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两人回到海景壹号的公寓。
一路沉默, 进屋后，也是换下鞋子后, 各自回房。
沈念停在自己的卧室门口, 转头看眼隔壁的顾以泽, 犹豫着要不要说声晚安, 缓解一下气氛，结果顾以泽没分给她半个眼神, 径直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哒的一声, 掩上门。
沈念：“……”
行叭。
她紧跟着拧开门把手，进入自己的房间。
脱掉身上的礼服, 沈念到浴室洗了澡，卸掉脸上的妆, 然后敷了张面膜靠在床头。
百无聊赖, 脑子里浮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混沌一片。
她从床上下来, 从角落拖出一只行李箱，放倒在地后, 拉开拉链, 打开里面的隔层，取出一份A4纸打印的协议来。
她一路往下看，找到了期限条款，确认了一下, 协议到期的时间：2018年8月25日。
也就是说，她和顾以泽之间，只剩下24天。
她蹲在地上看完，将协议塞回隔层，拉上拉链，把行李提起来推回到墙角。
她坐回到床上，塞了只枕头在腰间，仰头靠在那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今晚的选择是对的！
她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跟顾以泽发生男女关系。否则，后面的麻烦一定会层出不穷。
做完心理建设，沈念伸手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揭掉脸上的面膜，认真做了下护肤后，躺上床睡觉。
次日，两人依旧一同出门上班。
除了走出房门那一瞬，沈念道了声早安，顾以泽作了声回应，之后两人完全是零交流。
从公寓到电梯再到停车库，甚至离开停车库一段距离，车里仍旧安静如鸡。
自从昨晚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这样奇怪。
经过第一个红绿灯，红灯亮起，顾以泽踩下刹车。
往前行驶的时候，还能为了行车安全不跟开车的人讲话，但是这样突然停下，封闭的空间，两个人一直不讲话，尴尬的气氛逐渐浓重得让人窒息。
沈念清咳了一下喉咙，还是决定鼓起勇气打破这份尴尬。
“那个……这个月二十五号，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
闻言，单手支着脸的顾以泽神色顿沉。
她若是不提，他都差点忘了这回事。
“之后要怎么应对伯母那边，你自己准备好。”沈念好心提醒他，扯扯唇角，转头冲他笑了下，“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顾以泽沉默不语，拧着眉盯着前面倒数的红灯。
干什么不说话？
沈念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想再自讨没趣，转过脸看向车窗外，也陷入了沉默。
**
车子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两人各自下车，往不同方向走去。
沈念到先到人事部打卡，顾以泽乘电梯上顶层。
顶层原来是两间总统套房，一套改做了他的办公室，另一套用作了会议室，再没对外开放过。
两间套房的总部，有一处露天休息区，头顶用透明的特殊材质搭造，可以清晰地看见天空的颜色，偶尔还能看到飞机从上空飞过。
顾以泽心情郁闷，没有急着回办公室，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双手十指交叉枕在脑后，身体往后仰，抬眸仰望天际。
视野里，一台飞机划过，在蔚蓝的天空留下一行白色的飞行轨迹。
宋逸拎着公文包从电梯出来，无意间扫过去一眼，见他在那里，脚步不由停下。
他发现自己的老板一动不动地望着天，沉默地气场，让整片休息区都透着低气压。
他小心翼翼走进那片低气压区里，俯身小声问，“顾总？”
顾以泽纹丝不动，只是眨动的眼睫证明他还活着。
宋逸跟了他多年，极少看到他这副样子，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就要到期了。”顾以泽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到期了？宋逸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的合约，近期需要续约的，停止合作终止合约的，全部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没有什么问题啊。
那可能是跟私事有关？宋逸左思右想，脑子灵光一闪，“您是说，和沈经理的情侣协议要到期了吧？”
顾以泽点了点头。
宋逸在他隔壁的沙发坐下，“那您会跟沈小姐续约吗？”
顾以泽摇了摇头。
沈念今天突然提醒他合约到期，他猝不及防，还未想好。
宋逸以为他摇头，是表示不续。
“您对沈经理没兴趣了？”
顾以泽瞥他一眼，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仰头望天，“是她对我没兴趣。”
宋逸替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顾总，您都把沈经理骗到同居了，天天在一起，都还没能成功将她套路，让她爱上你吗？”
可不是，不但没有爱上，还天天盼着到期离开呢，不然，她今天早上也不会特意提醒他，两人关系要结束了。
她就不能装傻，继续留在他身边？！
顾以泽闭上眼睛，轻不可察地叹口气。
沈念打完卡，到食堂拿了早餐吃，吃完想要补下口红，却发现平常会带在身边的小包不见了。
她回想了一下，来的路上，她和顾以泽气氛尴尬，只好玩手机转移注意力，下车时好像把包落在他车上了。
她只好坐电梯上楼，准备找顾以泽帮忙拿一下她的包。
从电梯出来，沈念转身正要往办公室走，耳朵飘进两道交谈声，她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顾以泽和宋逸正坐在休息区谈事。
她移步过去，铺着高级灰地毯的地面，高跟鞋踩在上面也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总，您都把沈经理骗到同居了……”
当这句话，分毫不差地落进耳朵，沈念脚步停下，下意识地侧身躲进了旁边一个高大的雕塑后面。
原来，那晚跟他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他只是在骗她！
“天天在一起，都还没能成功将她套路，让她爱上你吗？”
听到这里，沈念眉头不由蹙了蹙。
所以，他这段时间所有的好，所有给她造成假象的亲密言行，都是套路，是有预谋的？为了让她习惯他的好，甚至爱上他，像温水煮青蛙那样，让她渐渐离不开他，然后心甘情愿地继续留在他身边，一直一直给他当合约女友？
偏偏自己还真的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里，当真以为他对自己……
她想起，自己早上在来公司上班的路上，提醒他两个人合约即将到期时的心情。
她当时就是怀抱着“他也许会挽留我，问我要不要跟他正式交往”的美好设想，去跟他提的。
毕竟相处的这段时间，顾以泽对她挺好的，至少她感觉是这样。而顾以泽显然不是那种会轻易对一个人好的类型。所以她奢侈地以为，他这段时间也许像她一样，对她产生了那么一点感情。
可事实呢？
一切只是假象。
成功人士就是高明。
用钱不一定能够买得来死心塌地，操纵感情，却可以。
成效多明显，昨晚面对他的求欢，她竟然犹豫了，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伤到他男人的自尊心。
若是他给钱，她能一巴掌扇他脸上。
操纵感情的才是高级玩家呢。
她心不在焉地转身往回走，重新进入到电梯后，靠在墙上，只觉浑身无力。
哎，她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反省自己。
两人本来就是契约情侣，一场合作一场戏，肖想什么感情，可真是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她拿起手机，给后勤部的同事发了条微信，问宿舍还有没有空余的房间。
协议到期后，她肯定要从顾以泽的公寓里搬走，她得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
待她从电梯出来，回到工作岗位，后勤那边给了她回音：【都住满了。】
“表姐，早！”
“早！”
沈念抬头看向跟自己打招呼的沈晓敏。
沈晓敏一直住着她先前住的那套，她搬回去不是不可以，只是，她又不太想跟她住一起，到嘴的话，又给收了回去。
晚上下班回去，沈念吃了饭后，便一个人躲进房间里，点开手机上的租赁软件，计划最近几天先在上边找找资源。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抓紧。
在网上找了几天，休息日的前一晚，沈念跟房东约好第二天过去看房子。
刚刚结束和房东的通话，卧室的门被敲响。
沈念从露台进来，给外面的人开门。
顾以泽站在门口，刚回来，身上带了些应酬场的酒气，黑色衬衫领口敞开，脖颈到胸口那一块微微泛红。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沉，“明天约了丽枫水岸的林总打高尔夫，一起去？”
沈念扶着门，毫不犹豫道：“我不去。”
从合作到现在，对于他的要求，沈念几乎是有求必应，今天却拒绝得干脆，顾以泽微微蹙了下眉，“为什么？”
沈念紧了下手中的门把手，让自己坚定起来，“我有约了。”
顾以泽抬手撑在门上，低头看她，“有约了？”
“是。”沈念抬起头看他，“我月底要搬出去了，约了几位房东，明天过去看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啊！老婆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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