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就算不起风, 双脚、双腿都会冻得发抖, 元莞历来身子不好,一场风寒能病很久,近一年来,不知怎地,身子也养好很多。
她听着身后人欲言又止,不知回身, 望着元乔。
自废帝后,两人虽说时常见面,可元莞从不会正视元乔,哪怕看一眼, 都觉得多余。从真心喜欢到厌恶, 仅仅用了几日。
大概从元淮口中得知元乔辅助他登位开始,元莞就彻底厌恶了。
元乔与太后结盟、扶持元淮做皇帝, 一件件都刺激着她的心,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她本为皇帝,骄傲、尊严更胜常人, 元乔所为,纵是没有错, 也在无形中将她推开。
愈行愈远。
元莞平视元乔,元乔却在凝望着远处的雪地,眸色显出几分挣扎与踌躇,元莞不知她要说什么,也浑然不在意, 转身之际,却听元乔艰难地开口:“你之前曾说喜欢……”
再次支支吾吾,元莞恍惚间明白什么,抿唇一笑,面上多了几分恶毒:“元乔,你是皇帝,我是废帝,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且……”
她顿了顿,回身看似苍茫无垠的雪地,元乔不知何意,“且什么?”
“时移世易,你站在我的境地上,你觉得可会论起之前?”
元莞心平气和,丝毫没有生气,面对元乔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动不动出言讽刺,站在雪地里,修身长立,身形纤细,就像玉兰花般清新脱俗,看不见污秽。
元乔只当她又会恶语相向,不想顿了半晌,听着这般沉静的话,她惘然一笑,“我只当你会、你不生气了。”
“我从未生气,起先我见过元淮那刻,只当我这个皇帝不好,后来联想你与太后见面,我便明白了。你放弃我,去同太后一个阵营,我便明白过来,你心中从未有我。我做的一切就像是笑话,思来想去,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不该觊觎你,不该做这个皇帝。”
“不、我当日是怕……”元乔急于辩解,罕见地露出慌张之色,若在以前,元莞肯定不会再计较,然而此时却没了那个心情,“你是怕我知晓后,利用殿前司与你反抗,届时引起朝堂不稳,你有愧于先帝。”
元乔沉默,她当日确实怕,元莞与她势均力敌,光是一个殿前司就很难对付,她才会在大兴殿上揭穿此事,当着朝臣的面,将元莞拉下帝位,且外间的兵隶属侍卫司,事情才会万无一失。
“元乔,你心里还是只有先帝,同我说之前,不觉得讽刺吗?”元莞也不想再说什么,她难得平静地面对元乔,一年以来,她意识到自己与元乔之间的差距,天壤之别,不再是皇帝与摄政公主,只有废帝与手握权柄的新帝。
元乔性子内敛,元莞却是爱恨分明之人,她想说清,却意识到元莞已然变了,不再是张牙舞爪,变得愈发冷静从容,待她疏离如生人。
她笑了笑,笑意浮于面上,却难以至心底,她想到祖母德惠太后曾说的一句:“自作自受。”
身前的元莞依旧看着树,语气散漫:“陛下这般年岁,豫王就该想着逼迫你过继子嗣了。他膝下三子五女,纵不会再有孩子,也足以使得你举步维艰。”
元乔本该低沉的心再次跳跃,她走至元莞身前,笑意温和:“元莞,豫王不可惧。”
“时辰不早,陛下该回去了。”元莞不再说了,转身往殿里走去,也不想与元乔多话。
元乔落得没趣,转身之际看到落霞站在一侧,她抬手唤她过来。
落霞不喜她,也惧她,不情不愿地走近,抬袖揖礼:“陛下有何吩咐?”
“她近日做些什么?”元乔语气低沉,不似往日的清冷,听得落霞蹙眉,支吾道:“她、她大多时候在看书,福宁殿里有间小书阁,一待就是整日、以前、以前永安侯会过来,如今也多日不来了。”
周暨日日去中书,被周大人看的紧,脱不了身,且与魏国长公主府的亲事就在这几日,多半是不会来了。
元乔不欲多言,想起周暨对元莞的情,顿步道:“三日后,周暨成婚,你且问她去不去观礼。”
落霞闻言,满是落寞,永安侯成亲,元莞就没有指望了,之前永安侯信誓旦旦说会娶元莞,如今又食言,她小声骂了一句:“都是骗子。”
声音恰好传入元乔耳中,她莞尔一笑,“永安侯骗你什么了?”
“她说要娶元莞的,如今却又娶旁人。”落霞嘀咕一句,觉得人人都很势力,之前还是皇帝之际,永安侯还经常入宫,如今人影都见不到,还去观礼做什么。
元乔问她:“除去永安侯,还有谁?”
落霞不敢说了,她纵心存不满,也不敢说元乔的不是,低着脑袋不敢说话。元乔也就明白,方才那些骗子还包括她。
她吩咐道:“下雪注意给她添几件衣裳,莫要穿着单衣往殿外跑。”
落霞应下了,目送着元乔离开。
周暨成亲的事,并没有让元莞惊讶,听到是苏英,不觉一笑,周暨现在只怕哭得更厉害了,毕竟她不喜欢凶巴巴的女子。
至于去观礼,她是想去的,毕竟周暨与她之间还有些情分在。
她想了想,令落霞去回话,出宫去永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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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到处可见悬挂的冰柱,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色。
成亲这日,虽有暖阳,依旧冻得宾客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元莞初次来侯府,看着清雅的屋舍,心中也觉得羡慕,她不是皇帝了,择一府邸,出宫而住,也甚是自在。
但她废帝的身份,一旦跨出宫门,就会引起御史不满,还不如留在宫里安静些。
跟着婢女一路往里走,未曾见到周暨,就见到魏国大长公主,她诧异,按理魏国大长公主不该来此地才是。
她站在廊下,一身棕色大氅,慈眉善目,身上也没有喜庆的饰物,见到元莞后,拉着她进屋,屏退众人,紧张道:“你同我说说,元乔说的是真的吗?”
虽说太后也亲口承认,可她还是不信。太后此人利益熏心,汲汲营营,她的话不可信。
废帝一年多,元莞见到旧日大姑母,微微一笑,淡然道:“真的,我并非先帝血脉,父母是谁,我也不知,元乔做的没有错,她没有辜负先帝所托。先帝赐她废帝遗诏,也是对的。”
“唉……”魏国长公主长久一叹,她看不懂朝堂政事,但知晓事理,眼下的事非她能掌控,依旧担忧道:“你过得可好,她可曾为难你,前些时日御史弹劾你不该居福宁殿,吓得我几日不宁。”
“她倒没有为难我,我不大想见她罢了。永安侯这件亲事是您一力促成的?”元莞好奇,按照周暨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娶苏英的。
提及亲事,魏国长公主就笑了,“我瞧着周暨不错,懂礼又长得好,且有侯爵之位,得陛下看重。苏英性子霸道了些,两人相辅相成,也可。”
元莞讪笑:“永安侯不喜性子霸道的,您劝劝苏英,收敛些性子,永安侯胆子小。”
“我劝过了,不会生事,时辰不早,我先回府。”魏国长公主捏捏她的手心,走至门口想起一事来,问元莞的意思:“你可要出宫,待事情平静下来,我接你来公主府暂住,到时择一户人家,你余生也有依靠。”
“晓得了,您快些回府罢。”元莞知晓她是好意,不好拒绝,送她出永安侯府的侧门,忍不住叹息,魏国长公主依旧热络于晚辈的亲事,操心的命。
她倚靠着府门,望着马车的背影远去,神色呆滞,远处马车里的元乔一眼就看到她落寞之色,吩咐车夫去侧门。
侧门处都是仆人进出的,马车停下,元莞只当是仆人进出,转身走的时候,乍见一抹青色的人影,下意识就顿了下来。
元乔缓步下车,她不好无视,在人近后,俯身揖礼,而后退至一旁,待她走了再走。
她想得好,元乔却不想走,看着她:“魏国长公主同你说了什么?”
元莞不耐,又走不得,便道:“说待事情平静下来,接我去公主府,择一户好人家嫁了,余生有依靠。”
元乔笑意凝结在唇角,本想直接入府,又不想走了,伸手欲拉她一道。元莞避开她的触碰,懒散道:“陛下自重。”
当初这句话是元乔爱说的,如今从元莞口中说出,有些刺耳,元乔不恼,道:“那你如何想的?”
元莞睨她一眼,略过她直接走了,懒得回答这些虚无的问题。
元乔无奈,知晓她如今的脾气,三句话说不好,就会赶人走,也不好多问。
冬日里太阳不大,走在树荫间感觉到一阵阴风,元莞不觉紧了紧外衣,往周暨的院子走去,身后的元乔漫步跟着她。
走出树荫的时候,元乔还跟着,她不耐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元乔窘迫,低眸道:“来侯府自然去见永安侯。”
阳光下的新帝肤色白皙,低眸时耳尖都可见红晕,青色雅致,甚是配她。元莞见她不走,恐吓道:“你看这里无人,你就不怕我对你行不轨之事?”
两人本该不和,因这句话而陡生暧昧,元乔被她吓得忘了之前的事,后退两步,眼神幽幽地望着她,竟不知说什么好,元莞嗤笑道:“你莫要忘了,那夜你在龙床上妩媚的姿态,拉着我不放。”
笑过之后,元莞伸手就要去摸元乔的脸,元乔皱眉,却未曾动,元莞收回手,扬了扬下颚:“我之前就是觊觎你的身体罢了,现在厌恶你的行径,两相对比,厌恶更深,你莫再跟着我。”
话语间带着戾气,令人不适,尤其是元乔,听到这番话后,耳尖红得更厉害,就连脸色也染上红色,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元莞不搭理,按照来时的路回去,留元乔一人在树下。
今日的周暨还是哭唧唧的,见到元莞后,眼睛红了红,伸手想拉着她往屋里走,伸手的时候,瞧见父亲在侧,又不敢伸手。
元莞不惧,当着周大人的面拉着周暨的手入屋,低声道:“我同魏国长公主说过了,苏英不会凶你。”
周暨不说话,觑了父亲一眼,同元莞一道入屋,周大人随后跟着,两人都不自在,尤其是周暨,闷闷不乐。
元莞今日过来是来恭贺,从袖中取出一对玉璜,递给周暨:“魏国长公主性子良善,你若有委屈,大可去找她。”
“你、你同……”周暨欲问她可曾忘了陛下,发觉父亲在侧,吓得闭上嘴巴。
一旁元莞会意,同周大人道:“周大人不去迎接陛下吗?”
“陛下入府了?”周大人登时就站起来,往外走去,屋里的元莞乐道:“陛下在侧门处,想必迷路了,你好生去寻。”
“你怎地知晓陛下迷路了?”周暨眼睛红红的,手中握着玉璜,忽而就想将其中一枚塞还给元莞,她们一人一枚才好。
元莞眉眼弯弯,悄悄一笑:“那是因为我把陛下留在那处,周遭无人,她必然迷路的。”元乔初次入府,无人带路,必然会找不到的,她则不同,方才走过一遭,大致的路线都记住了。
周暨无甚心思同她开玩笑,迎亲的时辰就要到了,一身喜袍的她也染不到喜气,反是愁眉苦脸,“我不想娶苏英。”
“那也无妨,陛下知晓你是女子,不用怕的。”元莞故作老成地拍拍她肩膀,安慰几句,“指不定苏英性子好,再者你必然是要过继子嗣的,不用担心太多。”
周暨思来想去,也无甚办法,她得一个侯爵之位,年纪又小,必然会令人羡慕,不娶苏英也会娶旁人,她想了想,将其中一枚玉璜塞给元莞:“你收下。”
“我收下作甚,这是给你和苏英的。”元莞摆手不要,她是来送贺礼的,不是送信物的,周暨简直乱来。
周暨道:“你收下便是,待改日你成亲再还我。”
她一再坚持,元莞止不住哀声叹气,“苏英知晓,你可就惨了,会打得你不敢入府。”
周暨哼了一声,给自己鼓起勇气:“我才不怕她,再者你我之间干干净净,朋友之间也可相赠的。”
今日是她成亲,元莞不好将她逗弄哭,无奈下收了玉璜,塞入口袋里,周暨则大大方方地将玉璜悬于腰际。元莞送的礼,自然是上成的,挑选几日,才选了这对玉璜。
她的私库只怕都落入元乔手中,那里珍宝无数,是她做皇帝时,臣下送的,亦或者是藩王进贡,辛辛苦苦攒了那么多年,一朝落入元乔手中。
越想越气。
没多时,周暨就去公主府迎亲,她也要回宫,观礼之际,人多眼杂,被人认出来,也颇为尴尬,不如早些离去。
周暨迎亲,拜别父母,元乔亦在,微微颔首,不经意间目光落在她腰间,眸色微顿,周暨就已离开。
她看向孤鹜:“去寻元莞,将她看好。”
今日宾客多,元莞又是散漫的性子,遇见朝臣,心善者就当未曾见到,遇到豫王等人,只怕多少会羞辱几句。
恐是自己想多了,她颇有些不耐,坐在屋内,眉眼凝滞,旁人就不敢再说话了。
坐了片刻,她令周大人带路,去往方才元莞所待的院落。
永安侯府比起公主府不算大,走上片刻就到了,奈何她到了,元莞人走了,她询问马车在哪里,也有离开之意。
她猜得很对,周暨一走,元莞就待不住了,从侧门离开,她运气不好,方走至那片树荫下,就见到豫王同臣僚说话,面色带笑,极是得意。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好与豫王硬碰硬,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就见到元乔也来了,前后不是虎便是狼,她只得站在原地不走了。
豫王见到废帝,露出玩味的笑意,周遭也无旁人,他拦住元莞:“废帝今日也来赴宴,本王险些忘了,你与永安侯曾是夫妻,见到她另寻新欢,可是后悔了?”
元莞忍了忍,抬脚就要走,豫王身后的小厮拦住她,“豫王想做什么?”
“看看小皇帝落魄罢了,听说你之前极为信任元乔,被她蒙蔽,现在大概后悔死了,不如你跟了我,我给你寻仇如何?”豫王贪婪的目光落在元莞淡漠的面上,换下龙袍的废帝,比起寻常女子,更要美一些。
废帝毕竟曾经是皇帝,肌肤娇嫩,养得极好,尤其是那双蓝眸,大有异域风情,之前胡人女子有些眼睛是红色的,似火般耀眼。见到元莞这双蓝色眸子,令人想起冰河下的冷水,虽冷却不易得。
远处的元乔皱眉,见到豫王眼中的欲望,陡然明白什么,她几步走近,就听元莞道:“我跟你?老牛吃嫩草,豫王可还能同人欢好,见到漂亮的女子,你可还能寻欢作乐?”
豫王被刺到痛处,脸色顿变,扬手就要掐住元莞的脖子,耳畔响起一声轻喝:“豫王。”
元莞眄视一眼后,后退几步,唇角带笑,豫王就像一只看门狗,无甚大本事,叫唤得厉害,也就一张嘴,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行宫多日。如今仗着元乔之势,乱叫一通。
她将豫王看得透彻,兄妹二人差距太远。元乔心思深,喜怒不形于色,豫王恰好相反。
豫王怒气冲上头脑,轻易就被人挑起来,元乔站于两人之间,“豫王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废帝,混淆元氏血脉,如今嘲笑本王,陛下养虎为患,莫要砸了自己的脚。”豫王气得不轻,手握成拳,元莞看着他:“豫王身为藩王,滞留京城,心思诡异,又待如何?”
“朝廷之事,轮不到你这个废帝来说。”豫王气得就要跳脚,见元乔将人护在身后,袒护之意,甚是明显。
元乔微恼,“豫王言行举止,是否太过分,今日之事是谁之错,你该心明。”
豫王不相让:“陛下一味袒护,可知后患无穷。”
侯府今日热闹,几人争执已引起旁人的注意,豫王不知分寸,依旧在闹,元莞摇首,这人蠢得实在让人不忍直视,她叹息一声,豫王的脑子大概被野心侵蚀,什么都不剩了。
想来元乔一忍再忍,必是德惠太后嘱咐她,庇护豫王一脉。
周大人闻讯而来,见到元乔面色不豫,豫王暴怒,登时看不明白,豫王之色,毫无恭谨,与元乔之间更不似君臣。
元乔无视豫王,吩咐侍卫回宫,见元莞犹站在原地,也不顾旁人在,伸手拉着她一道离开。
走了两步,元莞就抽回自己的手,怒目而视,元乔不在意她的抵触,待上了马车后,才道:“你惹恼豫王,毫无益处。”
元莞被迫跟着她上车,往一侧坐去,不理会她的言语。
元乔耐心好,深深吸一口气,对于元莞也无甚计策,她自知理亏,也不好说训斥的话,无奈道:“你如何想的?”
元莞为帝七八载,心思自然比同龄人深得多,就连元乔时而也是惊叹,如今愈发不懂她的心思了。
“没有想法。”元莞掀开车帘,外间阳光淡了下来,黄昏之际,一抹淡黄色的光晕洒了下来,她将手伸出车外,感受夕阳带来的温度。
浅淡的光晕落在白皙的手心,就像手握光明,她笑了笑,车内的元乔也不再问方才的事,静静地看着她。
马车走到侯府前门,就见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周暨一身红裳,肤色白皙,俊俏的小郎君,让行人夸赞不已。
元莞扭头去看,展颜一笑,元乔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恰见周暨,唇角抿了抿,眸色黯淡。
马车避让迎亲的人,等过片刻再走,元莞看不到了,才放下车帘,也不与元乔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倚靠着车壁阖眸。
如今的元莞平静如水,似神女般无心,笑不达眼底,元乔望着她:“你在宫里待一辈子吗?”
她曾在公主府里留了一间庭院,按照元莞的喜好而来,等元淮登位后,就将她接出宫来。不想事情终究没有走到她预想的那步,元莞还是留在福宁殿里。
元乔惯来矜持,说不出太过缠绵的话,只会问一问,元莞睁开眼睛,忽而马车晃了晃,整个人往前冲去,幸好扶着车框才稳了下来。
袖口处一物掉了出来,她来不及去捡,元乔俯身捡了起来,递给她之际多看了一眼,觉得眼熟。
周暨迎亲之际,腰间所配与这枚玉璜似是一对,她眉眼沉了沉,将玉璜握在手中:“周暨成亲,你不方便留着此物。”
元莞怔忪,又是一恼:“陛下不觉得自己所为与强盗无异?”
作者有话要说:魏国长公主:真是操不完的红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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