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简默靠在座椅上，双眸阖着，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林清言将那颗水果糖小心地攥在手心里，眼睛时不时地就往简默身上瞄。
“言言，”简默仍旧闭着双眼，手指在什么地方摁了一下，将挡板升起，“手。”
林清言不明所以，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另一只。”简默掀了掀眼皮，握住了林清言拿着水果糖的那只手，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心展开，露出了里头躺着的水果糖。
林清言看他拿走了自己的糖，心一颤，下意识地就想把那糖给抢回来。
简默轻轻地按了一下他的手腕，安抚道：“乖，别动。”
林清言的手指蜷了蜷，安安分分地放在那里：“嗯。”
简默见他这个反应，轻轻笑了一声。
他旋开糖纸，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么乖？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林清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睁着眸子看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简默眼眸一弯，压低了嗓音，语气里的暧昧如温软的风，若有若无地拨弄着林清言的心弦：“那我要亲亲言言，言言也这样乖乖让我亲？”
林清言的手一颤，整个手掌都蜷缩了起来。
一贯平静地心湖像是被人投进了一颗石子，不断泛起涟漪，拍在他的心上。
还不等他回应，简默就将糖塞进了林清言的嘴里，指尖在他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触碰，正打算沾之即走，却被林清言无意识地抿了一下。
简默指尖一颤，面上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地收回了手：“别乱想，然后，你，现在，不许说话。”
林清言：“？？？”
而在只是在林清言看不到的视线死角里，简默不动神色地捻了捻手指。
简默绝望地想，完了，他完全撩不过言言。
论撩人，简默就是嘴上调戏一把，可林清言真是个行动派，简默觉得林清言完全有可能答应刚刚自己的提议。
那到时候，亲还是不亲？做人还是做畜生？
愁。
林清言含着那颗青苹果味的水果硬糖，用舌尖将它顶到了腮帮子，任由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内滋长。
他眼睫微垂。
同时他也很清楚，简默只是……欺负他而已，不能当真。
有时候他想，这要是真的，那也挺不错的。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林清言问。
简默抬眸瞟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呢？糖都到嘴里，还问这个？”
林清言把糖从脸的一边，顶到了另外一边，拿手指戳了戳糖块，心里虽然舍不得吃掉，但糖都被他吃了，吐出来也来不及了。
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简默：“我可以再要一颗糖吗？”
“把手伸过来。”
林清言展开手心，放在了简默面前。
简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紫色的糖，放进了他的手心。
指尖划过手掌，带起轻微的电流，惹得林清言的手指又忍不住往里蜷了一些。
“言言。”简默的神情凝重。
“嗯？”
林清言抬眸，目光迎上了简默含笑的琥珀色眸子。
“我真的一颗都没有了。”
“……”
“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你得好好补偿我。”
“……好。”
-
市联考开考第一天，晏正雅拿着语文书冲进林清言所在的考场，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
“阿言，‘苟余情其信芳’的前一句是什么来着？”晏正雅蹲在地上揪着头发，一脸抓狂，“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文言文！！”
林清言提醒道：“是‘不吾知其亦已兮’，你要是实在想不出前面一句就把整篇《离骚》背一遍。”
晏正雅差点给他跪了：“我哪里背得下整篇《离骚》，你这是要我的命！”
林清言略一思忖，在本子上写了几句话，递给晏正雅：“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背。”
“阿言，谢谢你救我狗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爸爸！”
被抬了一个辈分的林清言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这个称呼：“……嗯，儿子好。”
晏正雅一边往自己的手腕上写关键词，一边倒苦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脑子该多好，没考好我回去又要挨一顿竹笋炒肉。”抄写之余他还现场表演了一段，“我爸嘴里就那么几句——什么‘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老子花钱让你去上课不是让你去谈恋爱的！’‘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没听见林清言的回应，晏正雅目光往四周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阿言，你不会还打算交白卷吧？你都转到杭一了，再说了，当初哲哥就是找你后爸麻烦，现在他都滚去国外了，你后爸也对你挺不错的，不如就算了吧。”
“我答应过他了。”林清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摆在桌子上，歪着头欣赏了一会，“一诺千金。”
晏正雅伸手戳了戳林清言的脑门：“明明就是他想气苏叔叔，干嘛还拉你下水！你也是，这马上就要奥赛了，真要为了那个鬼约定放弃参加？”
林清言伸出一颗手指拨弄了一下水果糖，眼底露出一丝狡黠来：“他可没说不让我参加，不过等考完试我要把另外一件事给先解决了。”
“你是准备用自己当饵把那群杭外的家伙给钓出来？那过几天我就让竺谢来接我好了。”晏正雅也明白了林清言的意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拿出自己毕生的演技忧心忡忡地说道，“你钓鱼的时候小心点，别真把自己折进去了，一定要多喷一点阻隔剂。”
林清言小心翼翼地将水果糖纳入掌心，他对上了晏正雅的眼，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
晏正雅看了眼时间，飞快的收拾好东西出发去自己的考场。
才走出教室，他就拿出手机发了一份录音文件过去。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出了晏正雅对对方的备注——
简默。
【晏正雅：阿言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校草】
【简默：嗯，你那边一切照常，不要露出马脚】
【晏正雅：OK，校草，你让我蹭蹭你的□□呗qwq江湖救急】
【简默：……考试加油？】
【晏正雅：校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偶像】
【简默：我不介意你也叫我爸爸】
晏正雅捏着手机，揪着头发骂道：“啊啊啊啊啊啊滚啊！！！谁要叫你爸爸！”
……
考完最后一科，林清言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才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往校门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他才出教学楼不久，林清言又感觉到了之前那道一直黏在他身上的目光。
林清言不动声色地按捺住自己想要去捕捉对方的心情，假装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径直往校门外走去。
正在他还在想着应该往那个方向的小巷子钻，让对方的行踪暴露出来时，那道目光突然消失了。
林清言正奇怪间，就看见迎面走来了一群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走了过来。
原来如此。
林清言了然。
这么变得谨慎？
戚黑这是学聪明了？
林清言的鼻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定睛看过去，来的人里头打头的那个，居然是简默。
alpha身材高挑，宽肩细腰，因着刚打完篮球，额发微润，小臂抱着篮球，拉出漂亮的肌肉曲线。
看见林清言的时候，对方琥珀色的眼眸亮起细碎的星光。
林清言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一下子便拨云见日，他桃花眸一弯，正打算上前打个招呼，就看见简默身边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男生拉了一下简默。
而在对面，队伍里的蔺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大大咧咧地对着那个陌生的男生介绍道：“诶，越文石你是摔断了腿不知道，那边站着的可是我们杭一的新晋校霸，差点还把简哥从校草位置上挤下去的转校生，林清言。”
旁边的男生见越文石的脸色不太好，笑嘻嘻地开玩笑道：“越文石，你这好的时机可真够好的，刚好躲过市质检，你是不知道，我感觉最近我发际线都拔高了好多。”
“发际线算什么，过几天我还得回去挨顿混合双打。”
“来来来，今晚去哪里搓一顿，我们今朝……那个——对，今朝有酒今朝醉！”
“诶，简哥，一起去吗？”
简默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林清言，语气懒散：“不了，我还有事。”
“对了，林清言打球可是这个。”蔺旭比了一个大拇指，“简哥，下次叫上他一块呗，有你们两个在，保证能血虐他们校队的，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在爸爸面前跳。”
“简哥，你认识他？”越文石的眉头都要拧起来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臭？”蔺旭调侃道，“怎么？以前在杭外被林校霸抢了女朋友？”
“不是。”越文石的神色里露出了一丝鄙夷来，“简哥，我们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他之前在杭外强迫过未成年Oga，差点进去，我估计是他继父把他捞了出来。之前不是还说，他继父给他捐了一座楼，才让他转到杭一来的吗？”
“他妈也真有本事，哄……”越文石被简默冰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下来。
“你说的这些——”简默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的唇角明明带着笑，却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就算是在杭外最野最疯的苏睿哲身上，越文石也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气势。
“有证据么？”
“……”越文石张了张口，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
“没有证据，你这就是造谣。”简默逼近了一步，alpha的信息素也压了过来，压得一众alpha胸闷气短，几乎喘不过气来，“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送到被告席，体验一下什么叫法制咖？”
见对方被自己的气势压得话都说不出，简默无趣地嗤了一声：“下回过了脑子再说话，别给我以谣传谣。”
他将篮球扔给一旁呆站着的蔺旭身上，转身朝林清言走去。
蔺旭没见过发这么大火的简默，被迎面飞过来的篮球下了一跳，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才接住。
而越文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着简默的背影喊道：“我没造谣！”
“那是我亲眼见到的！”
简默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眸深深。
越文石硬着头皮，重复道：“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林清言真的强迫了未成年O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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