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钢铁侠用一种“女儿怎么不学好”的痛心疾首老父亲的眼神看着富江，好半晌问了句话。
富江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了，这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
语气很是理所应当，并不认为自己的发言有什么不对。
“好了小孩，”富江催促道，看着他这个宛如生吞了尖叫鸡一样的，和世界名画《呐喊》有一拼的表情，有点不耐烦了，“把你知道的东西都给我交代出来。”
泰特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
“不，你，我是说，”他就连话都有些说不明白了，急得直抓头发，语言能力基本归零，崩溃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啊？！”
变相承认了，富江在心里给自己比大拇指，超棒。
“……”三位超英流露出同情的眼神，看泰特的表情就像在看毫无战斗力的小鸡仔。
果不其然，富江迷茫了，说：“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随口诈你一句也没想到你会真的承认啊。”
一边说，富江一边用一种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有点嫌弃。
“这只能怪你蠢，和我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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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在富江脑内笑出了鹅叫。
富江就看着泰特的表情从崩溃到失去理智最后到面无表情一片空白，丰富程度堪比名剧《变脸》，可惜自己不能把这个录下来欣赏，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绝对很爽。
被鄙视了智商的鬼魂少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抒发自己的心情，当然富江也完全不想听，她对于少年心事没有一丝一毫的探究想法。毕竟一直以来都是男的来倒贴她，她才不需要管别的人怎么样呢。
“你赶紧给我说。”富江要求道，塑料水枪又开始蓄势待发了，“要么我喷这小姑娘，给她来一个全身大保健；要么你把这水枪里的东西全给我喝下去，你选一个。”
泰特举手投降，屈辱道：“我说还不行吗？！”
这无论是哪个，都是惨绝人寰的状况吧？！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怎么比我们鬼魂还凶啊？！
泰特的脸上要是有字，大概就是说了这些话，鬼魂少年不知所措，内心时时刻刻都充满波动，他没想到，生前没被人制裁，现在死了反倒遇上了强敌。
这人就是魔鬼！哪怕长那么好看也是魔鬼！
“那个确实是我……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他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富江那种嫌弃地眼神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冒犯，“我之所以那么做……不是乱搞男女关系，你不要给我接话！我听得见！”
泰特一边说，富江一边在旁边接话，他说半句富江就接上半句，回答得严丝合缝毫无违和感，跟讲相声一样。
把钢铁侠都笑疯了，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焦糖色的大眼睛里盈满了笑意，久违的在这里得到了放松。
“行行行你继续你继续，”富江直摆手，还撇了撇嘴，颇为不屑，“男孩子脾气还这么大，屁话还这么多，你丢不丢人啊？”
这要是现在有把机关木仓，泰特觉得自己立刻就敢暴起把富江突突了，她这个嘴真的太缺德了，一般人都受不住。深吸一口气，倒霉孩子继续说道：“这房子里还有其他的鬼魂，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那些鬼魂想要一个孩子，于是……”
“于是让你上？”富江对这个逻辑感到费解，“你这是几手的爸爸啊？辛苦付出，然后给别人生孩子？这就是父爱的伟大？”
富江听了都鼓掌，“好，不愧是你。”
听听，这是人话吗，泰特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反复横跳了。而钢铁侠就完全没有什么想法，甚至笑得更开心了，不仅如此，他还一边笑一边对富江和泰特的对话做出点评。
“富江不去搞脱口秀实在是糟蹋了她的才能……”
“谢谢，谢谢，”富江一抱拳，对这个点评感到非常受用，“我也觉得，但是像我这种拥有无与伦比美貌的女孩子，还是适合当咸鱼，然后让一堆舔狗来供养我，我是不需要努力的。”
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反正是把人都听愣了，钢铁侠的反应倒也挺快，他眨眨眼，飞速接话道：“拿你当我没说。”
这都什么人，能不能正经一点？
绿箭侠都有话要说了，虽然富江的发言确实非常喜感，但……
“你让他好好说话，”他极细微地叹了口气，说道，“等到他失去价值你再祸害他。”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对此发出不同的意见，就连蝙蝠侠都表示了沉默，示意富江暂时放过泰特。
不要现在就把羊毛薅秃，慢慢来。
泰特敢怒不敢言。
“我不说了，你接着说，说快点。”富江放过了泰特，倒不是因为一时之间的善心大发，她哪有那种东西，就是单纯的说话说渴了，闭会嘴而已，“不许墨迹，不然你懂的。”
“……”泰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
他说不出话来，但富江说的话也并不是完全就不对，至少他真的是为了给这房子里那个真正的女主人一个孩子，才对薇薇安动手的。但是他又不愿意伤害瓦奥莱特的亲生弟弟，于是……
这好像和富江说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那孩子呢？孩子哪去了？房子里真正的女主人又在哪？她把孩子抱走了？那孩子到底死没死？”富江很快又发现了疑点，泰特说的应该是真的，但很多地方都表述不清，一带而过。可偏偏这些东西都还挺重要的，怎么看都是他们接下来的重点检查对象。
“孩子是死胎，”泰特说，“薇薇安死于大出血，那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因为是死胎，身体很弱，所以即使被诺拉——也就是女主人抱走，她也不是很满意，最后是薇薇安在照顾。”
线索到这里好像又断了。
“他们死了也没几年吧，那孩子应该也不大？”几岁的话，富江也不指望能从小孩那问出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蝙蝠侠接话道，低哑的嗓音在这个房子里让气氛更加的严肃了，“如你所说，你是鬼魂，而薇薇安是人类，那么那个孩子生下来没有任何异样吗？即使是死胎，也会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吗？”
泰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好像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仔细看他甚至开始冒冷汗——尽管鬼魂应该是不会有这种状态的，好半晌，他才咬着牙，语速极慢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醒醒吧男孩，”钢铁侠抱臂站在一边，抬眼看了一下泰特，语气不咸不淡道，“你这个样子还骗不了人。”
尽管他很想当做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来对待蝙蝠侠提出的问题，可是也正如钢铁侠所说，他这个模样骗不了任何人。
他沉默下来，气氛都变得有些凝重，空气都显得有些滞涩了，没人开口说话。
但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其实比逼问还要让泰特感受到压力，他死的时候年纪不大，哪怕过了那么多年也没能完全成长为可靠的大人，在这种高压下，他完全扛不住的。
坚持了许久，最后他放弃了，苦笑道：“确实不一样。”
“有传言说，这样子生下来的孩子，天生就是恶魔之子。”
【任务3：消灭恶魔之子。】
系统在这个时候发布了新任务，富江倒不觉得很突兀，因为听名字就能大概知道设定，这不是一个正常小孩，说不定会为非作歹，做很多坏事的那种。
而系统这个狗东西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系统吧，但一般时候让富江做的事都不是反派一方的。
因此富江接受的毫无心理负担——其实就算真是反派一方，她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就是了。
但超英们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很好。
钢铁侠只是语气微妙地感叹了一句：“哇哦，这系统真是够与时俱进的。”
前面刚说完恶魔之子，任务就紧跟着发布了，真是不给人任何的喘息之机，就是不知道不做会怎么样。
绿箭侠的兜帽一如既往地挡住了自己的脸，但是周身气氛沉郁，也并没有因为新任务的出现和距离终点更进一步而感到窃喜就是了。
“消灭？”
【抹杀。】系统冷淡地回复道。
“就跟我们完不成任务被抹杀一样，现在轮到我们去消灭别的存在了，”富江也冷淡道，看他们这个样子就大概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就是恶魔之子一定得死，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选择了接受。
【任务完不成的代价：抹杀，无复活机会。】系统的嗓音虽然依旧是阳光开朗的男性声音，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让人听出来它的冷酷无情，【这不是选做任务。】
蝙蝠侠不认同这个任务。
这和他一直以来的“不杀”原则相违背。一个人做错了事，自有他所在地区的道德标准、规章制度乃至法律法规来判决他。超级英雄也好，还是普通人也好，是没有资格凌驾于别人的生命至上的。
即使是正义的杀戮也不行。
一旦突破了那条界线，那么很难保证屠龙之人会不会变成下一个恶龙。
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恶魔之子做了些什么。如果是他将来会犯错的话，那么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把人解决掉，那不可取。
气氛变得比刚刚还要尴尬，沉重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富江抬眼看向泰特，暂时性忽视了三位超英，问道：“我怎么才能再把你叫出来？”
“……你放过我不行吗？”泰特唇角抽搐，心说富江怎么就盯准了他一个使劲欺负，这一次还不够，以后还要找他麻烦，“我不会对你们动手，你也别和我较劲了不行吗？”
“不行，”富江轻飘飘地说道，“我还有别的东西要问你，但今天我没什么问的心情了，明天再说。如果我明天找不到你，那我就去隔壁找你母亲，我想她肯定知道要怎么联系上你的对吧。”
富江这从来没有掩饰过的威胁再一次成功地压制住了泰特，后者只好表示：“我随叫随到。”
“你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走了。”富江说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建议你管好你的朋友们，不要偷听，不然后果自负。”
泰特带着他们离开，富江感受不到独属于鬼魂的阴森气息了，判定这里暂时是没有人了，于是把自己的塑料水枪一收，整个人就这么盘腿坐在了地上，说道：“坐下聊聊？”
一开始她早有这种感觉，只是这次真的成真了还有些奇妙感。
同组的也不一定就是一路人。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说说自己的想法？”富江看着也跟着坐下来的三位超英，问道，“我先说吧。”
“这个恶魔之子一定要死，因为他不死的话，我们就会死。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超英，是好人，但我不是，我是利己主义者，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家伙放弃我自己的生命。”
富江说话的时候她垂下眼看着地面，表情是脱离了平时状态的，冷淡到近乎冷漠，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但我不接受这个任务，”钢铁侠也收敛了自己平日里总看上去有些散漫的表情，神情很是认真，“这违背了我的本心。”
“我不接受，”蝙蝠侠同样开口道，“别人是否生存不应当由我们来决定。”
“我也不同意，”绿箭侠说，“仅凭现在知道的信息根本无法断定恶魔之子是什么样的存在，在这么少的已知条件下就要随意剥夺一条生命，这不符合我对于‘正义’的理解。”
富江表情都没变一下，语速很慢，问道：“也就是说，我们谈崩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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