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主持人很快念完倒数走了过来，但因为对方先数的另外几组，于是司涵被迫看着面前的“鬼”，听她一句句唠叨，“学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哦，你扮演的是不是人鱼啊？人鱼好像确实是不能说话的……”
“学姐你好敬业！我是不是应该也要敬业一点……”
“‘我死得好惨啊……’”
司涵：“…………”
鸡皮疙瘩起来了。
邵歆在她们后面，第一次看到瓷娃娃抿着唇露出无措的表情，不由得弯起了嘴角，笑出了一点声音。
倒着的“鬼”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不怪她眼瞎，实在是方才那个漂亮的学姐一身华丽的裙子太耀眼了，让她看得有些忘乎所以。
见漂亮学姐还在认真扮演自己的哑巴人鱼，她将脑袋转到了邵歆面前，脑袋一低，那张血红的嘴巴就怼到了对方眼前。
她低沉着声音道：“你怕不怕？”
邵歆掩在口罩之下的嘴巴动了动，真诚评价道：“你化妆技术挺好的。”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主持人这时也走到了她们旁边，数了数人头，刚好够了。
几个失败的队伍被淘汰下台，司涵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想被淘汰。
第三组的游戏很快开始，这次司涵前面的人换了一个，变成了那个倒着脑袋的“鬼”，因为下去的多是普通人，于是目光所及之处，基本上都是“鬼”。
之后，司涵迷迷糊糊地跟着一群人留到了最后，到后来，“鬼”也下去了不少，于是司涵一下子变成了抢手货。
邵歆是在她之前下去的，司涵跟着最后一批人去拿奖品，主持人递给她一罐包好装的糖果。
她拿着糖果走下去，坐在外边的邵歆在她接近的时候已经站起了身，司涵路过去的时候将糖果放在了对方的桌子上。
罐子是塑料的，碰到桌面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邵歆微微睁大眼睛望着她，“这……”
司涵头也不回，“我不喜欢吃。”
邵歆看着对方坐回位置上，湛蓝色的裙摆在椅子上摩挲几下，而后再次沉寂下来。
万圣节活动开到九点就结束了，结束前社长推了一辆手推车进来，手推车上装点了不少花饰，车筐里放着各色的小礼盒。
他拿着其中一个小礼盒说道：“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了，带了糖果的同学可以来这里换取礼品哦～”
“给我一个！”
听声音应该是社团的内部人员，首先响应了社长的活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换了一个小礼盒。
之后去换的人越来越多，司涵坐在位置上没动，像她这样鱼的记忆，是不可能记得这样的细节的。
但是，社长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细心。司涵只听见几声惊呼，几个学弟学妹叫嚷起来，“还可以这样的吗？拿奖品里的糖果去换？！”
“可以的哦～”
“兄弟，糖果分我一个呗！”
“还有我！”
“……”
司涵只等着活动结束，然而分道扬镳的声音没听到，倒是听到了小礼盒放在桌上的轻微碰撞声。
司涵循着声音抬头，只见面前的人已经摘了口罩，露出一张隐约有些熟悉的脸。她晃了晃手中的糖果罐，弯了弯眼睛，示意司涵看向小礼盒，而后说道：“你的。”
司涵眉心微蹙，不太想接受。
送对方糖果是因为那是对方应得的，要不是她，自己第一组就该被刷下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待到最后。
虽然她并不喜欢在台上久待，但怎么说都是欠了个人情，该还还是得还。
只是这礼品超过她的预期了，按她的预期她们早在刚才就已经两清了，现在多了这个礼盒，天平一下子倾斜了起来。
司涵的思绪有点乱，然而对方却已经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礼盒并不大，一个巴掌便可以覆盖，司涵听着社长讲完最后的事宜，终于宣布解散。她在位置上摆弄着裙摆磨蹭了一会，等不远处的人走到门边，才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而桌肚里，放着被她“遗忘”的小礼盒。
司涵洗漱完上线的时候，好友栏里的烟火和智障头像都是灰的。她将日常刷了，又看了会帮派里的聊天记录，直到十一点才等到了两个头像同时亮起。
她给两个号发过去同一条消息，“本人？”
[密聊]烟火烧花：代练。
[密聊]你好智障哦：烟火。
司涵便明白了，将上“智障”号的烟火拉进队伍，在队伍里打字，“今天下什么副本？”
[队伍]你好智障哦：今天组三个野人下五十级副本吧。
[队伍]沽茶：好。
[队伍]你好智障哦：队长给我。
[队伍]系统：玩家『你好智障哦』已被设为队长。
[世界]你好智障哦：【召集队伍（2/5）陨落之地】
很快，三个人就组好了，唯一不太妙的就是队伍里多了一个治疗。另一个不知道是新手还是小号，只有三十七级，玩的水系鱼人。
[队伍]世事无常：把鱼人给踢了吧，不然打不过啊。
[队伍]你好智障哦：没事，有我在，能打过。
[队伍]长安归故里：小姐姐，我会努力奶你的！\(≧▽≦)/
[队伍]你好智障哦：嗯。
邵歆点了进入副本，画面一转，几个人被传送到一个古战场上，厚重的沙土在空中飘扬，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她刚操控着弓箭手走上前，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就冲了出来，他们没有前排，只能靠着奶妈拼命奶。
[队伍]世事无常：两个奶妈！你们倒是奶一下我啊！这都多久了，我一滴奶都没收到！
[队伍]无语：我药剂已经磕了两瓶了……
[队伍]世事无常：……兄弟，你会不会看时机啊？我药剂都磕完了你才放大招？？？
[队伍]沽茶：抱歉……
[队伍]长安归故里：我把小姐姐奶的饱饱的呢。\(≧▽≦)/
司涵看着屏幕，她这几天已经习惯去奶烟火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所有技能扔到了对方身上。但是没想到，新进来的那个奶妈居然也是只奶烟火，别的人一个技能都没扔出去。
见双马尾萝莉头上的血条几乎没下去过，她开始专注于奶队伍里的另外两个人来。
只是，好不容易习惯了预判烟火的走位，她发现奶另外两个人有些难度。除了治疗范围比较大的技能几乎不会落空，其它技能总是能神奇地被他们避开。
勉勉强强下完副本后，另外三个人全都退出去了，她看到烟火将副本发到世界上，队伍里再次进来三个人。
其中还有一个熟人——长安归故里。
刚刚那个副本的治疗。
[队伍]你好智障哦：等会，我拉个人。
[队伍]长安归故里：诶？人不是够了吗？
下一秒，司涵看到对方退了出去，队伍里重新进来一个人。
她私聊对方，“你把她踢了？”
[密聊]你好智障哦：嗯，有点菜。
司涵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对方踢了那个人的原因，脸上微微发红，却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
[密聊]沽茶：我不是也菜吗？
[密聊]你好智障哦：不一样。
[密聊]沽茶：？
[密聊]你好智障哦：她菜，可以踢了，你菜，我可以带你。
司涵看着屏幕，抿着唇，久久说不出话。
最后进来的人是帮里人的小号，对方跟烟火显然是熟人，一进来就开启了唠叨模式。
[队伍]是个小号：火啊，你怎么突然开小号了？
[队伍]是个小号：自己的号玩着不香吗？
[队伍]你好智障哦：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队伍]是个小号：？？？
[队伍]是个小号：（刀）（刀）（刀）
[队伍]是个小号：过分了，举报拉黑了我跟你说！
[队伍]你好智障哦：你且随意。
进入副本后，邵歆毫不犹豫地将小号派到了前面，等对方吸足了小怪的火力之后，才拉弓放箭。淬火的箭矢如流星雨一般落下，瞬间消失了一半的怪。
[队伍]是个小号：奶！奶！给口奶！
司涵将技能扔到他身上，又给其他人加了几口血，有人在前面扛着，烟火的输出显然直接上了一个档次，副本结束的时候，才花了十多分钟。
[队伍]是个小号：我算是明白了，我就是一个工具人！
[队伍]你好智障哦：知道就好。
[队伍]是个小号：对了，刚刚没来得及问你，这个是你情缘？看不出来啊，谁的小号？
[队伍]沽茶：我是大号……
[队伍]是个小号：哥们，厉害了，居然能收服我们帮主！你是我们帮主现实男友吗？
[队伍]是个小号：你放心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队伍]沽茶：那个，我不是男的啊。
[队伍]是个小号：咦，妹子？帮主的现实闺蜜？
[队伍]是个小号：那你们在一起也太可惜了啊！妹子，你看我怎么样？别看我小号这么磕碜，其实我大号很厉害的！
[队伍]你好智障哦：当着我的面挖我情缘？
[队伍]是个小号：相逢即是缘，帮主你不要打扰我来之不易的桃花。
[队伍]沽茶：……我跟她现实没关系，就是匹配到的情缘。
[队伍]是个小号：那个神界天天抽的“情缘结”？
[队伍]沽茶：嗯……
[队伍]是个小号：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帮主是妹子，两个妹子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队伍]是个小号：所以，勇敢地投入我的怀抱吧！
[队伍]沽茶：……
司涵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话痨的人，一时有点词穷。她私聊找到烟火，慢吞吞地打字，“现在，该怎么办？”
[密聊]你好智障哦：你想跟他聊吗？
[密聊]沽茶：……还行吧。
[密聊]你好智障哦：神界因为游戏结缘最后奔现的人不少，你想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密聊]沽茶：不想。
邵歆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紧跟而来的两个字，一时有些愣住了。跟对方聊天这么久，她多少对对方也有一些了解。
打字很慢，后面还总喜欢跟一个省略号，就好像是犹豫不决随时都想撤回这条消息一般。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很扭捏很害羞的人。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如此不假思索地打出一句话，后面带的还是如此果决的句号，可见其意志之坚定了。
[密聊]你好智障哦：你现在多少级了？
[密聊]沽茶：五十八了。
[密聊]你好智障哦：快了。
而她们在聊天的时间里，小号也在队伍里疯狂地刷起了屏。
[队伍]是个小号：？？？
[队伍]是个小号：人呢？？？
[队伍]是个小号：小姐姐？？？
[队伍]是个小号：考虑一下吗？我真的很厉害的！
[队伍]你好智障哦：有我就够了，你可以走了。
[队伍]是个小号：？？？
邵歆的手指点在将此人移出队伍上，队伍里终于恢复清净。
虽然她的好友栏里仍然是闹个不停，她点开好友，将对方屏蔽后，才对队伍里剩下的那个人说道：“走吧，去做其它活动。”
这晚上，两个人足足刷到了两点，司涵的等级离六十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队伍]你好智障哦：抱歉，忘了看时间了，困吗？
[队伍]沽茶：还行。
[队伍]你好智障哦：我带你随便找个地方挂机，快去睡觉吧。
[队伍]你好智障哦：太晚了。
[队伍]沽茶：好……
[队伍]你好智障哦：你这省略号让我总感觉你是舍不得我。
[队伍]沽茶：……
[队伍]你好智障哦：好了，不逗你了，快去睡吧。
[队伍]你好智障哦：晚安。
[队伍]沽茶：晚安。
邵歆看着那边没有动静后，才将视线慢慢挪到了小桌子旁的小礼盒上。从教室出去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帽子忘了拿，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对方桌肚下的小礼盒。
虽然猜到有可能是不小心遗忘的，但内心似乎更偏向于另一个答案。
对方是故意的。
不知为何，这个答案就像在脑海里扎起了根，怎么甩都甩不掉。
对方的种种行径表明了对方对距离的把控简直严格到令人发指，从拒绝交友到拒绝任何的好意……
仿佛就是将自己与周围一切切割开来，整个人封闭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瓶里，眼里只剩下了自己。
又或者是其他人。
她拿起小礼盒，微微皱起了眉，对方这样显然是不行的，迟早会出问题。
然而她却没什么立场去阻止。
她将小礼盒放下去，整个人倒在床上，胳膊横在脑门上，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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