音,宋廷这才奋力的偏过头来,他的鬓发都因为汗水而全部打湿了。
“疼...”
李儒一瞧,心惊胆战的立刻让人传召太医。紧接着唤了太监宫女进来,把宋廷扶正。然而只是这么轻轻一动,宋廷就觉得肚子疼的不像自己的似得。
“别动。”宋廷轻声道,紧接着又趴在了床上,双手捂着肚子,蜷缩的更厉害了。
“皇上,太医马上就到了。”李儒急的不行。
宋廷意识都疼的有些模糊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痛感,说刀砍般的痛感也不至于,反正就是一种胀痛感,胀痛到了麻木的感觉。
忽然想到自己一年后的结局,宋廷在想,难不成这破书为了让自己顺利走向结局,又知道自己不会上吊,所以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绝症什么的?好让剧情不受大影响?
要是那样,自己可就太冤了,我不想得绝症哇...
李儒瞧宋廷眼眶泛泪,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滚落,便立刻冲出殿外。
张潮生听见里头让传太医,这整个长极殿也只有宋廷一个主子,既然是要传太医,那就是宋廷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过张潮生并不关心,只瞧见李儒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
“张总领,皇上出事了,快去请王爷来...”
“皇上怎么了?”张潮生仍旧毫无波动的问道。
“皇上一直叫着肚子疼,且脸色煞白,身子不得动弹...”
张潮生向里头看了一眼,表情仍然又臭又冷漠,“王爷去见傅大人了,王爷的规矩您知道,他与傅大人说事时,不许任何人打扰...”
李儒倒也知道陆炎这个规矩,但现在事出有因啊。
“奴才自然知道,可皇上这儿...”
“李公公。”张潮生淡定的打断李儒,“皇上生病,传太医就是,找王爷有何用?难道王爷是大夫,会治病?”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和王爷的关系毕竟...”
“毕竟如何?”张潮生冷声喝道:“李公公,您是宫里的老公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没听过,有些话大家私下传传逗个趣也就是了,真搬到台面上来就不好看了。”
李儒冷静了下来,总之张潮生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去请陆炎便是了。既如此,他多说什么都没用,只等太医来再定夺。
只不过,看着一脸煞气的张潮生,李儒苍老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厉色,“张统领,您这么做,若王爷知道了,怕是您讨不得好...”
张潮生转过脸去,“我只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不敢逾越...”
李儒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瞧前方太医已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急忙忙的来了,也就没工夫再搭理张潮生了。
“林太医,快!”
林瑞的内心澎湃起伏,好巧不巧的,今儿太医院是他和另一个太医值班,李儒着人来叫时,另一位太医原本要来的,但林瑞思索了一下还是自己来了。
想到是宋廷突然肚子疼,他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
“皇上这么疼有多久了?”林瑞问道。
李儒面露难色,他在殿外守了有小半个时辰,再进去时就见宋廷趴床上了,实在不知他疼了多久。
“奴才也不知...”
林瑞了然,提着药箱大步迈入内殿。
“小七,过来。”李儒唤来一个长相激灵的小太监,嘱咐道:“你出宫去傅大人府上找王爷,把皇上不舒服一事赶紧告诉禀报王爷。”
“可是公公,太监出宫需要大内令牌,令牌在张统领那儿啊...”叫小七的太监道。
李儒琢磨着,忽然问道:“徐统领在哪儿?他可出宫了?”
“没有,这几日徐统领忙着分编禁卫军的事,一直宿在宫中。”
李儒拉着他,小声道:“那你去找徐统领,让他去禀报王爷。”
小七一听,忙退了下去。
“注意些。”李儒嘱咐道。
小七忙点了点头,避开张潮生,看似自在的走出了长极殿。
内殿里,林瑞见宋廷疼的脸色煞白的模样,询问道:“皇上,您疼多久了?”
宋廷有气无力的说:“有小半个时辰了...”
林瑞眉头皱了起来,给宋廷号脉。
他的脉象毫无异样,但就是这样反而让林瑞大惊之色,也在顷刻间确定了,怀了双生子的人是宋廷!
受云纹桎梏三个月的影响,这三个月里是把不出喜脉的,既然喜脉把不出,那么一切跟胎儿有关的脉象自然也把不出。
简而言之,就算是动了胎气,就算是胎儿有损,脉象也是毫无异样的。
林瑞暗自心惊,这怕是他师父裘皮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皇上,您能告诉臣,您是怎么个疼法吗?”
宋廷想了想,虚弱的说:“胀,痛,酸,绞...很多很多...”
林瑞心道:“糟了,这可不单单像是动了胎气...”
“皇上晚膳都吃了些什么?”林瑞问道。
李儒赶紧把菜报了一遍。
林瑞听着,单听菜名没什么不妥,但到底是不是菜的问题,只能查验方知。
“每一道菜都有小太监试过方给皇上用,菜不可能有问题。”李儒有些紧张的说,若是菜出了问题,陆炎不得灭了他们才怪。
林瑞却摇了摇头,对身怀有孕的人来说,下毒都没有下堕胎药致命!
裘皮留下的游记上写着,双生子怀孕三个月,无论母体如何运动,孩子都不会掉,也不会出现任何不适,这是因为云纹在保护。除非堕胎药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药物,这是云纹也护不了的。
林瑞心中暗惊,谁会给宋廷下药,而且还是堕胎药?这宫里知道宋廷怀孕的,在今日之前就只有陆炎,加上现在也只有自己而已啊?
林瑞原还在疑惑究竟是不是因为堕胎药的缘故,或是自己误诊了,可就在此时,他却见宋廷双腿之间逐渐染上了红色。
“皇上!”李儒吓的脱口嚷了一声。
林瑞跺了跺脚,“别叫!”
李儒老脸上尽是焦急,“这,这是...”
“林太医,朕得什么病了?”宋廷听见身后李儒的惊叫声,忙抓着林瑞的袖子问道。
林瑞吸了口气,“皇上放心,不是什么大病,您不过是,就是,可能吃坏肚子了...”
宋廷明显不信,“谁吃坏肚子是胀痛的?而且李公公还叫那么大声。”
“李公公嗓门儿一直都挺大,更何况您是万金之躯,有个头疼脑热,自然吓人。
“那快给朕止痛,玛德,要痛死了。”宋廷没力气跟他掰扯,疼的迷迷糊糊的直接爆粗口了。
“诶诶,臣遵旨...”林瑞看着他越来越红的双股,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从医药箱里拿出了救命时才能用到的柏林散。
宋廷呼吸急促,声音已低若蚊蝇,“到底是胃炎还是阑尾炎还是什么玩意儿,赶紧确诊,对症下药啊...”
林瑞将柏林散兑了水喂给他。
宋廷喝着喝着,不知怎的,心里一抖,扫了眼这屋子里的人,竟没有一个让他安心的,故而,他下意识的问:“陆炎呢?”
林瑞看了眼李儒。
李儒道:“王爷在和傅大人商议国事。”
宋廷双手拽着被单,忽然说了一句:“我要见陆炎...”
“奴才已经让人去禀报王爷了,皇上放心,王爷很快就来了。”李儒说这话时几乎是带了哭腔,因为宋廷下半身的血越来越多,多的将他明黄的裤子都染红了。
宋廷是觉的身后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抬手往后抚去,可手还未有落到裤子上,便因为腹部忽然急涌而上的刺痛将他生生痛晕了过去!
“皇上!”林瑞和李儒同时一惊。
“李公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这种时候需要王爷的血啊。”林瑞跺着脚,急不可耐的说,孩子要是胎死腹中,宋廷估计也得没命,要想大小保命,旁的药没用,就得试试羽族人的血,除此之外,林瑞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皇上到底是怎么了?”李儒虽猜到了两分,但仍然不可置信的问。
“一时说不清楚,快去禀报王爷!再不来皇上怕是就是...”看着晕过去的宋廷,林瑞真是要跳起来了,昨儿个还生龙活虎的,怎么才过一日就成这样了?
这下子真是不用陆炎降他级,林瑞都觉得自己无能的只配回家种地了。
李儒二话不说的冲出殿外,太监出宫需要内务府出文书和令牌。但现下内务府被张潮生暂时收管,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过他这一关。
见李儒表情难看的出来,张潮生眉头微拧。
“怎么了?”
“张统领,皇上不好了,必须立刻禀报王爷!否则皇上龙体不保啊!”
张潮生听着这话,半晌没有动作。
“张统领!”
“王爷谈事时,不许打扰...”
李儒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绕过张潮生往前而去,却被张潮生一把揪住衣领,沉声道:“李公公,您是王爷自小就伺候他的,也是他的心腹,王爷想要的是什么,您应该比我这个后来的清楚,这个时候,对王爷来说是好事...”
李儒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张潮生的意思,瞬间瞪着一双苍老有劲的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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