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闫虽原本便觉此地有所古怪,却也只是觉得恐是与白修岐时不时便要入妄有关, 倒是不曾想到会得到这般一句答复来。他顺着白修岐手指的方向看去, 目光便落在了这洞府的中心之处。
白修岐的这一处洞府, 设得极其隐秘, 先是大费周章地将入口藏在了玄海之上, 而后进入的信物又是白修岐随身携带的冰莲心发簪, 也便是说,除了白修岐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此处。
然而这一处洞府却实在不如何大,瞧着也很是简陋。左右不过一间房大小,内里的摆设也是极其简单,一眼望去绝对不像仙尊的洞府,倒更像是人间界中的客栈一般。事实上,却是较之客栈还要更加简陋一些,桌椅板凳皆无, 只房间角落边放着一张长榻, 上边连张垫子都不曾铺上, 除此以外,便只有房间正中的一扇琉璃门,也便是白修岐正抬手指着的这一处。
这扇琉璃门却是与这房间截然相反,约莫与成年男子等高,用成块的透色琉璃雕琢而成,其上镂刻着繁复的花纹,做工极其精致。沈墨闫正要细看, 手上却是被扯了一下,他下意识扣紧了抓着白修岐手腕的五指,转回头看向白修岐。
白修岐见他看过来,面上的表情却是极其无辜:“我不过是动了一下手罢了,墨儿毋需这般警惕。”
沈墨闫沉默着看他半晌,却是不曾放开扣着他的手,问道:“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白修岐闻言,勾着唇角笑着看他,半真半假地道:“什么?我方才可半句话都不曾说过。”
沈墨闫:“……”
这人一进了此处便像是开了全身上下所有吊儿郎当不正不经的阀门,开口闭口皆无依据正经话。沈墨闫直觉这般问他,这人定是什么都不会答,于是果断干脆放弃,转而看向房间正中的那扇琉璃门,道:“你且说说,那门后是什么?”
这琉璃门立在房间正中,却是前后不着,实在古怪得很。
白修岐的目光在那琉璃门上极轻地扫过,漫不经心道:“啊,墨儿问这个?那门后什么也没有,不过一面镜子罢了。”
沈墨闫闻言却是眉间轻拧,道:“镜子?”
白修岐颔首,带着他朝着琉璃门行近了几步,拉着沈墨闫的手将之贴靠在琉璃门上,道:“此处原是一面镜子,我嫌每一次来都直接看着镜子心烦,便在镜子上安了一扇门。”
之前离得远了,沈墨闫的心思又大半在白修岐身上,故而不曾仔细去看这门上的镂刻,此时他就站在门前,白修岐又拉着他的手,一副很想要他看的样子,沈墨闫便也不再多问,转而认真看起门上的雕饰来。
这一看,他却是再也挪不开眼。
这琉璃门上所镂刻的,并非什么花鸟鱼虫,而是人,大大小小数量繁多的各式小人。
沈墨闫目光方落在那些雕刻的花纹之上,便微微一怔,再细细一看,便看出这门上所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少年时期身着储君常服的沈墨闫,一身精致袍服站立于墨颜宫宫门旁神色冷漠的沈墨闫,御空而来,衣袂翩翩,却目光冰冷的沈墨闫……以及,只着单薄内衫,墨发半湿,半身没入浴池之中的沈墨闫……
沈墨闫目光微凝,再往下看,便见到了斜倚在软榻上浅眠的自己,侧卧在床榻上安睡的自己,甚至便是连饮茶、修炼的样子皆被镂刻在了这琉璃门之上……不知不觉间,他已是松了扣着白修岐的手,指尖落在琉璃门之上,感受着琉璃的微凉,以及,来自于白修岐的,狂烈至极的爱恋。
身边人的身形微动,沈墨闫瞬间回神,伸手便要去抓他,不想对方却是伸手反扣住了他的手腕,握着他侧腰轻轻一推,将他压在了微凉的琉璃门面之上。
沈墨闫微抬了头,便对上了白修岐沉沉的眸,他心头一动,另一手转而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白修岐静静地看着他,而后突然垂首在他唇上落了个极轻的吻,又往后退开了一些,道:“墨儿可是怕了?”
沈墨闫抓在他衣襟上的五指一紧,却是挑了眉反问:“怕什么?”
白修岐低笑一声,突然膝盖微曲,压着沈墨闫的腿,将之直直贴在了琉璃门面之上。因着这个动作,沈墨闫整个后身皆贴上了琉璃门面,之前仅仅只用眼看过的镂刻,此时便线条清晰地透过衣料贴在了皮肉之上。
白修岐却仍是笑,扣在沈墨闫腕上那手的拇指却在他腕间慢慢蹭磨着,直蹭的那一处皮肉皆发了烫,方才开口道:“这门面上的每一处,皆是我亲手刻下,半点不曾用上术法。看,墨儿的每一副样子我尽皆记得。”
白修岐顿了顿,放开了扣着沈墨闫的手,转而勾了他下颌,道:“如此,墨儿可是怕了?”
沈墨闫闻言却是微垂了眼,道:“这些是你何时所刻?”
白修岐似是想到他会问这个一般,答得极快:“每一次见过你之后,我皆会来此。”
沈墨闫颔首:“故而是在每一次入妄之后。”
白修岐微微一顿,继而笑道:“若是如此说,倒也是没错。”
沈墨闫仍旧垂着眼,却是继续道:“你刻这些之时,应是不知晓我心中作何想法才是。”
白修岐唇角的笑意未消,看着人的眸子却是微微沉了沉,道:“确实不知。”
沈墨闫听罢低笑了一声,道:“那若是我于你并无情爱之意,你待如何?”
此话一出,四周围便瞬间静了下去。
白修岐唇边的笑瞬间隐没,他抵在沈墨闫下颌之上的手指极轻地颤了颤,似是想要收紧力道,却又怕将人弄疼,半途又将力道收了回去。他勾着指节在沈墨闫下颌上轻轻一抵,眸色黑沉着道:“我会如何?墨儿可是要试上一试?”
沈墨闫闻言,终于抬眼看向白修岐,他眼中含着隐约笑意,在对上白修岐黑沉的眸时便轻眨了眨,松了抓着白修岐衣襟的手,转而蒙住了白修岐的眼,凑至他唇边,轻笑着道:“我若是想试上一试呢?”
白修岐正要应,沈墨闫却是凑近了在他唇上轻轻一压,阻了他的话,又在白修岐反应过来之时退开了些,依旧蒙着他的眼,道:“你是要将我关起来?还是锁起来?或者,干脆用补天镜封了我的修为,将我-日日夜夜困在身边?”
白修岐闻言却是微微一僵,沈墨闫察觉到了,当下便不由低笑了一声,道:“嗯,你竟是都想过了?”
白修岐再忍不住,他伸手一把扣了沈墨闫的腕子,往后压在了琉璃门面之上,低头狠狠地咬上了沈墨闫的唇。沈墨闫不躲不闪,反倒是迎着他的力道仰了头,将自己的唇全全送了上去……
这个吻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白修岐吻得又重又狠,带着想要将人吞吃入腹一般的凶意,直吻得沈墨闫唇舌生疼。然而沈墨闫却半点要阻止的意思皆无,他甚至还带着些放任地抬手勾上了白修岐的脖颈,让彼此贴合的越发紧密。
一直到彼此唇齿间都带了些血腥气,白修岐方才放轻了些力道,慢慢退了开去,却不曾退开太多,他抵着沈墨闫的唇角,哑声道:“墨儿说的这些,我尽皆想过,如此,你可是怕了?”
沈墨闫却看着他道:“我为何要怕?”
白修岐一愣,半晌方才回了一个:“嗯?”
沈墨闫勾着他的颈,双唇微红,唇边带着隐约血色,笑着勾了唇角看他,低声道:“我求之不得!”
这一瞬间,白修岐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像是心中陈年叠加,足足叠了千年的淤泥被一瞬间翻了个底朝天,露出了被掩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种子来。那种子千年来皆蕴着力,一旦见了光,便拔芽抽叶,生长出茁壮的枝干,不过须臾便开出了大朵艳丽繁盛的花。这话艳丽而霸道,攸忽间便占了他心头每一处角落,花香满溢……
白修岐轻吸了口气,而后伸手扣紧了沈墨闫,将人重重紧紧地压进怀里,似是恨不能将这人融进自己的骨皮血肉,半丝半毫都不用再分开。他低头埋进沈墨闫颈间,嗓子压得极低极哑:“墨儿,我想要你。”
沈墨闫一顿,却是轻闭了眼,回了一个极轻的“嗯”。
白修岐扣着人的手臂一紧,却是重重地闭了闭眼,咬牙道:“墨儿莫不是当我只是口上说说!”
沈墨闫勾在他颈上的五指微拢,轻轻爬梳过他枕后的发,轻笑着道:“我应了,你倒还不愿了?”
白修岐咬着牙根,揪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恶狠狠道:“你且等着我恢复修为。”
沈墨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是偏头在他面上轻轻吻过,道:“如此,我可便等着了。”
白修岐几要将牙咬碎:“墨儿若再勾我,便毋需等了!”
沈墨闫倒是真的不介意两人之间修为差距如何,又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损伤,只不过当下白修岐状态不稳,之前所说的心魔还不知是何说法,倒是确实时机不对。他轻笑着松了勾着白修岐的手,又抵着他肩头将人往后推了推,自觉做足了拒绝的样子来,而来方才抬起手,敲了敲身后的琉璃门面,道:“那还是稍待一阵,先来与我说一说这琉璃门后遮着的镜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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