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涯。”身后那只手的主人说话了,亲密地叫着谢涯,这个声音令他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绷直身体,缓慢地扭过头去。
一张漂亮的脸映入眼帘,乌黑的长发,白净的皮肤,下唇有点肉肉的,涂着娇艳的口红,性感饱满。
将谢涯模糊的记忆唤醒。
“小涯,是妈妈啊。”女人对他微微一笑,红唇轻启露出洁白的贝齿。
她身后是浓郁的雾气,衬得她的皮肤苍白如冷月,非但没有让谢涯心生欢喜,反倒是感到背脊发凉。
谢涯其实早就模糊了这个女人的面貌,七岁时他妈拿走家里的钱不告而别,如今他二十五岁,十八年光阴,足够他忘记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再次看见她,谢涯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警惕,他不相信那个女人会回来。
谢涯警惕地挣开她的手,往后连续退出一段距离,攥紧拳头,“你是谁?”
女人似乎并不生气,扬起唇角说:“小涯你怎么把妈妈都忘记了,这次妈妈回来就再也不走了,好好陪着你。”
“你不是去找我爸了吗?”谢涯没有相信她的鬼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可不相信他妈那个恋爱脑会放弃找他爸。
更何况,这浓雾来得太过突然,眼前这个陆颖禾又是凭空出现,已经不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的谢涯,可不敢随便相信她是人。
陆颖禾摇摇头,说:“不找了,这么多年没有待在你身边,是妈妈的错。”
她注视着谢涯,眉眼温和,“小涯,你长大了。”
即便怀疑这是假的,谢涯也难免愣神,她直愣愣地看着笑容温柔的女人,在他的记忆里似乎鲜少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她不是在和谢涯的父亲吵架,就是在和陆芳朝吵架,要不然就是在骂谢涯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
陆颖禾走上前,对谢涯伸出手,“小涯,对不起,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谢涯,谢涯没有躲,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动作。
他的双眼失去了焦点,陷入一片没有边际的浓黑。
女人的红唇上扬,露出森寒的獠牙,温柔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用力抓紧谢涯的双臂,张嘴就要咬断谢涯的脖子。
“唔!”入口并非香嫩的人肉,而是咯牙的伞柄。
女人愤怒地瞪了来人一眼,却被对方身上灭顶的威压摄住,害怕得转身就跑。
可惜季灵渠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长袖一挥,一股凛冽的风好似削铁如泥的利刃,将女人切成数断,她残喘的最后一口气化作黑烟想要逃窜进山里,可比她更快的是风刃,电光火石间将她斩杀至灰飞烟灭。
谢涯的神思逐渐恢复清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缕墨黑的长发,再往上是优美流畅的下颌线,直到对上那双孤星般的眼眸,方才意识到是季灵渠来救他了。
季灵渠伸出修长的手抚上他的脸,谢涯的面颊陡然漫上一层热意,季灵渠摸他的脸做什么?难不成开窍了?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下一秒从眉心处传来一阵清冽的气息,将他浑身的沉重赶走。
“好了,秽气已经驱散。”季灵渠收回手,顿了顿低头问他:“可以自己走吗?要下雨了,抱着你不方便撑伞。”
谢涯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被季灵渠公主抱着!
他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赶紧从季灵渠怀里跳下去,连脖子都羞得通红。
先是误会人家想摸自己的脸,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又被人公主抱了好半晌,谢涯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豆大的雨滴砸在谢涯的脸上,有点疼,果然如季灵渠说得那样,下雨了。
一把伞举到他的头顶,遮住了坠落的雨滴,谢涯转头看去,季灵渠的侧脸半隐在雾气中,仿佛是腾云驾雾下来游历人间的仙人。
他扯了扯季灵渠的衣摆,“过来点,肩膀要打湿了。”
季灵渠没有多想,和谢涯靠近了些,雨伞不小,但要完全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也不太宽裕,他们的手臂在行走中时不时擦碰在一起,宛如雨滴砸落在草地上,弥漫开别样的心绪。
“刚才那是什么?”谢涯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随口找了个话题。
“邪秽,这种天气,看见落单的人,它们经常会钻出来捕食。”季灵渠解释道。
谢涯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我看见了我妈。”
季灵渠知道他的说是谁,陆颖禾,陆芳朝的女儿,那个丢下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
“邪秽会寻找人心的弱点,将人迷惑后吞吃下肚。”
听见这句话,谢涯心有余悸,皮肤表层骤然发凉,要不是季灵渠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他怕是要去天上见他外婆了。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谢涯仰头对季灵渠说。
季灵渠神色平淡,“嗯,下次记得把我送你的凤凰翎带上,可保你平安。”
那根凤凰翎,谢涯觉得实在过于贵重,专门买了一个盒子将它锁起来。
那可是凤凰的羽毛啊!传说中的生物,放身上万一掉了该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谢涯的想法,季灵渠瞥了他一眼,“带上便是,丢了我那儿还有。”
季灵渠收集的凤凰翎虽然没有堆积成山,但也有一盒。这种东西,除了能祈福庇佑,外观好看点,也没有别的作用,他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从前他用凤凰翎做了几把扫帚,后来搬家时扔了,又睡了很久,也不会只剩下一盒。
“物尽其用,束之高阁岂不是本末倒置。”季灵渠见他一脸纠结不舍,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谢涯不是笨人,很快便想明白。
要是他真出意外,季灵渠没来得及救他,那根凤凰翎岂不是浪费了。
他们俩刚进屋,雨势就大了起来,哗啦啦地冲刷着大地。
“幸好没打湿。”谢涯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松了一口气,这可是钱呀。
季灵渠打了个响指,身上的雨水倏地消失不见,不占半点污秽。
谢涯看得目瞪口呆,陆芳朝递给他一张毛巾,“快擦擦,上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好。”谢涯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擦得差不多后,将袋子递给季灵渠,“给你买的,看看。”
季灵渠闻言有些意外,礼貌地道了谢,打开袋子里的盒子,是一部白色的手机。
“手机?”
“嗯,你先玩着,我去洗个澡,一会儿教你怎么用。”谢涯说完就擦着头发往楼上走去。
陆芳朝和季灵渠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有些意外,谢涯居然会给季灵渠买手机。
而且看着似乎还不便宜。
陆芳朝笑眯眯地说:“小涯这孩子就是这样,谁对他好,他就会加倍还回去。”
季灵渠沉默不语,他没有否定陆芳朝的话,因为他记得谢涯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拿着自己得到的小饼干,糖果,跑到山下去找他,想要和他分享,不过季灵渠并没有出现,谢涯坚持了整个夏天,最后还是因为开学了才被迫停止这件事。
洗完澡出来,谢涯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和T恤,撩起衣摆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腹肌,只剩四块了,看来得加强锻炼。
叹了口气,谢涯伸手去拿杯子喝水,拧头便和季灵渠波澜不惊的双目对视上。
“你……站在那儿多久了?”
“从你站到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躯体开始。”季灵渠淡然的语气更是让谢涯感到羞耻度爆表。
他整张俊脸都漫上了血色,久久无法消退。
季灵渠见他这么害羞,非常善解人意地说:“这没什么,你不必在意,你的躯体挺好看的。”
脸上热意刚有所消减的谢涯闻言,脑子差点没直接炸掉。
他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要怼季灵渠到底会不会说话,可一对上季灵渠那双纯澈的眼睛,又顿时哑了火。
只能在心里小声的嘀咕:天然撩真可怕。
“手机还是你拿去用吧,我记得你的手机挺旧了,我也没有人需要联系。”季灵渠将手机递给谢涯。
谢涯没有接,“我手机里存着的东西挺多的,不方便换,而且也没有坏,挺好用的,你别和我客气,你之前不是看我玩游戏挺感兴趣的吗?”
“我帮你把游戏下上,谁说你没有人可以联系,你可以联系我啊,像今天这样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家,或者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也可以告诉我,让我在回家的时候顺路给你带回来。”
季灵渠盯着谢涯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眸光微动,听着似乎不错。
“把你的号码存进去。”
“这就存。”谢涯不仅将他的号码存了进去,也把陆芳朝的号码存了进去,不过他私心将自己设为第一联系人。
“这是我的号码,这是外公的号码,你点这个就可以拨出去了。”谢涯手把手教季灵渠如何打电话。
下好游戏后,谢涯给季灵渠注册了一个号,说带他玩两把。
没想到一上去就遇上了一个傻逼,大骂季灵渠是菜鸡,小学生,让他滚回去找妈妈吃奶。
“艹!哪儿来的傻逼,居然敢骂老子的人,不把他杀自闭,我就不姓谢!”谢涯比当事人季灵渠还激动,拿着手机登上自己的号,疯狂输出,追着对方打。
到最后对方已经放弃,躺平任谢涯杀个痛快。
老子天下第一帅:大佬差不多够了吧,对不起弟弟没长眼骂了你老婆,给您和您老婆道歉,求放过!
“呵,还算识相。”谢涯满意的勾起唇角。
季灵渠在旁边目睹全程,问道:“他说的你老婆,是指我吗?”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