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疏衡走了过来,似是想要过来为他把脉, 谁知却捞了一个空。
季沈直接把手往回一撤, 冷冷地说了一个字, “滚。”
公仪疏衡眸光暗了一暗,忽然出手, 季沈本就无力,自然躲闪不及,被他制住了手之后,冷冷一笑,“你又想要做什么?”
“……别怕, 我只是看看你的状况。”
看着他满是讥讽的目光,公仪疏衡心中一刺,快速地为他把了把脉,脉象尚有些虚浮, 还需要再养一养才行。
“你这几天暂且不要使用术法,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沈不耐烦地打断,抽回自己的手,“看完了吧?看完了就滚吧。本座看到你就心烦。”
他还来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
不去陪他的轻衣,来他这里装什么样子?
公仪疏衡眸光暗了暗,知道无论他现在解释什么, 他都听不进去,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好休息吧。”随后不容分说地将一块莹蓝色的玉石放在他枕下, “乖,这是安魂石,对你伤势的恢复有好处。”
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月光洒了进来,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清寂。
季沈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忽然瞥见了那块莹蓝色的安魂石,凉凉地笑了一笑,随后拿起来便从窗户中扔了出去。“噗通”一声轻响,坠入了水中。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只不过这次睡得有些不□□稳,梦中总有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萦绕,一会儿是漫天大火,一会儿又是呜咽悲伤的哭声,
“救我……”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梦中响起,莫名的哀伤与愤怒充斥整个心房,让人心头发涩,那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散……
季沈紧缩眉头,面容苍白,想要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窗外,一缕笛音不知何时悠然响起,那声音不算大,在深夜中却格外的清晰,悠扬平和的笛音顺着风一路飘进他的梦里,将梦中的漫天大火一点点拂去,莹蓝色的光芒展开,将他护在其中,一片平和沉静……
季沈眉目一点点舒展开,陷入沉沉梦乡。
……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醒来时日头已经高高升起,暖暖的阳光洒了进来。
季沈批衣坐了起来,起身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落在了床铺上,他低头一看,发现正是他昨夜扔出去的那枚荧蓝色玉石。
昨夜的梦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自己似乎被魇住了,挣脱不得之际似有一缕笛音淡淡响起,吹散了噩梦,还有莹蓝色的光芒……
想到这里,他的眸光动了动,看着手中的安魂石,到底还是没有扔出去。
既然这石头对他有用,那留一留倒也无妨。
他闭上眼眸,开始打坐修炼。术法不能使用,练功总是可以的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团青影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药碗,“季沈,该喝药了,今日感觉如何?”
他已经连喝了五六天的药,每次都苦到他怀疑人生。
导致他一看见竹易安手中的药碗就打心眼里发憷,他咳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易安兄,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无需再喝这药了。”
他身体上的伤口也早已经好了,体内的魔气也已经开始自由运转了,虽然较之前微微有些凝顿,但是比他昨日简直已经好了太多。
“还是要再巩固一下。”竹易安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般,悠悠笑道,随后将药碗塞到他手中,“趁热喝吧,今日这碗……不苦的。”
季沈怀疑地挑了挑眉,接过来也不犹豫,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
当真不苦,还有丝丝缕缕的清甜,灵气在四肢百骸游走,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易安兄,既然有这种灵汤妙药,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平白诓我喝了五六天的草药,把本座苦到怀疑人生。”季沈眯着眼道。
“哈哈,我也是才想起来……”竹易安打了个哈哈,就把此事揭过去了。
心中微微感叹,唉,也不知道这传说中的梦灵仙露到底是什么味的,他也好想要尝一尝……可惜他没胆。
瞥了一眼季沈,想起来昨夜仙尊对他说的话,竹易安暗中叹了一口气——
“此为梦灵仙露,明日嘱咐他饮下,对他修炼有好处。”
“您为什么不亲自给他?”
“……”
话一出口,竹易安便有些后悔,自己问这么多干嘛,就在竹易安以为这尊大神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淡淡开口,“他不信我。”
月光下白衣仙尊的身影有些清寂,他抬头看着月色,半晌后淡淡道:“不必透露是我给的。”
竹易安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接过来那瓶仙露,“好。”
“易安兄,易安兄?”季沈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调侃道,“回神了,盯着本座看了这么久,怎么,莫非忽然爱上了本座不成?”
爱上你?谁要是爱上你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竹易安在心中吐槽,他和季沈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偷蟠桃调戏小仙娥上树掏凤凰蛋……一个风流多情勾得人心痒痒,一个表面纯良内里腹黑装小白兔坑得人抓狂,两个活宝凑一起搅得整个上界都对他俩又爱又恨。
从小玩到大,彼此什么德行一清二楚,这小子,见到美人就开撩,招惹了仙尊不说,眼下居然又撩到他头上来了……
还真是,胆肥。
竹易安眼睛眯了眯,眸中划过一抹亮光,却叹了一口气,“季兄,实不相瞒,我当日救下你,便是觉得你长得极为好看,适合娶来当夫人。常言道,救命恩,以身许……”
看着竹易安认真的表情,季沈愣了愣,不是吧?这人难道也对自己有意思?
一想到竹易安对他可能有意思,季沈就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就如同认识了几千年一起吃喝玩乐老友忽然有一天握住他的手抽风地对他说咱俩干脆将就将就在一起得了,一样怪异。
兔子不吃窝边草,风流不涉知心友。
虽然两人才认识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是季沈却早已把他当成朋友,叹了口气,难得的正经起来,“竹兄,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竹易安眸光闪了闪,“可我却当真了。”
“……”
季沈叹了口气,正想要说什么,却见竹易安悠悠道,“罢了,若是无法以身相许,灵石十万颗也是勉强可以的。”
季沈:“???”
“如何?”竹易安面上仍然带着纯良的笑容,如同清风朗月的谦谦君子。
“……你可真是……相当的不客气啊。”季沈憋出一句。
“好说,我也是要吃饭的嘛。采药,炼丹,你看看这哪一项不需要钱?”
竹易安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银质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这几日我给你用了九九八十一种仙药,十几米长的幻云纱,五副清心药浴……一共十万八千颗灵石,最后这瓶梦灵仙露算送你的,我再大度一些给你抹个零头,十万颗,你看,我果然是喜欢你的,居然让了这么大的利润。”
季沈:“……”
这人,刚刚那一番完全就是为了要钱铺垫的吧。
他没想到自己轻飘飘地一句调戏的话,居然引来这么大的花销,心中对于竹易安又重新多了一个定义,黑心奸商。
季沈搜遍了储物空间,也只有两万灵石而已。
眼见季沈面色发苦,竹易安在心中爆笑拍桌,琢磨着心中的恶气已经出了,他微微一笑,“不必现下还,我不急。你只要记得欠我债便可以。”
他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日阳光甚好,不如出去走走?”
债主发话,季沈叹了口气,“走吧。”刚好躺了几日身子骨有些疏懒了,起来活动活动也好。
两人走在小路上,两侧的药田清香弥漫。
或许是因为修为在慢慢恢复的原因,季沈今日的心情尚佳,就算身负巨债也扯不下他嘴角的笑意,摇着扇子与竹易安并肩而行。
两人一边天南海北的乱侃一边散步,气氛十分和谐。
“季兄,在下观你行事风格光明磊落,极为潇洒,为何却修了魔功?莫非你对魔界有什么执念不成?”这是竹易安最不解的问题。
“倒也不是什么执念,只不过是觉得魔道更加潇洒自在,无约无束罢了。”季沈懒洋洋地道,出其不意地顺手轻轻扯了一把路过的小鹿的鹿角。
你当神仙的时候也没见得约束到哪儿去啊,竹易安默默吐槽。只不过到了最后……他暗中叹了一口气。
“魔道虽然无拘无束,但修炼速度过快,不求心性平和……终究还是不利于修行。你有没有考虑过修仙道?”竹易安悠悠问道。
季沈皱了皱眉,脑海中不期然地闪过一个白衣人的影子。扇子在手心中转了转,这句话,他也说过类似的。
“曾经想过。”季沈淡淡道。
……
白光渐渐收起,运转完最后一个周天,公仪疏衡缓缓睁开眼睛,收功而起。
他下来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下界与上界环境不一样,并不适合他修炼,反而每日都会剥夺走他些许灵气,而这几日频繁动用术法,更是加速了灵力的衰竭。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终于还是找到他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种想要谢天地的冲动。
然而季沈却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体内的天劫流疯狂扩张,还好他及时赶到了,用自己浩荡的灵力为代价帮他暂且封印了那劫流,若是晚来一步……
公仪疏衡闭了闭眼睛,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绝对是他无法承受的。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是到了晌午时分,季沈向来食三餐,不如他去为他做一些符合他口味的,蕴含灵力的菜肴,也能帮他恢复地快一些。
这样想着,公仪疏衡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他准备采一些灵果药草,做一道药鱼滋补一下,便向着河边走去,却听到一阵笑声传来,笑声清朗磁性,带着些慵懒,“竹兄,你又输了……哎呀,这么算算,你似乎倒欠我一万颗灵石呢……”正是季沈。
而伴随着笑声而来的,是一道抓狂的声音,一向清雅淡定的竹易安此刻杀气腾腾地道:“老子的鱼!你耍诈!季沈你是不是活腻了!”
“竹兄,淡定淡定,鱼没了再钓便是,风度没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季沈手中拿着鱼竿,半支着下巴笑得促狭。
“风度?”竹易安扔下鱼竿,忽然凉飕飕地笑了一声,转身扑到季沈身上掐他,“风度个屁!本君今日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妖孽!”
“易安啊,你之前还一口一个爱本座,怎么现在就变卦了?”季沈被他按在下方也不恼,眯着桃花眼笑得勾魂。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18:00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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