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两盟三魔,四家五剑六派。
这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大唐江湖的顶尖势力,曾经的“一教”指的是明教,后来就变成红衣教了。
听师父说起这段历史,身为明教弟子的祝红尘自然不甘心天下第一教的名头旁落,问师父为什么,我们明教哪里比不上他们红衣教了?
进而从师父口中得知明教的盛衰转变,小小年纪还不懂得太多道理,只知道明教和天策府在大光明寺干了一架,没打过,明教才不得已从中原来到了西域,无力争夺天下第一教的名头。
自此埋下了她对天策哈士奇的敬畏,长大了也没能消去几分,迎面撞上一个天策弟子都自动隐身。
不招惹公门的人一直是她闯荡江湖的准则之一,穿越了也不例外,更何况她穿越后做了杀手,理由再多也是黑道,寻常捕头都怵,更何况这还是个四大名捕。
她听说冷血虽然入门最晚,年纪最小,但武学天赋奇高,十六岁就屡建奇功,追杀逃犯总是受伤,却从未失败过,在四大名捕之列,不是看他师父以及三位师兄的威名,而是他实打实战绩。
从心从心。
不想说名字。
如她所愿,冷血沉默片刻,说了句谢谢就真的没再问了。
从他说出自己是冷血的那一刻,她的态度就变了,用敬而远之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甚至还有点怕,谁会这么怕公门中人呢?
当然是心里有鬼的人。
可她是西域女子,他手再长管不到她,不过她官话说的丝毫听不出来是外邦之人,想必也在中原活动过。
冷血从小被狼带大,刚入门时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全凭直觉活着,近两年的江湖阅历为他补齐了他欠缺的,作为名捕,心细如发,思维敏捷,在没有证据时不会轻易开口试探。
更何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说起他遭遇的事,他跟随商队进入沙漠,碰上罕见的黑风暴,经验丰富的老人让人把骆驼系在一起,众人一起躲在骆驼后面渡过难关,然而黑风暴来势汹汹,不给他们时间,先把一个人卷上天,冷血飞身去救,狂风中难以控制身形,他落地时还是拼着力气自己垫在下面,他问她有没有看到这些人。
“……”她就说他能活下来很离奇吧?
祝红尘指指他身后,冷血回头,就看到整整齐齐的一排尸体,他强撑着身体来到他们身边查看,面孔都很熟悉,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跳动的脉搏让他的目光沉了下去。
听了祝红尘的打算后,冷血轻声说:“多谢你考虑周全。”
祝红尘连声说应该的。
然后一时无话。
她纠结了一会,望了冷血好几眼,没忍住,说:“你要不要调息一下?我来守着。”
刚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内息紊乱,冷血确实要好好调息一会,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只是把感激一笔一笔记在心里。
待他调息结束,内力回来了两成,过程中将不属于他的真气驱散了,沙漠的刺骨凉意瞬间侵蚀了他,从头到脚,连牙齿都忍不住战栗,简直就是如同赤身裸|体躺在冰天雪地中。
他能忍,环境再恶劣他都能忍,但是他不知道衣衫单薄的恩人忍不忍得了,哪怕她内力深厚可以抵御寒冷,这刀子般的寒风刮在皮肤上也会很难熬吧?
思来想去,冷血顶着恩人莫名惊恐的眼神坐到她身边,沉声问:“你……可需要衣物御寒?”
一看这只要她开口说是,他就立刻脱了衣服给她的样子,祝红尘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我不冷。”
“风很大。”
“那也不用。”她接得很快,说完就恨不得打这张不会说话的嘴,怕他有什么意见,解释了一长串。
她的内功阴阳相生,互相转化,天热转阴,天冷转阳,最适合在天气变化莫测的沙漠生活。
另有明尊琉璃体内功法门,往小了说即便是处在风吹日晒的恶劣环境中,皮肤也如玉光滑,如雪白皙,往大了说就是进阶版金钟罩铁布衫,肉的一批。
总而言之,不用担心她,她不怕冷,也不怕风吹。
通常来说一门内功要么至阴要么至阳,明教内功兼容两者,实在是玄之又玄,祝红尘还以为他会好奇问上两句,结果这人真就如传闻那般沉默寡言,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祝红尘不知道和公门的人该说些什么,又是一阵沉默。
太不自在了。
“你睡一会吧?我来守夜,明晚你守,如何?”
“好。”
见他没有瞎客气,祝红尘着实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两个人并肩坐着没话可说的局面了。
还挺听话的。
第二天一早,冷血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羽翼拍空的声音,仿佛是凶猛的飞禽落了下来,恩人或许是怕它打扰他休息,起身,用气音说:“文姬啊,我有干粮不吃这个,你吃你吃。”
冷血适时睁开眼睛,很快适应了白天沙漠明亮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蹲下来的恩人以及在她面前叼着一条毒蛇的鹰。尽管她说了那些,被叫做文姬的鹰还是一个劲的想把毒蛇拱给她。
这画面……冷血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很敏锐,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戴着纯黑手套的右手捞过来文姬嘴里的毒蛇,问他:“你吃吗?去掉蛇头就行。”
冷血:“……不了,多谢。”
他们十动然拒,毒蛇最后还是进了文姬肚子。
自从西门吹雪送她的千里马阴差阳错有了个虞姬的名字,她就想着给她的鹰也取一个系列名,逮着它问是想要叫文姬还是昭姬,鹰没搭理她,她就自作主张定了文姬,听上去很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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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还不是特别毒的时候,祝红尘一个人顺利地进入沙漠之王的领地,拿了金子买了两架驼车,雇佣三个人,出发接冷血。
他怕沙漠里的沙狼和兀鹫伤了尸体,坚持在那守着,好在一切顺利,尸身运过来,按照冷血的要求整理仪容,放入棺木,然后下葬。
对他们的死,他似乎很自责。
祝红尘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稍微打听一下得知了点事,沙漠之王扎木合已经过世,继任者守不住地盘,短暂的冲突后,这座土城已然易手,成了龟滋国的地盘。
这倒是不关她的事,她一晚没睡,该回到客店好好睡一觉,等晚上她的文姬探路回来再做打算,至于冷血那边,他的内力恢复五成,不用她操心。
夜幕降临,或许是战乱刚平息的缘故,从窗外望去,街道上都没有多少人,文姬便在此时飞了回来,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别管他们是怎么交流的,祝红尘得知它至少找到了三个大绿洲。
没办法,一个个找呗,这偌大的沙漠找一个人与大海捞针何异?缩短范围已经很好了。
祝红尘一脚踩上窗框,正要施展轻功上天,转角窗户被推开,冷血在窗前看着她,吓得她差点掉下去。
“我这就走了,冷四爷回见。”
她说的又快又急,说完就上天了,生怕他追。
事实上他也追不上,这等轻功他三师兄追命才能媲美一二。
冷血收回视线,从怀中拿出一只干了的纯黑手套。
他是想说她的手套还在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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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红尘运气不错,不用一个一个找过去。
她在路上看到好几只盘旋天际的鹰拉着一艘船夜行,没错,沙漠里的一艘船,着实吓了她一跳,她运足目力,居高临下,捕捉到船下装着两条细长的板,如同雪橇一般,船身能看到的每部分都是竹建成的,所以格外轻,鹰也拉的动。
祝红尘心中有些思量,犹豫时文姬过来,用翅膀拍拍她的手臂,此举让她决定追过去。
怪石林立。
有的直冲云霄,有的奇形怪状,组成险绝庞大的石峰林。祝红尘就落在相对而言较高的石峰上往下看,人若身在其中,自然觉得石峰中小路蜿蜒曲折,如迷宫一般,不小心误入,十有八九困死在里面。
可若是在高处,别说这条小路,就是不远处的峡谷都尽收眼底,对祝红尘而言算不上屏障。当然,要飞的够高才行。
就轻功的快慢,她和楚留香在伯仲之间,但是若论高度,楚留香可以踏月,她能直接上天,要不是高空空气稀薄,她可以一直往上跑。
借着夜色,她在高耸的石峰上接连飞跃,悄无声息,无人发现,观察许久才选了个方向如同捕食的鹰一般俯冲而下,落地时又像猫一样没发出丁点声音。
然而她身上一套破军校服,红白二色太过打眼,腰间颈边又佩戴了金饰,往那一站,看不见就是瞎子,从房里走过来的白衣女子震惊之下刚要喊叫,祝红尘出手如闪电扼住她的喉咙,拖着人进了附近房间。
“石观音在哪?”
“哪里来的狂徒?敢在她老人家地盘上放肆?”
话说出口祝红尘还有点不确定,听到这句话才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她不回答,缓慢加重了手上力道,在白衣女子急促的喘息声中,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
“石观音在哪?”
“师父不在谷内。”白衣女子生怕这恶客凶劲上来掐死自己,逮到放松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开口。
不在啊,有点麻烦。
祝红尘心想。
她倒是不担心白衣女子骗她,石观音在中原的名声就够凶残了,在沙漠只会更甚,石观音若在,这女弟子吓唬她一番岂不是更好?
一个念头转完,内间传来微弱的男子声音:“可是姐姐回来了?”
祝红尘挑了下眉,松开白衣女子,她反应极快,拔剑反身便刺,正好被祝红尘拍了麻穴,看上去竟像是傻不拉几的自己撞上去的。
她倒了下去,祝红尘举步往内间走。
房子布置未必多么富贵,却分外雅致,绕过床前屏风,只见床上侧躺了一个白衣少年,支着侧脸,长发披散,有几分远超年纪的风流蕴藉。
看到她时惊讶地睁圆了眼睛,语气带笑:“这位姐姐,倒是从没见过。”
“你是谁?”
“看不出来吗?我是石夫人的新宠啊。”
祝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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