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围堵在龙骧宫外,负责疏散百姓的甲士几次驱赶,但龙骧宫外聚集的百姓非但没有散去的趋势,反倒越聚越多。
江浣水的外孙,拖棺入宫,请帝王赴死。
这三者中任何一件事情挑出来都是足以让燕地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更何况这三者还如此凑巧的被摆在了一起。
“柏大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不让我等前去救驾?”那群官员之中便有一人看着身旁的老人焦急问道。
柏回朗,内阁次辅,是娘娘的亲信,在某一段时间里,他所握的权柄甚至隐隐超过首辅周相民。
老人眯眼反问道:“护驾?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哪里还需要诸位护驾?”
那官员闻言一愣,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说道:“可我听说那位魏公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修为却高得吓人。哪怕是那些天阙界高徒都曾一一败在他的手下。”
柏回朗笑着摆了摆手:“罗大人,你好歹也是我燕庭三品大员,那些民间谣传,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还不分不清楚吗?”
“再者言,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但那毕竟也只是后辈之争,他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少年,能有四境修为便是骇人听闻,可难道就能奈何得了宫中的高手,别的不说,单是袁成大将军便是半步圣境的强者,他岂能与之匹敌?”
“圣上不让我们进去,是念及他江浣水多少还算得上是我大燕的两朝元老,虽有专权谋逆之心,但以往却也同样有着有公于社稷,不愿让咱们看见的后生惨死之状。”
“这是圣心垂怜。”
那官员听到这处,虽然心头依然有着些许担忧,但确实寻不到驳斥柏回朗的言语。
他在一阵迟疑之后,终是收声不语。
柏回朗一脸笃定之色,眯眼看着那朱雀门中,双手负背,嘴里喃喃言道:“等着吧,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宫中甲士出来宣读那贼子伏诛的消息。”
这话方才落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的从宫门深处传来。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龙骧军甲胄的甲士手握一道圣旨,骑着白马从宫门深处疾驰而来。
柏回朗脸上的笑容灿烂,说道:“你看,这不来了。”
周围的官员见状顿时连连拱手朝他言道:“柏老,神机妙算,我等着实敬佩。”
柏回朗一脸得意,而这时那甲士已然来到了朱雀门前。
他拉缰驻马,手中圣旨豁然展开。
“圣天子有谕!”
那甲士朗声言道,柏回朗等人赶忙躬身跪下,而他们身后那密密麻麻的泰临城百姓见状,亦纷纷俯首。
“臣等接旨。”他们同样高声回应道。
只见甲士的面色肃然,于那时高声将诏书上的内容朗声念起。
“昔我圣祖受命,创业肇基,造我燕庭,鉴古今之制,通爵等之差,尽封山川,以立藩屏,使异姓亲戚,并列土地,据国而王,所以保天命之天命,安固万嗣。”
“后燕庭积弱,致茫地落于鬼戎,宁地陷入泥沼。先帝有宏图大志,立江公为州牧。”
“于是励精图治,拒外敌于国门,安黎民于宇内,强我宁州,复我茫州。”
“然天妒其才,亡于宁地。朕痛心疾首,日夜不得安寝。”
“闻其孙,乌盘魏来,有江公之大才,亦有稷、禹之品行,今天下虽安,但圣贤有言,居安思危方得万世高枕。”
“夫以圣哲之君,事为己任,犹锡土班瑞,以报功臣,岂有如朕寡德,仗君以济,而赏典不丰,将何以答神慰万民哉!今进魏来为王,号以魏王,统领宁州之地!”
“世代承袭,以慰苍生!”
柏回朗越听脸色越发难看,直到最后一句落下,群臣面色骇然,两两相望,都从彼此眸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他们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所方才所听到的东西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异姓封王,自太祖荡平三位异姓王后便再也未有发生。
而在一个时辰前,还有人因为祭祀江浣水被押入天牢,转眼他的外孙却被封为魏王,比起江浣水这个州牧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群臣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为何会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
更何况那个魏来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要为皇帝陛下敛尸这样的话的。
这放在任何时候,任何王朝,都是足以株连九族的重罪。
怎么未见魏来伏诛也就罢了,反而还让他封王裂土,转瞬之间便从一个逆贼,位极人臣。
这些大臣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而那些寻常百姓更是不明所以,脸色古怪。
……
“这样你满意了吗?”袁通沉着脸色看着眼前的少年,低声语道。
“陛下厚爱,臣惶恐之至,日后必励精图治,不复陛下厚爱。”魏来态度恭敬的朝着袁通拱手言道。
若非之前种种,以少年这番作态,保不齐袁通还真会把他当做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但显然对于现在的袁通来说,他的心底充斥得只有恨不得将之除之后快的滔天怒火。
他费了些气力方才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沉目正要说着些什么。
魏来却再次猛地跺地,第二道棺椁猛然扬起,他再次推出一掌,那事物便猛地飞遁而出,越过众人的头顶,如之前那座棺椁一般,重重的镶嵌入了那白虎殿的殿门上。
这是何其大不敬之事,袁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复下自己心头的怒火,然后看向魏来,低声问道:“这最后一座棺椁呢?你又想换什么?”
“最后一座。”魏来闻言一愣,似乎这时才想起还有一座棺椁。
他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看向站在袁通背后的袁袖春,而袁袖春也在那时同样看向了他,二人的目光交集,袁袖春的面色一寒,却赶忙低下了头,不甘与之对视。
魏来不以为意,他伸手抚摸着最后一座棺椁,嘴里喃喃言道:“我与太子殿下在宁州相识,太子品行令在下折服。”
“所以这最后一座棺椁,我费了最多的心思,做得也最为精细。”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袁通皱眉再问道,语气中充斥着怒火。
魏来抬起头对视那位君王,嘴角上扬:“所以啊……”
“这最后一座棺椁……”
“是非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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