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向冷静自持, 遇事镇定自若的季凌衍因三言两语失去理智, 季凌寒像是发现了新乐趣,他时不时就用阮清宴刺激一下季凌衍。
但看到季凌衍黯然神伤时,季凌寒一秒恢复正经。
“哥, 爷爷托熟人联系上了一个有名的脑科专家,过几天我陪你去看看吧,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再不早一点把失忆症治好,嫂子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季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季凌衍这个长孙的。
季凌衍的脸色在幽暗的灯光下晦涩不明,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应声。
“好。”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宋艺雯在此时出声, 弱弱地叫了季凌衍一声。
“哥,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要回季家,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季凌衍没什么反应,季凌寒则回头看宋艺雯。
都到了这时候她关心的却是这个, 就连季凌寒听着都心寒。
季凌寒不像季凌衍那样能忍, 不爽就怼,不管对方是谁。
“你这个人真自私,就因为你, 我哥放弃了他自己原本的人生,他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却在他时间最宝贵的时期浪费时间和精力辛苦赚钱养你, 他本来出国深造拥有更好的人生,却因为你困在了这里,你只一味的索取,从来没替他想过,你不懂感恩,一味作妖,毁了他的婚姻,破坏他的幸福,是你让他的生活一团糟,我倒是好奇了,他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宋艺雯被怼得哑口无言,怔愣看着季凌寒。
在此之前,她从没反思过自己的言行,而现在季凌寒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法反驳。
“我……”
季凌寒只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怜香惜玉之心,看见别的女生在他眼前掉泪,他只会觉得烦。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好像你很委屈似的,明明委屈的人是清宴姐和我哥,你就是个害人精,如果我是你,我都没脸哭。”
季二少爷是出了名的毒舌,怼天怼地,除了那个被他不小心弄丢的女朋友,没有谁是他不敢怼的。
“他每天受苦受累拼命赚钱供你肆意挥霍不曾抱怨过一句,嫂子对你也是有求必应,你倒好,心安理得,理所当然,不懂珍惜也就算了,净搞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吧,二十多岁的人了,活得像个巨婴一样要靠着别人才能活下去。”
他最见不惯的就算宋艺雯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女生,她自己作天作地,还怪世界没有温柔以待。
话说到这份上,季凌寒不吐不快,那些阮清宴不屑说的话,他都替阮清宴说出来。
“像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没有公主命却有一身公主病,你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那你怎么不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呢,惯的你!”
宋艺雯被怼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几次看向季凌衍,他都没有要帮她开脱的意思。
“哥,在你心里,我也是这样的人么……”
就算耐心再好也有被磨光的一天,季凌衍是真的心累了。
而且季凌衍也没觉得季凌寒说的不对。
“小寒,你安排人送雯雯回学校吧。”
季凌寒一秒变脸,换上笑颜,爽快应声:“行,哥你就放心吧,保证将她完好无损送回学校。”
宋艺雯想说她不想回学校,可季凌寒一个冷眼扫过来,她吓得不敢说话。
送走宋艺雯时,季凌衍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不是安慰,是警告。
他说:“雯雯,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我会直接去给你办退学手续,让你自力更生,以后都不会再管你。”
宋艺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了哥。”
季凌衍没再说什么。
随后季凌寒让人把宋艺雯安全送回学校,他亲自送季凌衍回去,一路上兄弟俩谈了谈心。
“哥,要不你就回来吧,我看清晏姐都不想搭理你,你现在这种情况,回家也好有个照应。”
副驾上的季凌衍侧头看他,沉默不语。
季凌寒被他炯炯的目光盯得发毛,“你别这么看着我,回不回来也是你一句话的事,取决于你的意愿,我又没逼你。”
然而季凌衍接下来的话让他哭笑不得。
季凌衍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口叫她姐而不叫嫂子了?”
原来大哥是在纠结这个……
季凌寒心下叹气,语重心长地说:“哥,闷骚的套路已经过时了,爱要大胆说出来,你得让清晏姐知道你的心意,不要总是装深沉给她看,你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你很在乎她。”
年长几岁的兄长还要他这个做弟弟的传授恋爱技能,季二少爷表示很有成就感。
“你也听到了,是她不让我叫她叫嫂子,那我只能像以前一样叫她叫姐呀,是你把自己的老婆给作没的,你还能赖到我头上不成,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这么叫她,那你可得加把劲,不然以后我可能都只能叫她叫姐了。”
当阮清宴成为别人的老婆以后,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季凌衍气馁道:“我问过骆向北关于我忘记的那几年的事,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连我都没法原谅自己,更没脸乞求她的原谅……”
她受了那么多伤害,直接的间接的都是他造成的。
季凌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况且这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需要别人帮他出主意。
作为旁观者,季凌寒认真给他分析了一下问题所在。
“说到底是因为你太重感情,最大的祸患就是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妹妹宋艺雯,她爸养育你十年是不假,但你为了照顾她放弃了很多东西,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甚至赔了孩子的命,连婚姻也赔上了,该还的已经还了,你早就不欠宋家什么了。”
季凌衍只觉得疲倦不已。
“小寒,就算我跟你回季家,也只是会把季家弄得乌烟瘴气而已,我不回季家,你妈妈才会安心,你们才有平静日子过。”
闻言,季凌寒自嘲道:“那个家本来就是乌烟瘴气的,和你没有关系,咱爸没担当,没责任心,我妈又是利己主义,两个自私自利的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咱们哥俩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不过倒是没人怀疑我们不是亲兄弟,毕竟我们兄弟俩都完美避开了他们的那些缺点。”
他说的这个冷笑话把季凌衍给逗笑了。
“听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得到认同的季凌寒得意得不得了,要是他有尾巴,现在可能已经翘起来了。
“那可不嘛,咱爸虽然长得不丑,可咱哥俩可比他帅多了吧,就连媛媛都说我特别帅……”
不经意提起就再也没法继续说下去的那个人往往藏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姜媛就是那个让季凌寒的心变得柔软的特殊存在,是他内心深处谁也不可触碰的柔软,也是唯一一个让桀骜不驯的季二少甘愿俯首称臣的女孩子。
季凌寒的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季凌衍倒是有空关心一下弟弟的感情生活了。
“小寒,我听说你和姜媛分手是因为你妈妈从中作梗,所以你才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的,既然是误会,你应该早一点找姜媛说清楚,以姜媛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找你的,时间久了,也许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季凌寒苦笑说:“我也想向她解释,可是她走得洒脱干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她们一家人都离开了,我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姜家出了变故,姜媛和她的家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段时间季凌衍的全部精力都在照顾阮清宴上,没精力住留意别的事,姜家的事他也只是听说,姜媛和季凌寒分手的事他不久前才知道。
可即便知道了他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一下这个失恋如同失了半条命的弟弟。
不过现在看弟弟的状态,应该是恢复了一些元气。
“不过我看姜媛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说不定她过段时间就回来找你了。”
季凌寒扯了扯嘴角,他经常做梦梦到姜媛回来找他了,可醒来终究只是一场梦。
“我说哥,别人的事你看的清楚,可你自己的事就乱糟糟的,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清宴姐与她的前男友旧情复燃,看着他们双宿双栖,你默默祝福?”
季凌衍突然侧头看他,没好气说:“闭上你的嘴,专心开车。”
这是典型的被戳到痛处的正常反应。
季凌寒看破不说破。
将季凌衍安全送到家,季凌寒赖着不想走了,季凌衍洗完澡出来,看见他还躺在沙发玩游戏,好不惬意。
“你怎么还不走?”
季凌寒盯着手机屏幕,眼都没抬一下,回答说,“我明早有课,一早就要去学校,我就在你这儿睡一晚吧。”
季凌衍没赶他走,说了句早点睡后回了卧室,季凌寒听到响动,抬起头看了眼关上的房门,然后他立即退出游戏,给阮清宴打电话,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阮清宴还在回去的路上,从□□去到她现在住的地方比到季凌衍这边远,路上她还请骆向北吃了顿宵夜,耽搁了一个多小时。
和季凌寒讲完电话,阮清宴对骆向北说,“把我送到家后你开我的车回去,明天早上来接我就行了。”
“好的。”
骆向北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好,虽然刚毕业那会儿找工作碰了很多次壁,后来如愿进了星世工作,没多久被调到季总身边当助理,因为有时加班到很晚,季总要么先送他回家,要么就是让他把车开回家,现在阮总也是这样。
他心想,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季总和阮总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真的很般配。
沉默了一会儿,阮清宴拜托他去查赵纾沅。
“回头你帮我查查那个赵纾沅是怎么回事,我上次见她时她是挺着个大肚子,但那时候听宋艺雯说要三四个月左右才会生产,就算是早产也应该没那么快,我想知道她和宋艺雯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骆向北应声:‘好的阮总,这事应该不难查。
第二天中午,阮清宴忙着处理手头上的事,没空去吃饭,让骆向北帮她带饭,却没想到给她送饭的人是季凌衍。
听到响动她以为是骆向北,没有抬头看。
“就放那儿吧,这几天你也很累,午休时间去休息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人进来的人都没离开,也没说话,好像在帮她摆餐盒,她疑惑抬眼,看清是谁后不禁愣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
季凌衍把餐盒摆好,然后微笑走向她,“我来给你送饭。”
阮清宴蹙眉,想赶他走,又听他继续说,“你吃饭完我就走。”
阮清宴起身去吃饭,发现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食堂的饭菜。
因为赶时间她吃的有点急,季凌衍看得皱眉。
“吃太快对身体不好,你慢一点吃。”
阮清宴挥手赶他,“你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影响我的食欲,要走赶紧走。”
季凌衍也不在意她说的话,抽了张纸巾想替她擦拭嘴角的饭粒,她下意识避开了,戒备地瞪着他。
“你干嘛。”
看她对他这么防备,季凌衍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对她笑。
“嘴角上有饭粒,我想帮你擦。”
做了两年多的夫妻,面对这种情况,阮清宴已经连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了擦嘴,事后还不领情。
“能开口说话就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有手,用不着你伺候。”
季凌衍盯着她看了许久,垂眸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阮清宴夹菜的动作微顿,随后若无其事夹起一块小炒肉放进嘴里,含糊问他,“告什么别?”
等她把饭菜咽下去后,季凌衍才再次开口。
“爷爷帮我预约好了一个Y市有名的脑科专家,明天我就要去求医了。”
阮清宴撇嘴,“那你就去呗,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吓唬谁呢。”
季凌衍伸手触碰她的脸,这一次阮清宴没躲,面无表情看着他。
她问:“是不是医院检查出你头部的伤有问题?”
季凌衍笑了笑没回答,只对她说,“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季凌衍离开后,阮清宴端着饭碗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没变,饭冷了都没察觉。
她回神后,懊恼骂了一句。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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