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 最近心烦事太多, 季凌衍这样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从认识他到现在,她第一次对他说出让他滚这种话。
季凌衍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自嘲一笑, 手一松,糕点散落一地,他的眼睛只盯着她。
“他送的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我连碰都不能碰?”
阮清宴已经快要压制不住怒气了,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季凌衍,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我们已经离婚了,别人送我的东西和你没关系, 你凭什么拆开?”
两人不欢而散,季凌衍甩门离去。
季这一次凌衍真的滚了,之后几天都没再出现在阮清宴面前,他没来公司,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清宴一个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每天上班、加班、下班, 累得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想别的,就连有时候米小蛮给她发消息她都没时间及时回复,米小蛮抱怨她俩现在是塑料姐妹情了。
并不是她不想轻松一点, 而是她真的几乎没有闲暇时间。
起初她下定决心从季凌衍手上把公司接过来时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好。
事实上是她太天真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因为工作上棘手的事辗转难眠时, 她有过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甚至想撒手不管,可是睡醒之后,她还是得对着镜子拍拍脸,告诉自己必须担起责任。
自从她和陈芸母子俩撕破脸后,她没再见过商律承,陈芸则在吴亮被逮捕调查以后夹起尾巴做人,没有再提商律承入职公司担任副总一职的事。
在如何才能经营好公司这事上阮清宴虽然经验不足,但胜在有魄力,她敢说敢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怼起那些倚老卖老想逼交出管理权的股东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们留,那些人自认为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面子,最怕挨骂,一次两次之后没人敢出头逼阮清宴交权了。
因为阮清宴一点道义也不讲,不仅明面上骂人,私底下调查,将他们的把柄拿捏在手。
以前她不屑于使用这样的手段,
那些人混到如今的地位,没有几个人的私生活是干净的。
一开始挑她刺的人不少,她不像季凌衍那样能忍那些人仗着年纪比她大就对她指手画脚,把她惹急了,扔杯子,丢椅子的事她都做过,这时候很多之前和季凌衍对着干的人开始怀念起季凌衍的好来,背地里说她独断专行,张扬跋扈,公司迟早要毁在她手上等等。
阮清宴不在乎那些人在背地里说什么,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骆向北的帮助下,公司里吃里爬外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追责开除毫不手软。
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人是那些矜矜业业却因没有背景关系而一直被打压的认真对待工作的员工,那些个靠走后门进入公司混日子,仗着有人撑腰偷懒懈怠的开始人人自危。
新官上任三把火,阮清宴整顿公司内部就先拿他们开刀,很有效。
而骆向北是季凌衍留给她的好帮手,公司现在面临的这些问题,季凌衍似乎都已经预料到了,提前做好了安排,阮清宴身边有骆向北提点帮助,她所要做的事事半功倍。
因为公司财务上的问题还没解决,唯一让阮清宴十分头疼的事情就是该怎么去找新的合作伙伴进行投资,以解资金周转不开,资金链断裂的困境。
季凌衍离开后阮清宴对信合那边已经不抱希望了,也就没再争取,第二天她就约了陆氏集团的年轻总裁陆恒谈合作,消息一传开,信合那边沉不住气了。
传闻陆恒作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颇有手腕,才二十岁就独当一面,还在上大学就已经接手家业,陆氏集团在他手底下越来越好,星世如果能和陆氏合作,那么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然而,阮清宴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神秘的小陆总,但却是陆老爷子亲自和她谈,期间一直有电话打进来,她把手机调静音没有理会。
等她和陆老爷子谈完出来,骆向北笑呵呵地告诉她信合那边的人联系不上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都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
“阮总,信合的郑总说想与您约个时间再谈一谈之前那项目的事。”
阮清宴疲惫不已,瘫坐在车上,揉着眉心说,“我觉得那位杜女士没那么简单,她的目的还没达到,不会轻易妥协,不过既然现在是郑总出面,我们还是要给他面子的,我们这边让项目部的人带着合同去谈就行了。”
骆向北看她脸色不好,担忧地问:“陆氏集团这边是不是没谈拢?”
阮清宴叹气,“据说小陆总身体不太好,现在在家里静养,陆老爷子和他并没有达成共识,看老爷子的态度似乎不是很想与我们合作,我再试着联系一下小陆总谈谈,老爷子这里怕是没戏。”
陆老爷子的思想多少有些迂腐与偏见,觉得女人始终不如男人,他认为现在的星世集团没了季凌衍支撑,公司内部乱成一团,指不定明天就会破产倒闭,无论是投资还合作都要冒极大的风险。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种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以目前公司的状况来说,之后走的每一步都不会太容易。
她只能尽力而为了。
回公司的路上,阮清宴几乎没怎么说话,骆向北有点担忧。
“阮总,您没事吧?”
阮清宴飘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这两天季凌衍和你还有联系吗?”
没想到她忽然问起这个,骆向北紧张起来,看了看前方,遇红灯停下。
“最近这两天我也联系不上季总,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联系小季总问一下。”
阮清宴平静说:“我不是在担心季凌衍,而是想起他之前好像说过他已经都安排好了,不管是合作项目还是财务问题他都能解决,可现在看来,他是骗我的。”
“其实……”
骆向北欲言又止,似有顾虑。
阮清宴耐心等着他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她早就知道他是季凌衍的人,忠心耿耿的那种。
“我觉得……季总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他一定能逢凶化吉的,您不用过于忧心……说不定明天他就……就回来了。”
骆向北支支吾吾的,说了跟没说一样。
“嗯。”
阮清宴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让她头疼的事太多了,以前她的脑袋里可装不了这么多事,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沉得快要撑不住了。
陆氏集团那边没谈妥,但信合这边签合同很爽快,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直到三天后,迎来了一位贵客,阮清宴才明白季凌衍真的没骗她。
科技新贵于策远的到来帮她解了燃眉之急。
于策远是季凌衍大学时同寝室的室友,也是季凌衍最好的朋友,当初季凌衍与于策远可是计算机系出了名的两大男神,遗憾的是于策远中途退学,并没有完成学业。
阮清宴只是听说过于策远的大名,没有见过他本人,关于于策远,她也仅限于听说。
听校园八卦,也听季凌衍提过几句。
有人说于策远当初退学是因为去创业去了,而阮清宴更相信季凌衍说的版本。
于策远当时是因为家里出事,不得已才选择退学。
不过,不得不说于策远真的很厉害,自己创业创立远策科技,用几年时间把一个只有五个员工的小公司发展成上市公司。
策远科技与星世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在却在星世有困难时伸出援手,阮清宴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季凌衍了。
而且还是于策远亲自来见她。
对此,阮清宴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接受帮助的,见到于策远本人时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于策远来的那天晚上,她邀请他共进晚餐,他同意了,两人坐下来闲聊,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于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于策远愣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来,眉间那道明显的伤疤看起来也柔和了不少。
“嗯,见过。”他说。
阮清宴认真想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疑惑更多了。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于策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不禁叹气。
“我妈妈姓于,我爸是上门女婿,我随母姓,你应该是四五岁的时候见过我。”
姓于……
阮清宴想起来了,她妈妈确实有一个姐姐,在她外公外婆和妈妈去世后,她与姨妈那边也断了联系,十多年过去,她都快想不起来。
她小时候是见过于策远的。
阮清宴错愕看着于策远。
“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哥?”
于策远冷峻的脸顿时柔和下来,点了点头,“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我们确实是表兄妹。”
此时此刻,阮清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惊讶。
在这世上她还有亲人。
大概是性格使然,于策远不像季凌衍那样给人一种温润好亲近的感觉,话不多,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
相认之后不说话就更尴尬了。
“姨妈她还好吗?”她记忆中模糊有点印象,姨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她妈妈的性格完全相反。
于策远淡淡一笑,“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还以为阿衍和你提起过我,没想到……”
于策远的话让阮清宴多少有点愧疚。
“我不知道姨妈的事,对不起。”
她只是为提起别人的伤心事而道歉。
十多年没联系的亲人,没有多深厚的感情,相认之后也只比一般人多了一点亲近的感觉而已。
于策远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关于我妈妈的事我以后再和你细说,这次我来除了工作上的事外还有一些私事想和你聊聊。”
阮清宴大概能猜到他说的私事与季凌衍有关了。
“表哥,你说。”
这一次于策远是来帮她的,这一声表哥是她应该叫的。
于策远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把手机递给她。
“阿衍因为之前头部受伤,失去一些记忆,但记忆恢复后身体出了一些状况,去Y市见脑科专家那次本来就应该立即手术的,可是他坚持要回来陪你,前几天他做了手术,现在还在昏迷中,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他。”
阮清宴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她看到视频里季凌衍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明明是视频,除了时间跳动,画面像照片一样是静止的。
看完后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医生怎么说?”
于策远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看她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扎着小辫子爱闹爱笑的小妹妹。
所谓岁月无情大概就是这样,它改变了所有的人,快乐的,不快乐的,没有谁能逃得过。
“情况很不乐观,他最想见的人是你,去看看他吧,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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