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以泽也上了车, 沈念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 目送车子离开后，这才转身回屋。
适才坐在客厅喝茶聊天的人都散了, 沈念问其中一个收拾茶具的保姆, “先生呢？”
保姆抬起头, 说：“应该是到楼上书房去了。”
“好, 谢谢。”沈念说着，人已经提步往二楼上去。
保姆手里端着几个茶具, 抬头望着她往上走的身影，那脚步那气势那表情。
啧, 她轻叹一声。
看样子啊，又有好戏看。
来到二楼, 沈念停在书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应了声请进, 她才推开门进去。
她下意识看向书房那张办公桌的位置, 然而江达并不在那里, 扭头看到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着, 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翻阅。
江达不知道是近视还是老花，反正每日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气质斯文儒雅, 虽然年事已高，但气质是刻在骨子里的，想必年轻时应该很帅，也很有个人魅力, 否则不会让妈妈陷入热恋，即便没名没分也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见沈念进来，他缓缓从书上抬起头，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想找我谈谈顾家的事？”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沈念反手关上门，移步走向他，“为什么不同意顾家的提亲？”
江达状似为难地叹口气，合上手上的书，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他也就省去那些弯弯绕绕，直说了，“琳琳也喜欢顾以泽，你知道吧？”
沈念觉得他说的简直就是笑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她喜欢他，我就不能嫁给他，你是想要我让给她不成？”
说到后面，她情绪难控地拔高了嗓音。
“不是要你让。”江达将合放在膝盖上的书拿到前面的茶几上，语气和缓地向她解释，“只是琳琳喜欢他很多年了，以前小的时候，她就总跟着他喊阿泽哥哥，先前留学回国，在一场酒会上碰到，她又一直在主动追他。”
“你跟她的关系本来就紧张，不要因为一个男人继续恶化了。”江达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沈念面前，拍拍她的肩，哄着她，“家和，才能万事兴。”
沈念很是不服气，捏紧了手心，抬头和他对视，望着他的眼睛愤愤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劝江琳，让她对顾以泽彻底死心呢？”
江达立即保证道：“这个你放心，琳琳我也是绝不会让她跟顾以泽在一起。”
他绝不允许姐妹两个其中任何一个嫁给顾以泽，以免一个嫁了另一个嫉妒生恨，日后出现闹不完的纷争。
沈念脸色难看，绷着张脸，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江达抬手按着她的肩，又继续哄道：“我再给你物色一个优秀的青年才俊，不比顾以泽差的。”
听到这里，沈念冷笑了一声，掀眸犀利地盯着他，“当初你对妈妈就是这样的吗？他不能符合你家族的期待，你就把她换了，娶别人。”
江达神色一怔，顿时被她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我的爱，没有你的那么廉价！”沈念抓起他放在她肩头的手，猛地甩开，愤然离去。
她人刚从书房出来，就在书房遇到了江琳。
猛地撞见，多少有点被吓到，沈念脚步条件反射地顿了一下。
江琳靠在墙上，歪着脑袋，幸灾乐祸地朝她笑，“考验真爱的时候到了。”
在她看来，无论沈念怎么选，她都将成为这道选择题的最终赢家。
倘若沈念选择跟顾以泽走，那么和父亲的关系必然恶化，没有了江达的疼爱，她以后在江家就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
倘若沈念选择听江达的话，那么顾以泽那边势必会对她失望，感情耽搁太久，慢慢也就淡了。
她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沈念懒得多看一眼，完全不理睬地从她面前经过，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进去 。
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外面的世界。
而一进入到自己的小天地，紧绷的弦松开，沈念疲态尽显，无力地倒进床里。
她仰躺在上面，盯着上方的天花板，脑袋自动陷入沉思。
……
这种时候，或许应该赌一把！
她想清楚后，立即从床上坐起来，起身到衣帽间，拖了只行李出来，开始收拾行李。
无论如何，她要让江达看到她的态度和决心，样子得做足。
如果江达因此而不要她这个女儿，那这个家她继续待着也着实没意思，可如果江达妥协了呢？
也是时候验证一下，到底是自己还是江琳在他心里分量更重一些。
由于结果还不确定，沈念只象征性收了几套平日需要替换的衣物进行李箱，然后取了睡衣，到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早早躺上床睡觉，保证自己明天有足够的精神状态。
次日清晨，当江达坐在餐厅里开始享用早餐，沈念便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
不见她到餐厅来，江达抬眼望去，眼见着她拎着箱子往外走，脸色一沉，“念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念停在门后不远的地方，箱子放脚边，回头说：“我可以回来江家，喊你一声爸，也可以离开江家，跟你们一刀两断。”
江达将手里的粥勺一掷，瓷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在你眼里，我这个亲生父亲，还不如一个男朋友重要吗？”
面对他气急败坏的质问，沈念沉默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反问他，“你跟我相处多久，顾以泽跟我在一起多久？”
说来好笑，她跟亲生父亲的感情，还不如男朋友的深厚。
“而且有一点，你搞错了，对我来说，不是男朋友重要，是顾以泽重要。他对我的感情，我是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你呢？你当初抛弃我和妈妈，现在是你求我回江家的，你却让我为了你另一个女儿放弃自己的幸福！”
说到这里，沈念扯着唇角冷笑了下，悲凉道：“其实这样说来，我好像，在你眼里，也没有多重要吧？”
她这是在控诉，江达为了彰显自己的江琳的父爱，拆散她和顾以泽，显而易见地，把江琳看得更重要一些。
江达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他本意不是如此，只是希望姐妹两个关系能够有一个良性发展，不要再继续恶化。
“所以啊。”沈念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如果你一定要逼我作出选择，那么我告诉你，顾以泽永远是我的最优先选择。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听话，后悔让我回到江家，我离开就是。反正那么多年，我的生活里也不存在父亲这个角色，未来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反正那么多年，我的生活里也不存在父亲这个角色，未来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最后这句话，可是戳到江达心窝了。
“念念啊，不是这样……”江达心软地追了出去。
沈念冷哼了一声，拎起脚边的行李箱，拧开紧闭的门锁，抬脚踏出家门。
只是她一只脚刚踏出去，倏然抬头，恰好撞见顾以泽站在门前的台阶下。
“顾，顾以泽……”沈念意外地望着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
顾以泽望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大步走上台阶，来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低头吻她。
“念念。”
“嗯？”
“你跟着我，我疼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顾总终于也知道念念有多爱他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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