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达拍着小翅膀在车里跳来跳去。
一会儿跳到后座上啄啄垫子软不软,一会儿跳到挡风玻璃旁看看外面的风景。
最喜欢的位置还是萧锦程的肩膀,小青鸟伸着嫩黄的小爪子暗搓搓抠着总裁先生的高定西装,“不小心”抠出一条小线头,就坏兮兮地啾啾笑。
萧锦程伸出手指,挠挠他漂亮的翎羽,小青鸟受不了痒,抖着小翅膀左躲右闪。
结果没站稳,一个跟头栽下去,沿着总裁先生的肩膀一直滑到膝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
小青鸟最喜欢萧锦程的掌心,温暖、宽大、安全,散发着银杏皂的味道。
鸟形的阿木达会更加软萌些、稚嫩些、淘气些,好奇心和坏心眼也多一些。
萧锦程乐意宠着。
直到快下车了,阿木达才不情不愿地变回了人形。
萧锦程温声哄:“再等等,中秋节就能回家了。”
“在家要变小鸟,不做人。”阿木达提要求。
萧锦程失笑,“好。”
阿木达眨眨眼,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
回到象牙塔,正是午休时间,毕修站在606室门口,看到他,主动迎了上来。
“网上的事你别介意,我的粉丝误会了,现在不方便解释,正片播出后我再澄清,你看这样行吗?”毕修的语气很诚恳,表情也十分到位。
阿木达看了眼旁边的摄像机,问:“网上什么事?”
毕修:……
真的,自从遇到阿木达,他引以为傲的口才总是无处发挥。
寝室里传出一串爆笑。
余之乐顶着一颗五颜六色的锦鸡头,冲毕修挤眉弄眼,“多大点事儿?我家达达根本没放在心上,你就别上赶着秀同学情了,讲真,咱们之间也没那玩意儿!”
即使有摄像机在,毕修也装不下去了,冷冷地看向余之乐,“怎么哪儿都有你?”
“嘿,bro,睁大眼睛看看,这是我寝室。”余之乐吹了声口哨,“达达快进来,给你留了好吃的。”
“嗯。”阿木达冲毕修点了下头,礼貌地把他关在了门外。
毕修:……日了!
余之乐看了个大笑话,开心地转圈圈,“达达好爱你怎么办?”
阿木摸摸肚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不方便娶你。”
“哈哈哈哈哈哈……”余之乐笑得满床打滚。
他冲阿木达挤了挤眼,“网上的事你真不知道?”
阿木达学着他的样子挤眼睛,“你说呢?”
余之乐啧啧两声,“管他呢,能把姓毕的那个装逼货怼得说不出话,你就是我兄弟。来,达哥,这是小弟给您的孝敬。”
他还真给阿木达留了吃的。
确切说,不是“留”的,而是特意让家人送来的,各种各样的奶豆,原味的,酸奶味的,水果味的,应有尽有。
阿木达挑眉,“有事求我?”
余之乐炸毛,“没事就不能讨好你吗?”
“讨好我?”
呃……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余之乐轻咳一声,别别扭扭地说:“之前的事,对不起了。”
“之前什么事,说我走后门吗?”
阿木达笑笑,心安理得地拆开一包竹笋味的奶豆——哦,居然还有竹笋味的。
“你没说错,我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余之乐没想到他这么坦率,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不是我造谣啊,我亲耳听到的——你的经纪人给我、给那个……林琼打电话,求她给你一个机会。”
阿木达诧异,李舒求人了?为了帮他拿到上节目的机会?
他给李舒卜过卦,知道他不是那种擅于钻营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公司经营成这样。
阿木达心里怪怪的,有点酸,也有点暖,这种感觉很陌生。
余之乐从他手里抠了一颗奶豆,扔到嘴里嚼啊嚼,“我跟你说,虽然我早就知道,却没往外传,这个消息最开始是从A班传出来的,你说会不会有人盯上你了?”
阿木达想到什么,问:“你看过我的报名视频吗?”
“当然没有,那东西都在导演手里吧?”
毕修看过,不然不会轻易说出《百鸟朝凤》,还夸他跳得好。
所以,针对他的人是谁大概可以猜出来了。
“总之你长点心,别被人坑了。”余之乐大大咧咧地说,“蓝图娱乐现在可没什么好名声,李舒就是个憨憨,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你做好心理准备。”
阿木达纳闷,“你好像对我的公司很了解?”
“怎么会?你想多了,那什么,不早了,走走走,去排练……”明显就是很心虚的样子。
阿木达扯扯他五颜六色的假发片,越看越像锦鸡了,外表张牙舞爪,内心不失善良。
嗯,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阿木达一进排练室就被练习生们团团围住,不仅有F班的,还有隔壁D班,甚至C班的。
他三天自学一支舞、吊打A班毕修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象牙塔。
舞蹈老师季小小破天荒地来F班转了一圈,特意让阿木达跳了一遍,本意是想挑毛病,然而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屁都没放一个就又灰溜溜地走了。
季小小出门的时候,F班鼓掌欢送。
这种有才却无德的老师算个屁,他们有达哥就够了!
“达哥,求指教!”
“达哥,拜托了!”
“达哥,兄弟们的生死存亡都在你肩上了。”
余之乐拿着饭缸咣咣敲,“收费啊,有钱的交钱,没钱的交奶豆!”
有人喊:“我以身相许!”
余之乐一脚踹过去,“滚蛋,我还在排队呢,轮得着你?”
大伙一通爆笑。
余之乐脾气拽、说话冲,却很少有人讨厌他,就是因为他做人真实、爽快,是大家的开心果。
阿木达摸着肚子,和小蛋崽一样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过集体生活,也是第一次交到朋友,这种感觉很新鲜,很好。
他不善于表达,却很有耐心。
他会认真观察每个人的弱点,手把手纠正对方的动作,不像毕修那样吐出一串专业名词或者摆几个帅气的动作,变着花样秀自己。
几次课下来,就连那些原本因为他“走后门”对他有偏见的学员都真心喜欢上了他。
这个年纪的大男孩身上总有股没被世俗打磨的血性和硬气,真正能征服他们的不是花言巧语,不是名气或镜头,而是实力和真心。
男生们抱紧阿木达的大腿,不为别的,就为了学东西。
没有老师教,没关系,阿木达就是老师。
时间不多了,没关系,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拼命练习。
摄像组往F班加派了人手,捕捉着每个练习生的表情,努力营造出热血、励志的气氛。
在这样的氛围下,F班每个人都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心气和劲头努力着。
相比之下,阿木达反而成了最放松的一个。
他根本没有“冲进A班、C位出道”的远大目标,也没有“为了舞台、为了梦想”的热血心气,唯一想要的就是多赚钱,养蛋崽。
这天傍晚,李舒给阿木达打电话,让他去象牙塔东南角,还千叮咛万嘱咐别被选管看到。
阿木达到了,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李舒,只有一片野生瓜地,因为无人打理,枯黄的藤蔓四处长着,零零星星挂着几个花皮甜瓜。
阿木达看了眼导航,是不是走错了?
“这边这边!”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围墙那头传过来。
阿木达一看,这才发现自家经纪人正鬼鬼祟祟扒着铁栅栏,像个偷瓜贼!
“你……进不来?”阿木达说得尽量客气。
“当然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怎么可能让我进。”李舒无比坦然。
阿木达:……
是不是签错公司了?
李舒抱着栅栏,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盯在他身上,像个慈爱的老父亲,“来来,给你样好东西。”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烤鸡。
阿木达看看他的夹克衫,再看看被塞过来的烤鸡,真的,更像老父亲了。
“知道这里的饭不好吃,专门跑到十三胡同买的,还热乎着,快吃吧!”
鸡,也是鸟类。
鸟类的尸体,他实在下不去嘴。
阿木达难得说了句谎:“我回去再吃。”
“别回去呀,回去还能有你的份?就现在,自己吃了它,别让那群小子看到。”李舒殷切地催促。
阿木达不想让他失望,于是深吸一口气,扯下一条鸡腿,放进嘴里……
啾?还挺香!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李舒一边看着他吃,一边絮絮叨叨:“网上的消息你不用理会,只管好好排练……离毕修那小子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好鸟。”
阿木达听到这话就有点不开心了:“大多数鸟类都是好的,没有人类这样复杂的心思。”
“对对对,拿他和鸟比就是侮辱鸟。”李舒撇撇嘴,“他丫就是个贼杜鹃,占了别人的巢,杀死别人的崽,还特么的有脸让人养着!”
阿木达诧异,“李哥,你认识毕修?”
“他以前是蓝图的。”李舒脸色不大好。
从前他下了大力气捧毕修,结果蓝图一出事毕修溜得比谁都快,光跑了还不算,又转身捅了蓝图一刀子,真特么……
如果不是徐文渲拦着,李舒不会轻易放过他。
阿木达想了想,说:“李哥,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能。”
“后天考核,我觉得他会耍花招,咱们提前防着点。”
李舒挑挑眉,“你小子看着挺呆,还有这心计?”
阿木达眨眨眼,“我呆吗?”
不呆,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小腹黑。
挺好,至少不会像徐文渲那小子傻乎乎地让人涮了。
李舒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后天就要公演了,我让人给你录了一份讲解视频,回去好好练练,给咱们蓝图争口气。”
阿木达点点头,把平板收下。
“有点渴了,达达,来,给你李哥摘个瓜。”
“哥,这叫偷。”
李舒啧了一声,“满地的瓜长在这里,能被你这样的大帅哥挑中就是它的福气,快快快,摘一个,解解渴。”
阿木达稍稍挣扎了一下,只得摘了一个,细心地擦掉上面的泥土,递给他。
李舒嘿嘿一笑,靠着栅栏边啃瓜边回忆往昔,“当年渲子在这儿训练的时候我也常来,那时候公司还没成立,兜里一分钱没有,哪能说买烧鸡就买烧鸡?只能啃着甜瓜吹吹牛,盼着他将来能红。”
阿木达问:“渲子是谁?”
“你大师兄,回头就见着了。”
李舒三两口把甜瓜吃下去,拍拍屁股站起来,“得了,就是这两件事……本来想上午过来找你,没想到临时被合伙人拉过去吃饭,一直吃到现在,害!”
阿木达觉得不对劲儿,“李哥,中午不是你给节目组打的电话吗?”
“什么电话?”李舒打了个嗝。
阿木达忍不住问:“李哥,你认识萧锦程吗?”
“萧锦程?鹏程集团的萧锦程?”李舒扑哧一笑,“我要认识他,还愁没投资?不说别的,就之前那件事,一个电话就摆平了。”
阿木达眨眨眼,“他这么厉害吗?”
“当然,不是一般厉害,是非常厉害。在华国、不,整个亚洲商圈,他就是这个——”李舒竖起一根大拇指。
“蓝氏传媒知道吧?云霄娱乐知道吧?华国娱乐圈三巨头之二,不是他弟弟的,就是他弟媳妇的,你说说……”
李舒啧啧两声,“哥要能抱到他的大腿,分分钟让你C位出道。”
阿木达:“哦。”
其实,萧大总裁的腿还挺好抱的。
李舒话音一转:“吹牛归吹牛,你可千万别有压力,这个节目咱们就是走个过场,成了更好,成不了哥再给你安排别的。”
阿木达想起余之乐的话,说:“李哥,这个机会来得不容易吧?”
“你小子……”
对上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李舒到口的敷衍终究没说出来。
阿木达问:“李哥,你希望我红,对不对?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公司好起来,是不是?”
李舒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是。”
阿木达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没有另一个五年允许他慢慢去熬了。
阿木达郑重地说:“会好起来的。”
李舒咧了咧嘴,“那你小子得争气点儿,哥就指着你了。”
阿木达郑重地点点头。
从此之后,除了赚钱养蛋崽之外,又多了一个目标。
李舒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来自青鸟大祭司的承诺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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