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行事有眼力见, 她们皇帝都已睡了, 将人唤醒,容易挨骂,她觑了一眼元莞,知晓她是废帝,语气也放作恭敬:“陛下睡了,不如您去偏殿将就一下?”
“我的寝殿, 我为何将就。”元莞没好气道,这些宫人见眼色办事,或许不会理睬她。
她知晓自己的身份,不耐烦地走出寝殿, 台阶上的傀儡娃娃犹在, 她孩子气地拿脚踢了下,踢得落霞心口一跳, 询问道:“您去偏殿睡吗?偏殿许久没有打扫,怕是不能住人。”
“让她们去打扫。”元莞指着廊下数名宫人,福宁殿内宫人不多, 偏殿无人去,早就落满灰尘, 又无炭火,住着也不舒服。
她瞪了一眼地上的傀儡娃娃,转身走进殿里,宫人为元乔擦洗,她走过去夺过帕子:“出去。”
领头的宫人唤若竹, 跟着元乔多年,见元莞气势汹汹,不敢当真出去,又知晓元乔看重这位废帝,不敢驳了她的颜面,低声道:“不如奴来伺候,您歇息会。”
“不用,出去便是。”元莞眼神阴沉地盯着榻上睡得深沉的人,手狠狠捏着帕子,看得若竹眼皮发颤,更不敢将她们陛下交给元莞。
“陛下醉了,想来会扰了您休息……”
“出去。”元莞已然不耐,面色沉了下来,她曾为帝,气势是有的,吓得若竹不敢再言,领着宫人出殿,去寻孤鹜来解决。
孤鹜领着人站在墙角,冻得几乎站不住,见到匆匆而来的人,忙迎过去,若竹道:“陛下与那、那……”
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元莞,急得额头生汗,孤鹜示意她莫要焦急,“无甚大事,那位心善,不会将陛下如何,再者是陛下自己凑过去的,想来发生何事,陛下不会怨你我。”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瞧着那位的心情怕是不好,将我们赶出来,趁机欺负陛下,又该如何是好?”若竹不如孤鹜淡定,急得跺脚。
孤鹜向前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殿宇,将若竹往一侧拉了拉:“我保证,明日陛下全须全尾。”
“什么全须全尾,那是陛下。”若竹气得拂开孤鹜,想起陛下醉得不省人事,就放心不下,道:“我回殿去看着。”
“您别回去,回去不大好,陛下明日醒来也会生气,你自己担责,莫要拉上我等。”孤鹜试着拉她一把,今夜是皇帝自己过来的,他们若做出什么,明日起陛下生气,谁都不好承担罪责。
若竹道:“可那是废帝。”
孤鹜不言了,他不喜欢废帝二字,元莞将所有人的后路都安排妥当,就算是废帝,也曾经他的主上。
殿内的元莞拿着帕子蛮狠的给元乔擦着脸,锦帕是软的,怎地擦都很舒服,擦了两下后,就将帕子丢到水里,气呼呼地坐在一侧。
落霞入内,见她满脸气恨,劝道:“您今夜不若在外间软榻上休息,我搬了炭盆过来,不会冷。”
除夕夜,一人守夜也无甚意思,再者一夜不眠对身体不好,她担忧元莞的身体熬不住。
元莞不悦,伸手就要掐一掐睡梦中的人,眼看看就要捏到元乔了,落霞一把拖住她的手腕,紧张道:“那是陛下,您莫要玩了,有气等她醒来再发,乘人之危不大好。”
元莞为帝多年心中几乎没有太多的尊卑理念,惯来都是旁人尊敬她,面对元乔也是一样,没有对皇帝的尊敬与恐惧,想掐就掐。
被落霞抱住手,就不好再掐了,“你给她擦擦,我去睡觉了。”
落霞连连点头,就怕掐出好歹来,到时惹来麻烦。
酒醉的人总是醒得晚,元莞清晨醒来,龙床上的人还没有醒,她未曾穿外衫,就捻手捻脚地走进内寝,探首去看,元乔睡姿好,还与昨夜一样躺着。
既然没醒,她就大大方方地走近,瞧了一眼,睡颜恬静,她不恼,趁着落霞不在,伸手去掐元乔的脸颊。
掐了两下后,感觉不错,她还想再试试,殿门咯吱开了,她忙站好,若竹走进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好似她会将元乔生吞活吃了一般。
若竹一靠近,元莞只得后退两步,见她俯身去查看元乔面色,满是紧张之色,接着落霞走了进来。
落霞手中拿着外衫,给元莞披好,元莞冷笑道:“你数清她有多少根头发了吗?可曾少了一根?”
若竹被说得脸色通红,不好回嘴,就没有说话,她掖好被角,就不打算走了。
“待她醒来,就赶紧回垂拱殿。”元莞转身就走。
若竹忍不住道:“您莫要忘了,这是福宁殿,惯来是陛下的寝居。”
落霞闻言脸色遽变,看向走了两步就顿住的元莞,这些话是无人敢说的,福宁殿内的宫人散去大半,只留下平日里打扫,也断了许多闲言碎语。
若竹这句话,恰戳中元莞的痛楚,她不知如何劝,元莞弯弯的眉眼已然拧起。
这些话与御史所言,无不贴切,若竹自认没错,但被元莞平淡的眸子一看,就吓得垂眸不敢言语。
元莞看过一眼后,眼中淡淡的笑意消逝得干净,转身就去外间穿衣裳洗漱。
若竹忐忑不安,直到元乔醒来,都不敢放心。
近午时之际,酒醉的人才醒,宫人伺候她梳洗,额间痛得厉害,她自己揉了揉,梳洗后就见元莞坐在食案旁吃午膳。
午膳颇为简单,荤腥不多,大多是蔬菜为主。冬日大雪,蔬菜就显得很珍惜。
她略有头疼,走至元莞身旁,未曾落座就听元莞开口:“我想去冷宫,那里自在。”
元乔陡然一惊,顾不得头疼,紧张道:“这里亦无人打扰你。”
元莞不回复,给自己盛了碗汤,讽刺自己:“鸠占鹊巢,总是不好的。”
“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你莫要胡言乱语。”
不知是酒醉,还是因为这番话,元乔的脸色极为难看,苍白无力,就像沙漠里冒出头的绿草,随时都会被枯死,没有几分生机。
元莞话不多,说了两句后,就没有再说,元乔拿不准她的意思,也坐了下来,元莞起身,给她盛汤,平静道:“我若不走,陛下就莫要再来了。”
元乔不应,看着眼前的汤,抿紧唇角,一旁的落霞见后,瞪了若竹一眼,退了出去。
若竹心虚,也跟着退至廊下,她一走,元乔就说话了:“你不走,我不来。”
“嗯。”元莞难得地应了她一声。
元乔握着汤匙,不知她为何这般抵触,想起昨夜的事,脑海里记不大清了,难不成睡了她的床,就这般恼了?
她不知何故,下意识觉得不对,元莞并非是小气的人,想又想不通,一旦跨出福宁殿,就不好再进来了。
喝过汤以后,元莞就饱了,放下筷子,元乔立即道:“昨夜发生什么了?”
“你睡了自己床而已。”
元乔不明,廊下的两人对视一眼,落霞不语,反是若竹,心中不安,进去想说话,落霞提醒她:“你若进去,我主子只会更加恼。”
若竹不动了,脸色涨得通红,落霞深知宫内人拜高踩低,不忘恐吓她一句:“你大概要被逐出宫去了。”
若竹跟着元乔多年,知她性子凉薄,虽待下宽和,可做错事总是不会得到宽恕的,且方才从两人对话里可听出,陛下对废帝是多有珍惜的。
她急得不行,落霞觉得出了口气,入殿去收拾残羹。
元莞坐在宽榻上,依旧在摆弄自己的绣品,元乔喝完汤,也不觉得饿,走过去坐下,看她认真刺绣。
元莞的右手不如常人灵活,入针时还好,收线就有些毛躁,元乔看着她缓慢的动作,不敢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元莞将花蕊绣完,放眼去看,黄色的花蕊好像少了些什么,感觉挤在一起,不像是花蕊,不知像什么,白白糟蹋了落霞绣得的牡丹花。
她丧气,抬眼就见元乔盯着花蕊看,羞得脸色一红:“你、你怎地还不走。”
“你……”元乔本想提点她几句,见她脸色不对,就笑了笑,“你的牡丹是谁帮你绣的?”
花蕊与花瓣极为不相称,一看就知是别人绣的。
元莞赶客道:“你赶紧走。”
元乔恍若没有看见,看向她的针线篓子里,那里有现成的丝线,好心开口:“你那个绣坏了,不能要了,不如我帮你重新绣个牡丹,可好?”
“我、自己会,不需要你。”元莞不管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将人赶走是最主要的。
元莞脸色通红,元乔好笑,“我绣了牡丹再走。”她取过元莞手中的刺绣,看了一眼牡丹模样,而后拿着丝线重新去绣。
今日初一,朝臣无大事都不会入宫禀事,至于堆积的奏疏晚些再处理,她看了一眼平静下来的人,徐徐入针。
她本想问问元莞的手臂,用力如何,这些时日以来太医登门都被赶走,根本不知身体如何。落针、收针,她一面想着改日令太医过来诊脉。
元乔昨夜睡得好,精神也不错,言辞间对元莞的横冲直撞,也不在意,只要不赶她走,元莞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入心口。
元乔赖着不走,元莞不好直接将人推出去,坐在一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手中的针线。牡丹成形似是不难,在元乔手中更是简单,她不免讽刺一句:“大长公主不想也会这些。”
“多年没有碰过,生疏了很多。”元乔回道,她知晓大长公主一称是在讽刺她,也不在意元莞如何称呼她,无非就是一个名字罢了。
元莞瞪了一眼,想到一词:蹬鼻子上脸。
不知是生疏还是何缘故,元乔一株牡丹花绣了整整一个下午,元莞嫌弃她慢,几番催促都无用。
不知不觉,外间天色又黑了,落霞掐着时辰入内问可要摆膳,元乔这才慢吞吞地将绣成的牡丹递给元莞,吩咐摆膳。
元莞对刺绣一窍不通,纯属是学着玩,再见元乔的牡丹,总觉得栩栩如生,元乔道:“慢工出细活。”
“恬不知耻罢了。”元莞毫不犹豫地回一句,大有辱骂之意,听得摆膳的若竹眼皮子一跳,她大胆抬眸去看元乔,发觉元乔笑意淡淡,并没有生气。
被这般辱骂,还能在笑,她总觉得陛下在讨好废帝。
晚膳摆好之后,宫人都退了出去,元莞看着坐在食案旁的人:“你是不是该走了。”
照旧没有人应答,元莞又道:“你将豫王放在京中,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元乔盛了碗鸡汤,置于元莞的座位上。
元莞不问了,懒得再说朝堂的事,也不去喝她的汤,执筷去吃其他的菜,元乔抬眸道:“鸡汤养人,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大长公主还是管好自己为好,昨夜醉得不省人事,你身旁的宫人生怕我将你生吞活吃,盯着我一个晚上。”元莞也不客气,能讽刺就讽刺,最好将人赶走,永远都不要过来。
提及昨夜的事,元乔不觉脸色发红,垂眸不说话,元莞见势又道:“大长公主若觉得此地风水好,我可以让你,不必过来同我抢床榻睡。”
‘抢床榻睡’一句令元乔不适,俨然不能用脸色发烫一词来形容了,她羞愧得不敢抬首,凝视碗中的鸡汤,“昨夜、我唐突了。”
元莞漫不经心开口:“何止是唐突,你放着整座宫城的床不睡,偏偏同我挤。你若觉得两人睡很很舒服,你大可去立皇夫,同我挤什么。”
“元莞。”元乔唤道,越说越不像话,她轻咳嗽一声,解释道:“昨夜我本想同你说说话 的,不想饮多了酒。”
“你我二人无话可说,快些用膳回寝殿,莫要同我这个废帝抢床睡。”元莞大口扒着碗里的米饭吃,再次出口赶人走。
元乔以沉默而回应,待用过晚膳后,令人去传太医来,传话的人只当是皇帝不豫,引得太医匆匆赶来,大冬夜生生跑出一身汗。
“之前她的臂伤一直都是你在诊治,你再诊脉试试,恢复得如何,若不好,再接着治。”
太医听了吩咐后,大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皇帝染恙就成,他行礼去诊脉,元莞不肯,将手背在身后:“我好得很,不用诊脉。”
元乔睨她一眼:“你该知晓我的耐心,耗上几夜都可。”
“你……”元莞竟被元乔的厚颜无耻气得不知如何反驳,太医趁机上前请她诊脉,“您伸手就成,片刻的功夫。”
元莞骑虎难下,只得伸手去让太医诊脉。一侧的元乔忐忑,等着太医的回复。
夜色更加黑了,廊下宫人都点了灯火,若竹吩咐人去做些点心,匆忙间不小心踢到台阶上 的傀儡娃娃,吓得心口一跳。
一脚踢上去,胳膊又断了一只,她有些怕了这位废帝,让人将胳膊粘好,黑夜里看着丑陋又四肢不全的傀儡娃娃,都觉得瘆得慌。
再一抬头,就见到屋檐下悬挂的傀儡娃娃,又是一吓,拍拍自己的胸口,感觉废帝是不是脑子坏了,将傀儡娃娃挂在这里吓人,胆子小的人指定被吓破胆。
她看向殿内,不知陛下可要回宫,殿内废帝犹在,也不好过问,令落霞去探探口风。落霞不愿搭理,转身回房去休息,陛下在与不在,都与她无甚关系。
人就这么走了,她急得跺脚,殿内的元乔唤人去取药,太医唠叨不停:“伤及筋骨,还需好生养着,冬日里莫要碰凉水,免得引起骨子里疼,另外您可多活动,锻炼臂力与灵活力。”
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些话,元莞听得耳朵生茧,见他要开药方,忙道:“无需开药,是药三分毒,我不吃了。”
她最怕喝药,尤其是幼时隔三差五就生病,若非必须要喝的药,她能拒绝就拒绝,眼下就能拒绝的。
元乔不理她,只问太医:“如何?”
“臣观、观……”太医语顿,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废帝,想了想直接略过称呼:“脉象虚浮,不如以吃一阵药膳来试试。”
“那便试试。”元乔先道,太医听命下去行事,嘱咐宫人如何做药膳。
元莞无法反抗,随太医去,吃与不吃在她自己,她看向外间的天色,再次提醒元乔:“你该回垂拱殿去了。”
元乔却道:“你的花蕊还要绣吗?”
“不绣了。”元莞咬牙切齿。
元乔颔首:“我替你绣,如何?”
“说了不绣,你该走了。”元莞站起身,将宽榻上的放置针线的竹篮与那两副刺绣都收拾起来,又将元乔身侧的东西都收走,确定元乔没有借口再留下了,才心满意足地去梳洗。
元莞一离开寝殿,若竹就走了进来,询问陛下可要回宫。
元乔对于白日里的事情依旧不解,让人去将落霞寻来,若竹慌了,跪地道:“昨夜她令奴带您回宫,可您都已睡下了。奴便让她去偏殿将就,她便将我赶了出去,凶神恶煞,奴怕她对您不利,就在殿外守了一夜。”
“之后又如何?”元乔问道,元莞在福宁殿内住了近十年,不会好端端地要离开。
若竹禀道:“清晨奴入殿,就见她在榻前不知在做什么,见奴进来反露出慌张的模样……”
元乔明白了,道:“你便说福宁殿是天子寝居?”
若竹不答,俯身叩拜:“陛下恕罪。”
元乔扶额,摆手道:“你先回垂拱殿,唤孤鹜进来。”
须臾后,孤鹜才进来,她吩咐道:“你曾伺候元莞多年,二人该有情分,得空问她看中哪座宫殿,到时修缮一番,迁进去。”
她有些后悔方才快速答应元莞了。元莞不出福宁殿,她不进来,如何见面说话。
孤鹜觑她一眼,回道:“实不相瞒,她对臣保持警惕,不愿同臣说这些事,就连落霞也将臣当作叛徒一般。”
落霞心思简单,一心一意照顾着元莞,对在御前风生水起的孤鹜生起几分敌视。
闻及叛徒二字,元乔莫名笑了,这对主仆也颇是有趣,话没说完,元莞洗漱回来了,看见殿内的两人,不觉瞪了一眼,而后就当作未曾看见一般,走到内寝,躺在她的床上。
元乔不知怎地,竟觉得赌气的人有些可爱,没有皇帝的束缚后,元莞行事愈发任性,就像是个孩子一般,爱做甚就做甚,不会顾忌旁人的想法。
孤鹜嘴巴抽了抽,低声道:“可要臣再挪一张小榻入内?”
元乔皱眉,冷冷地看他一眼,略显不悦,他忙解释道:“殿内的软榻睡着不大好。”
下.药那些时日,元莞不过十五岁,身量小,蜷曲在软榻上尚可过一夜,可元乔不同了,若躺上去,腿脚都伸不直。
外间天色都黑了,又兼冬夜,路上湿滑,不如明日再走。
元乔道:“你带人将奏疏搬来。”
孤鹜呼出一口气,忙带着人去搬。
内寝的元莞在床榻翻了身,听元乔的话,大有彻夜批阅奏疏之意,凝神去听,外间又没了动静,她懒得去过问,闭眼睡觉。
昨夜未曾睡好,阖眸就睡了过去,临入睡之际,还是觉得自己的床舒服,以后如何都不能让给元乔去睡。
孤鹜带着人将奏疏置于案牍上,元乔踱步至寝,元莞均匀的呼吸声昭示她已然睡着了。
周遭无人,元乔举步近前,她俯身坐在榻沿,元莞睡相不大好,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可想而知被下的姿势不雅观。
恐将人惊醒,元乔也不敢去掖被子,静静地看着她,废帝以来,她二人几乎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元莞对她的敌视,就连身旁人都看得清楚。
废帝一事,她知自己做得太过,可元氏血脉,哪里能混淆,她退一步,元莞今后生子,元氏江山就会拱手让人。
她凝视元莞舒展的眉眼,不自觉伸手去摸了摸,方触碰上,睡梦中的人就翻身避开,惊得她猛地缩回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好在元莞只是将自己往被下钻了钻,背对着元乔,头发垂下,露出那只晶莹小巧的耳朵。
小耳朵在睡梦中还动了动,被捂得通红,元乔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好将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微微一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了摸。
指尖冰冷,方触碰上,感知指尖带着一股火意,由手腕传至心口处,眼中笑意浓稠,她忽而不舍松手,不知明日离开后,元莞可还会让她跨进福宁殿。
心中叹息,指尖的力气就重了些,惹得睡梦中的人迷糊醒来,眼睛动了动,元乔沉浸于自己的哀思中,未曾察觉。
元莞正是好眠,被人揪住耳朵,拿手拍开耳朵上作怪的手。
啪得一声脆响,元乔回过神来,迷糊的眼神映入眼帘,她忙将手背至身后,心虚又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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