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刚打开就放上了动画片，怀里的小孩闻声飞快转过了身体, 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时不时还伴随着欢快的笑声。
过了一会, 司涵听到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
洪芬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看见客厅里的景象, 脸上表情微变。而后她从司涵手里抢过小孩，在小孩子的哭声中将小司淇塞入了房中，之后不知说了一些什么话, 司涵听到身后房间里的哭声止住了。
司父也收拾好碗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洪芬与他相对。司涵坐在他们中间, 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动画片已经放到了尾声, 短暂的跳转加载时, 洪芬朝对面的司父说道：“把电视关了。”
司父找了一圈，最后是司涵在自己的旁边找到了递给他。
随着电视的屏幕黑下，客厅里开始变得落针可闻。
洪芬许久没说话, 司涵也安静地一言不发。司父像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 打破平静道：“都吃点水果。”
洪芬没动，司涵自然也不会动。
司父没法，低声叹了一声，然后任劳任怨地削起苹果来。削完第一个, 准备递给司涵。
洪芬终于开口了，“给她吃干什么？她一个人在外面还指不定吃多好呢，哪还看得上这些。”
司父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看涵涵都瘦了这么多。”
洪芬满眼都是不顺，心里也憋着气，一点就炸，“那怪谁啊？你看我是不是每个月给她转生活费，是谁一直不收？不饿她饿谁？我看她就是饿死活该！”
司涵没接司父递过来的苹果，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刚刚吃饱了。
司父正想转手递给孩子她妈，洪芬直接瞪了他一眼，司父只好自己吃了，边吃边忧心，“你都在北方待这么久了，怎么饭量还一点都不见涨。”
司涵并不清楚北方人饭量大不大，她只知道自己没怎么跟北方人吃过饭。所以，对此她选择保持沉默。
司父早就习惯了自己女儿沉默的性子，转而对洪芬说道：“你也是，你骂她骂得那么凶，回头人气跑了，你还不是得心疼。”
洪芬半点不认，“我心疼个屁，我就后悔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白眼狼！”
大概是这话听多了，司涵现在对此都没有感觉了。
司父见孩子她妈还往自己女儿心窝里插刀，心里也是无奈，只好安慰司涵，“你别听你妈瞎说，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没等对方再捅刀，司父赶紧问道：“涵涵，你准备在家待多久？”
司涵原本并没有计划，不过她现在想，如果现在买票，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明天的票。
沉默间，洪芬已经替她下了决定，“才刚回来，走什么走？这次要是没在家待个十天半个月的，不准出门！”
司父看她一眼，“你真是……”
洪芬瞪他。
司父声音低了几分，“涵涵不是还要上学吗？”
司父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洪芬反而更炸了，狠拍了一下身旁的椅背，“都什么时候了还上学！你没听诗诗说他们学校出了什么事吗？就这么个破学校还上什么上！”
说完后，她又指着司父一顿臭骂，“你看你生的好女儿，当初我们要她选个近点的学校偏不肯，还把志愿给改了！当初我说让你好好看着你不看，现在好了，翅膀硬了，飞得你找都找不到！”
司父咽下口中的果肉，不敢说话。
谁能想到平日里听话乖巧的孩子会突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批评完司父，洪芬又将目光重新放在依旧安静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放出狠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司涵你要是敢晚上偷偷订票，明儿个我就打断你的腿！”
司涵垂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司父将果核扔进垃圾桶，叹了口气。
之后洪芬又“叮嘱”了一堆东西，直说到嘴巴发干才终于被司父劝动回到房间里去了。
司涵枯坐了一晚上，站起来的时候脑袋有些发晕，眼前的景象暗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司父回头时正好看到她揉太阳穴的画面，快步走到她面前，眼里浮现担忧，“怎么，头疼？”
司涵摇了摇头，一晚上没说话让她的声音初听有些发哑，“没事。”
司父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几乎没怎么变。白色的书架上由高到矮放着数十本书，桌面上放着一个小台灯，几本高中的资料书。
旁边是一个大床，素白的干净床单铺在上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在床脚。
司父打开一旁的柜门，指着里面几件还没拆吊牌的衣服说道：“你妈给你买了几件新衣裳，你有时间试试合不合身。”
司涵点了点头。
司父原本转身欲走，忽然停下来，叫住司涵，“你这次可千万别再一声不吭就走了，当初你去A市时，你妈担心地好几晚没睡觉。”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妈就是嘴上不饶人，你也是，天天把自己憋着。我跟你说，你妈要是明天再说你，你就直接跟她杠，别气坏了自己。”
司涵依旧点头，司父见没什么再能补充的，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司涵关上门，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躺上床。
手机屏幕上绿光闪烁，司涵拿过手机划开屏幕，是邵歆发过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下一句是，“你知道了啊。”
司涵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往上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才明白。
她下飞机给对方发的消息故意发到了微信上，摆明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掉马了。
她一个消息一个回，“到了。”
司涵：知道了。
对方这次回得很快，“真的到了？”
司涵想起自己此前的“劣行”，抿了抿唇，见对方追问才回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她卧室的一角，证明自己现在就在家里。
邵歆：到了就好，晚饭吃了吗？
司涵：吃了。
邵歆：订好回程的票了吗？最迟得三月五号到学校吧？
司涵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打字的动作只顿了一下，很快就打好了字发过去，“订好了。”
邵歆：今晚准备什么时候睡？
司涵这边没电脑，手机也不知道玩什么，于是回复一会就睡了。
邵歆跟她道了声晚安便不再打扰她。
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
司涵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准备睡觉，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学校长期养成的“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的习惯缠绕着她，她在床上滚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睡着。
然后她再次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下来，在应用商场搜了个单机游戏玩起来。
一直玩到十二点才终于有了睡意。
当晚，司涵做了个梦，梦里她不知道被个什么东西追着，想躲却找不到东西隐藏。第二天司涵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睡的从床头睡到了床尾，脑袋还紧紧地捂在被窝里，出来透气的时候才感觉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
早上司父和洪芬都没来叫她，于是她也就一觉睡到了十点。
早饭自然就错过了。
不过洗完漱出去的时候，司父给她热了几个包子当早餐。
等她吃完后，司父才问道：“涵涵啊，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早上怎么这么晚才起。”
司涵心虚地没说话。
司淇坐在司涵旁边，手里正拿着手机放动画片。
放到有趣的地方还会暂停一下，然后拖回进度给司涵看。
司涵虽然没看出其中的笑点，但不妨碍她摸对方的小脑袋。小孩的脑袋摸着很软，手感很好。
司涵就一边撸脑袋一边吃包子。
洪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因为下午还要看店，于是这个中午算是很平静地过去了。下午司父让司涵看着司淇，然后去店里帮忙。
司涵将门锁好，然后将司淇带到自己的房间。她第一次带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带，就放任司淇趴在床上看动画片，自己坐在一旁看着她。
过了一会，司淇忽然转过脑袋，操着一口小奶音问她，“姐姐，叶罗丽娃娃可以让人拥有魔法吗？”
司涵“啊”了一声，没懂。
然后她看向司淇的手机屏幕，只见屏幕上，几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娃娃飞在半空中，手中还挥舞着魔法。
司涵没看过这部动画片，不过对叶罗丽娃娃有所耳闻。她看着屏幕上渐渐出现熟悉的叶罗丽娃娃脸，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于是她问道：“你想要这个娃娃吗？”
司淇眼睛一亮，“有吗？”
司涵点头，“有。”
见对方双眼放光，司涵觉得自己可以尽一下姐姐的义务，问她，“你想要吗？”
司淇眼睛里的光更亮，“想！”
司涵脸上浮现一丝丝笑意，然后她牵起司淇的手，准备带她出去。
结果一下子没拉动，司淇扒着床单，一副不能跟她走的模样。司涵奇怪道：“怎么了？”
司淇道：“妈妈说，姐姐很穷，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不能随便花姐姐的钱。”
司涵一愣，然后问道：“妈跟你说我了？”
司淇理所当然道：“对啊，姐姐不在的时候，妈妈每天都会说姐姐。还经常拿姐姐的照片出来看，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完她顶着一张圆嘟嘟的脸满脸写着求夸奖。
司涵揉了揉她的脑袋，昨天回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太多。对方叫她姐姐的时候，她也没发现不对，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现在想起来，她真是蠢爆了。她走的时候，对方才过满月，怎么可能记得她。
司涵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给自己醒醒脑，而后对司淇说道：“没事，姐姐有钱，没那么穷。”
司淇满脸的不相信，“可是姐姐瘦了！”
“妈妈说，姐姐是饿瘦的。”
司涵：“……”
司涵忽然有点好奇她妈还跟司淇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晚好~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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