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富江会来这么一手。
好像上一秒大家还和乐融融，什么都不用考虑，紧跟着下一刻就干脆地反目成仇，险些当场大打出手。
富江随口那么一说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七天了。”她说，“我们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了，做个决断吧。”
“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钢铁侠皱眉问道，富江这种说法很显然已经是有了什么主意，现在只是寻求同伙而已。
但是听着也怪不是滋味的，毕竟这话怎么听起来都是那种，富江只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孤身作战的情况，就好像……
怎么说呢，好像富江一开始就没有把人当成过朋友，同伴，就好像他们只是一个队伍里暂时的合作伙伴一样。
“倒也没有，”富江说，对于这个她还是有话想说的，于是她难得平心静气，甚至还想和他们促膝长谈一下，“一开始我确实把你们当成了小伙伴。”
这是真的，虽然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由于根本接触不到鬼怪，发挥不出他们应有的价值，但富江还是挺喜欢他们的。
这可能是超级英雄独有的，让人心平气和的气场。
思索了一下，富江搜刮着自己脑袋里贫乏的语言，继续说道：“就算我们虽然作风非常合不来吧，但其实还是挺愉快的。”
“就是怎么说呢，我们从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我只能这么说。”富江最后只是这么说道。
富江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哪有超级英雄那么高的节操啊，下限低得可以的。这些超级英雄，用她的话说就是那种时刻想着为了别人奉献自己的蜡烛，过激一点形容的话就是有强烈的利他主义。
但富江不是啊，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不一定精致但一定利己主义。
换几个搭档来，富江应当可以第一天直接绑人逼问，第二天就斩草除根，但是在这几个搭档这，富江已经尽力把步速放缓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大的不安定感。
就好像有个人在你面前放了个巨大的沙漏，倒计时显示的就是你的生命，而现在那里面的沙子流失得太快了，不由得富江不紧张。
所以说，就不是一路人的啦。
“但我们其实可以是一路人，不是吗？”钢铁侠语气依旧是平时那种，散漫轻佻，但他看向富江的眼神却很认真，就像他平日里搞研究那样认真。
富江捏着下巴，说道：“你要是早点说，估计是来得及的，但是现在太晚了。”
她早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哪里还有什么回头的机会，更何况她实际也不是很想回头。
“你们还没死过，死一次还有机会可以复活，但我没有了。”富江又把手放下来，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指甲，上面还是她来这个世界以前做的美甲，是当时正流行的夏日小花，只是随着富江之前修指甲，有一些颜色已经被修掉了，新长出来的指甲光秃秃的，正好让她能看见自己手指上的月牙白，就显得不太好看了。
“我不想被抹杀啊，”富江感叹道，“你们这种随时准备着为了他人献出生命拯救世界的可能不太懂，但我是真的没活够，我还年轻呢，不想就这么死。”
“所以我不可能为了和你们的约定，就放弃做这些个任务的，你们不想杀的人，我不会放过的。”
“一定要这样吗？”钢铁侠问道。
富江不说话，只是诚恳地点点头。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们还有时间。”绿箭侠也如此说道。
富江摇头，神色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好听。她道：“哪有时间，你们总不会以为我是突然做了个要和你们分道扬镳的决定吧？”
这话里意有所指的意味太过明显，以至于让几位超英瞬间脸色巨变，他们瞬间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性——被他们强行忽略的可能性。
接着，是陌生的、强大的、铺天盖地的恶意席卷而来，天色阴沉下来，空气凝浊滞涩，有什么糟糕的东西被放了出来。
隔壁家发出了一声尖叫。
严格意义来说倒也不算是尖叫，应该说是一种凄厉的痛呼，但是声音太大了所以说成是尖叫倒也没什么不行。这种高分贝噪音冲刷着所有人的耳膜，就好像有人把你拎到黑板旁边，然后用他的指甲非常大力气的开始挠黑板。
所带来的精神污染，可见一斑。
“成了。”富江说，这个时候她才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恶意越发的逼近了，带着想把人一起拖下去的力量，让几位超英感觉有些不适。
“你做了什么？”绿箭侠捏紧了他的弓，沉声问道。
富江指了指他的身后，只是笑，但不说话。绿箭侠猛然回头，发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那个，他们重点盯了很久的，富江的猎杀对象就这么出现在他们身后。
恶魔之子。
这孩子还是那个长相，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零件，但是周身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开始别人看了还会夸一句小孩子真的可爱，现在却难以这么形容出来。
这个恶意的源头就是他。
这个时候，恶魔之子双眼泛红，不用人说就看起来极为不正常。想到这个小孩非人类的破坏力，超英们做好了准备。
他们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如果是面对非人的存在，比如什么在纽约引起大骚动的外星人，让他们下手他们能一个打二百个，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现在这个，怎么看还没有脱离人这个存在的范畴，所以哪怕他们做好了准备，还是有点……
差点意思。
他们还在忌惮，富江先动了。身为这个情况的始作俑者，富江当然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时她那个渗进去的血液，在她的控制下，终于催动了。
这要是个小女孩，直接就能生长成一个新的富江模样出来，不过因为富江的特性，决不允许有其他的富江存在，所以直接用火把那个烧死就好。可这也不是啊。
【我压箱底的火呢？给我翻出来吧。】富江要求道，她最恐惧这东西，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有发自骨髓的厌恶作祟，富江能够压制住这种恐惧。
看来天性还是高于一切的，对富江来说。
富江混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过弄出一个新的自己来这种事，然后本能作祟，一定要把另外的自己给弄死。好在她能靠着系统，有系统在，富江靠着自己之前换的积分，搞了个百分之百杀灭富江的火来。
系统都怕她哪天一个失手，把自己给害死。
但是既然富江主动要的，它也没什么拒绝的想法。
于是富江继续拿着她的塑料水枪，朝着恶魔之子走去。
但她没急着喷。
对付这俩家伙的手法不一样。
【再给我来把刀。】富江说，手头没有称手的武器还是不太方便，看来下次应该整一个好用的小刀了。
银光一闪，恶魔之子没有动，他只是瞪大眼睛狂热地盯着富江，而后血液就这么流到地上。虽然多，但是这孩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因为富江划的根本就不是要害位置。
这个血液的颜色不太一样，不是鲜血的颜色，而是暗沉得近乎于黑色的红。
流到地上的血液还在翻滚。是真的翻滚，还冒泡泡的那种。
没过多久，从里面缓慢地生出一个人型来，先是头，再是身体，最后是脚。
等到这个人完全长出来以后，让超英目瞪口呆，然后赶紧让自己的视线换了个方向。
另一个富江，出现了。
三个超英看天看地，就是不往新的富江那里看一眼，甚至还推出了蝙蝠侠去给她找一个能穿的衣服——实在没有的话拿个毯子也行。另外两个试图去看看被放血的恶魔之子怎么样，但是被新的富江挡住了，看不太清。
另一个富江一见到富江，就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尖叫：“你怎么会存在！”
声音里满是恶意，恨不得富江当场就去世。
富江也尖锐地笑起来，恶毒道：“你这个丑怪物都没死，我怎么能不在呢。”
无论对哪个富江来说，丑这个字都是绝对的要害，新长出来的富江被激怒得很彻底，尖叫声更大了：“你这个怪物！你以为自己就长得很漂亮吗！你不过就是个冒牌货，我才是正品！”
“你也配说这句话。”富江嗤笑道，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更加的激怒了新生的富江，但是还没等她继续说话，富江就瞬间抬起了自己的塑料水枪，一通扫射。
这次喷出来的不再是她自己都免疫的圣水，木仓口冒出的是熊熊烈火。
大火很快地将那个新生的富江包围，只能听见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钢铁侠出手去救，可是没有用。
他穿过火焰都没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火焰根本烫不到他。
很快，惨叫声消失，火焰也随之熄灭，地上只残余一片灰烬。恶魔之子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惨白，之前还旺盛的生命力现在早就枯萎殆尽，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干枯了的花。
“你的能力？”蝙蝠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还真的拿着个毯子，沉声问道。
“很危险。”最后他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而后看着富江的眼神也少了一些温情，几个人之间的立场变了。
“你有我们世界里，那些所谓反派的潜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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