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艳阳高照,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将整座别墅的阴寒驱除, 孟阳雨原本想拿拖把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干净, 毕竟就这么放着怪渗人的。
“尽量不要破坏现场,会给警方的勘察工作增添麻烦。”谢涯出声制止。
孟阳雨恍然大悟, “哦,对对对。”
“不过我们能等到警察来找我们吗”他的眼睛里一片灰蒙蒙,像是被乌云遮挡住的阴天。
“一定能。”谢涯目光坚定地说。
孟阳雨见他这么笃定,不由被他感染, 低落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 咧嘴一笑, “嗯,肯定能”
心头松快些后, 他不禁有点饿,房间里的饼干已经被吃完, 即便那个厨房谁也不想进, 但在极端饥饿面前, 恐惧和恶心都得让路。
闹饥荒的时候,啃树皮吃人肉的大有人在, 孟阳雨饿得有点头晕目眩, “我好像在橱柜里发现有方便面,我们泡两包吧”
房间里有热水壶,方便面是密封袋装, 只需要拿两个碗和筷子, 虽然都是厨房里的东西, 但应该没用来烹饪过人肉吧。
谢涯也有些饿,和孟阳雨对视一眼,“可以。”
“那我下去拿,你烧水。”孟阳雨说行动就行动,打开门一溜烟儿跑下楼,楼梯有两个,他刻意避开有血的楼梯,走的左边。
这会儿是正午,灼热的阳光照射进来,屋子里一片敞亮,这让孟阳雨的恐惧减轻不少,但也不敢在厨房里停留太久,二楼他和谢涯的房间都是开着的,就是怕他如果被袭击,大叫可以立即让谢涯听见。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在这儿。”孟阳雨蹲在橱柜前翻找方便面,竟然没有,他又去开另一个柜子,每开一个柜子,他的心就要跟着颤抖,生怕一打开里面藏着尸体之类的。
不过幸好都没有。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并在逐渐靠近,孟阳雨心头一惊,吓得本能地滚进橱柜里藏起来。
“这里的灯怎么开着我还以为有人。”是裴晓蓉的声音。
“估计是谁忘记关了吧。”紧跟着是俞静蕾的声音。
听见是她们俩,孟阳雨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就听见俞静蕾压低声音,严肃地问裴晓蓉“妈,邢叔叔死的那天晚上你出去过吧。”
裴晓蓉一惊,“你你瞎说什么呢,我,我大晚上出去干什么啊。”
“妈,那天晚上其实我没睡着,你一出去我就知道了。”俞静蕾叹了一口气说“邢叔叔该不会真的是你杀的吧”
柜子外的裴晓蓉和柜子里的孟阳雨双双睁大眼睛,孟阳雨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因为太震惊喊出声来。
“我我哪有那个胆子”裴晓蓉双手抓住俞静蕾的手,慌乱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别怕,你是我妈,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俞静蕾安慰道,握住裴晓蓉的手,问她“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半夜出去回来的时候还那么慌张。”
裴晓蓉没绷住,哭出声来,“是邢洪滨,他威胁我,说要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你爸爸,如果想要让他闭嘴,就得给他一笔钱。”
俞静蕾大惊失色“你真的出轨了”
“不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爸爸的事情呢”裴晓蓉双手摆动着,急迫地解释道“我没有出轨。”
“那是什么事你这么害怕他告诉爸爸”俞静蕾听她说没出轨,实在不明白她在心虚什么。
裴晓蓉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臂,别开头半晌不说话,她大概不知道该如何将过去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女儿。
“我我们俩以前谈过恋爱,他是我的初恋,你也知道他的学历很低,等我考上大学认识你爸爸后,就彻底明白邢洪滨配不上我,只有像你爸爸那么优秀的人才是我应该嫁的,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俞静蕾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和那位卖肉的屠夫还有一段,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母亲做错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多正常的事情。
“就算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爸爸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谁还没有过去。”俞静蕾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前任而已,早过去八百年了,邢洪滨居然能用这个威胁到自己的母亲。
“不,你不明白,你爸绝对不会容忍这件事”裴晓蓉深知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要是让他知道邢洪滨是自己的前任,他肯定会很生气。
更何况,裴晓蓉没有告诉俞静蕾的是,她当初和俞博飞说自己是处女,他是自己的初恋,但实际上,她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和邢洪滨偷尝过禁果了。
如果这些事被俞博飞知道,俞博飞说不定会打死她,或者和她离婚。
所以她必须堵住邢洪滨的嘴,那天晚上她去了邢洪滨的房间,两人没有谈拢,邢洪滨不断威胁她,甚至还想对她用强,裴晓蓉随手抓起柜子上的一个摆件冲邢洪滨的脑子砸了下去,她太害怕了,根本不清楚自己使了多大的劲儿,等她回神时,邢洪滨已经倒在地上,头破血流,她以为自己杀了人,仓皇逃窜。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从邢洪滨房间里出来的一幕,恰好被下楼来看俞静蕾情况的俞博飞撞见,俞博飞见邢洪滨的门半掩着,推门而入。
邢洪滨并没有被裴晓蓉打死,他从地上爬起来,脑子发晕,怒不可遏,便对着俞博飞说了许多羞辱裴晓蓉的话,说她高中就偷偷在自己的房间里和自己鬼混,看着清纯,在床上就是个十足的荡妇,还会给自己洗衣服内衣裤,还说这些年自己经常趁着俞博飞出差的时候,和裴晓蓉在他们的卧房里厮混。
俞博飞那样心眼比针尖小,又自命不凡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番羞辱,当即就拿起烟灰缸朝着邢洪滨的后脑勺重重地砸下去。
第二天一早,俞博飞就因为这件事,将裴晓蓉叫上楼去,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裴晓蓉也大骂他,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有人,只是为了这个家一直装聋作哑,她没有出轨,俞博飞才是贼喊捉贼那个。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却在众人面前选择替彼此隐瞒。
“他凭什么打我啊,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和他那个秘书不清不楚吗,我和邢洪滨都是遇到他之前的事情了,和他在一起后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孩子都给他生两个了,他居然因为这种事打我”裴晓蓉情绪爆发,委屈地靠在俞静蕾肩膀上失声痛哭。
俞静蕾眉头紧皱,从厨房里拿了一盒冰糖,扶着裴晓蓉回房间。
躲在橱柜里的孟阳雨眼睛瞪得溜圆,整个身子都木了,确定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他才慢吞吞地爬出去。
一双皮鞋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孟阳雨全身倏然绷紧,仿佛灵魂都在剧烈地颤抖,他缓缓仰起僵直的脖子,撞上一对阴沉森寒的眼睛,杀意翻涌。
他想逃,想叫救命,可他刚一张嘴,嘴巴就被用力的捂住,紧接着头上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好痛
黏腻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救命”
可声音却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梆梆梆”一下又一下,孟阳雨彻底失去了意识。
“嗯”谢涯觉得自己好像听见孟阳雨在喊他,可一转头,外面并没有人,挠了挠后脑勺,难道是他产幻了
不过孟阳雨这去得时间也太久了吧,方便面有这么难找吗
不对一股不祥的预感突如其来,将谢涯笼罩。
他扔下手里的杯子,飞速下楼,可等他跑进厨房里,只看见地面上残留着一大滩血迹,非常新鲜,应该是刚留下来的。
“孟阳雨”谢涯大喊一声,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起他的声音。
骤然间,谢涯心乱如麻,绝对不能让孟阳雨有事,杨姨和孟叔只有孟阳雨一个孩子,他也只有孟阳雨一个兄弟。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顺着路上的血迹往外去追。
这些鲜血滴落在草丛里,不是很显眼,一路指向大海。
谢涯朝着海边飞奔而去,一望无际的大海风平浪静,此时在谢涯眼中却宛如一个会吞噬人的巨兽。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一定能找到的。
他不断给自己自我暗示,不断用目光去搜寻有人来过的痕迹。
“脚印”谢涯追着沙滩上显眼的脚印往前跑,最后追到了海里。
烈日当头,他却如坠冰窖,连骨头缝里在散发出寒意。
谢涯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放宽,大海里有无数生命,气息混乱纷杂。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他咬紧牙关,按照季灵渠教他那样做,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大海奔去,如同一条白鲨,迅猛地朝着西边游去。
一道人影从礁石后面走出来,含着笑意注视着这一切。
一团血红的海水正在扩散,谢涯伸手抓住血水中央的孟阳雨,“孟阳雨孟阳雨”
他焦急地喊着孟阳雨的名字,试探一下他的鼻息,虽然奄奄一息,但好在还有气在。
谢涯一秒也没有耽误,带着孟阳雨往回游。
可他原本找孟阳雨就耗费了不少心神,刚才又急速游了一圈,这会儿全靠意志力撑着,孟阳雨和谢涯身材相仿,虽然比谢涯矮一点,可并没有瘦弱到哪儿去,好几次谢涯险些和他一起沉下去,又靠着他的意志力重新浮起来。
用力将孟阳雨往前一推,孟阳雨滚落到柔软的沙滩上,谢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身体被海浪迅速卷走,眨眼间便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谢涯这小子终于也成了老油条。”马速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捂住自己的胸口。
“可不是,这都周二了还不回来,合着去参加别人的婚礼,还顺便自己度个蜜月不成。”梅疏彤喝了一口奶茶继续工作,嘴里一直在碎碎念,他们忙的要死,谢涯那小子度蜜月也不看着点时间,非得挑有案子的时候。
水墨从电脑后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替谢涯辩驳道“或许是大佬乐不思蜀,谢涯拒绝不了。”
梅疏彤才不相信,“谢涯又没有缺胳膊少腿,他要走,季灵渠还能拦他不成”
水墨眨了眨眼睛,脸颊倏然涌上淡淡的绯色,“说不定他行动不便呢。”
“他一米八五的个头,和猴子似的敏捷,有什么行动不便的。”梅疏彤一下没理解到水墨说的意思,等她将嘴里的珍珠嚼碎,对上水墨亮晶晶的眼睛,她才陡然明白,刚才有一辆车从她脸上碾了过去。
“咳也说不定,毕竟谢涯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是不大能承受”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他们眼前,旁若无人地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锵金鸣玉般的声音倏地响起,“谢涯呢”
三只妖脖子僵硬,齐齐吞咽一口唾沫,他们也想问季灵渠,谢涯呢
“他不是和你一起去参加婚礼了吗你们没有一起回来”马速性子直,没有多想,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季灵渠闻言,眸光一闪,“他没有回来”
三只要齐刷刷将脑袋摇成拨浪鼓,这两人搞什么难不成吵架了
季灵渠闭眼感受谢涯的气息,谢涯竟然还在那座岛上。
他以为谢涯已经回来正常上班,自己躲了谢涯三天,纵然心里百般别扭,也是时候出现了,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谢涯竟然没有回来,为什么
谢涯不是那种会无故旷工的人,更何况谢涯根本不放心这么长时间留陆芳朝一个人在家,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
电光火石间,季灵渠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他还在岛上,我去找他。”
梅疏彤他们见季灵渠神情肃穆,顿时意识到谢涯可能是被困在了岛上,他们都以为有季灵渠陪在谢涯身旁,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谢涯的安全问题,估摸着陆芳朝也是这么认为,还以为谢涯和季灵渠乐不思蜀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季灵渠的身影便消失在妖管局中。
“来无影去无踪啊,到底是哪路神仙。”马速不禁感叹道。
季灵渠刚走,他们也没时间去担心谢涯那边,梅疏彤接到于队的电话,新郎新娘双双暴毙的案子有了新进展,这居然不是唯一一起,在这之前,居然还有两起同样的案子,只是这两起案子的家里人都觉得这件事不光彩,迷信的认为不宜宣扬,很快就让两对新人入土为安,并且都是土葬。
梅疏彤当即决定,带着马速去挖坟,连水墨这个“留守儿童”也因为人手不足,被迫出门,水墨整个人都是蔫嗒嗒的,全身涂满防晒,带着帽子,穿上长袖长裤,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另外,我们查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袁正雍不久前回去过袁家坡。”于队将一张模糊的照片放到桌面上,这张照片是从一家小卖部的监控里截出来的,袁正雍戴着帽子和口罩,画质很模糊,但依旧很明显可以认出的确是袁正雍本人。
“时间很巧,正好是在袁家坡有人看见僵尸的那个晚上。”
这句话令梅疏彤骤然眉心紧蹙,“袁家坡的人说他没有回去过,他偷偷回去做什么那个僵尸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这些都是谜题,需要他们去解开。
于队将三对受害者的照片拿给他们看,高矮胖瘦各有不同,身份背景也没什么共同点,单从照片上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联系。
一直沉沉默寡言的水墨忽然开口,“她们的五官组合起来,和一个人很像。”
“谁”于队目光锐利地看向水墨。
水墨并没有被他刀锋似的眼神吓到,眸光干净,反问于队“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脑吗”
于队当然不会反驳,众人站在水墨身后看他熟练地使用软件,心说特案处可真是卧虎藏龙呀。
马速顺嘴解释了一句“水墨副业是画画的,对人物比较敏感。”
听他这么一说,于队若有所思地点头,其他警官想的却是特案处福利可真好,他们居然有时间搞副业
很快一张毫无s痕迹的脸呈现在所有人眼前,梅疏彤见到电脑上的脸后,眉心一凝,“这不是谢涯他学姐吗”
电脑上的脸和俞静蕾的脸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单看这三张照片的确找不出什么相似的的地方,但她们的五官总有一部分和俞静蕾很相似,将这些相似的五官拼凑起来后,就得到了一张和俞静蕾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心惊肉跳,如果不是水墨从谢涯那里见过俞静蕾的结婚照,如果不是水墨记忆力好,对人像敏感,几乎很难发现这点。
随后梅疏彤三人又匆匆赶去前面两起案子被害者的坟前,生生将人家的坟给掘了,三起命案,三个新娘都尸身完好无损的失去了脑髓。
“这还是个喜欢吃脑髓的”马速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以后吃火锅要避开脑花了。
“究竟下一个受害者是俞静蕾,还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和俞静蕾有关系”梅疏彤忽然担心起远在岛上的谢涯,不过转念一想季灵渠已经赶过去,应该不会出事。
季灵渠出现在岛上,扑面而来的秽气顿时令他长眉紧蹙,他不在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座岛上居然连草木都被污染到几近凋零。
正要发动意念去寻找谢涯,心脏遽然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有些难受。
谢涯出事了
他迅速化作一道银白的光,如同彗星划过天际,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迷蒙间,谢涯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他尽全力想要浮上去,可他的意识却在逐渐抽离,奇怪的是此刻他的大脑无比的清晰,理智,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过往的二十五年光阴在他脑中闪现,他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吗
除了外公他放心不下,他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至于季灵渠,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自己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过客,连波澜都掀不起吧。
这样也好,这样就不会多一个人为自己伤心难过。
就是有点可惜,自己到死都没有尝到过情爱的滋味。
咕噜噜的气泡往上冒,身子沉入海底。
他看不见光了
“谢涯”
他好像听见季灵渠的声音,就算是幻觉,死前能够看一眼他也好。
季灵渠找到谢涯时,谢涯已经失去意识,他的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气息微弱,就好像已经死了。
心脏如同被细密的针扎着,季灵渠从未有过的感到慌张,他伸手将谢涯搂进怀中,划出一个巨大的气泡将他们圈在里面,这里面可以隔绝海水。
摸到全身湿透的谢涯,季灵渠才真正感受到谢涯此刻的身体有多冷,气息有多微弱。
季灵渠划破自己的指尖,想要将血喂进谢涯的口中,可谢涯紧闭着口齿,整个人仿佛已经死去。
焦灼的情绪让季灵渠心烦意乱,他咬破自己的舌尖,低下头吻住谢涯的唇,并用舌尖撬开齿列,笨拙而青涩地扫过谢涯整个口腔。
谢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最扎眼的还是他殷红的唇,水光潋滟,微微有些肿。
他的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甚至越发滚烫。
季灵渠的血和津液都有很强的治愈效果,只是普通人很难承受住,比喝了一百锅十全大补汤还补,他握住谢涯微凉的手,用自己的力量引导谢涯的灵气运转,将多余的力量消化掉。
明明热的是谢涯,不知为何,他和谢涯交握在一起的手竟然也冒出了热汗。
他的唇齿,他的舌尖,依旧残留着刚刚的触感,即便随着时间推移也没有消失,季灵渠温凉的身体,好似被谢涯感染,燃起了灼人的野火,连同他的血脉都在沸腾。
季灵渠长眉低沉,疑惑地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发情期快到了”
随着天地间灵气枯竭,他的力量也在逐渐被削弱,若是不快点找回天珠,取回他封存在里面的力量,他可能会无法控制自己,在强大的力量压制下,他从未经历过发情期,可现已经出现前兆,那应该就是不远了,他得加快速度。
谢涯只是个普通人类,他会弄死他的。
迷迷糊糊之中,谢涯好像看见银色的长发,和一双金色闪耀的眼瞳。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撞上季灵渠浓黑的深眸,谢涯没忍住扇了自己一把掌,是疼的。
他没有做梦,季灵渠真的来救他了。
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可是季灵渠又一次救了他。
回忆起那种濒死的绝望,谢涯仍然心有余悸,他的眼眶一热没忍住伸手抱住季灵渠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腰腹间。
海滩上到处都是沙子和石头,季灵渠便让昏迷不醒的谢涯枕在自己的腿上,万万没料到谢涯醒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扇自己一巴掌,他还未来得及阻止,谢涯就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去,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微微抖动的肩头泄露了谢涯的情绪,季灵渠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悬在空中的手犹豫半晌后轻轻落在他的黑发上,“没事了,抱歉我来晚了。”
谢涯抬起通红的眼睛,哽咽着点头,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更不知道,你把我这儿当旅馆吗旅馆还要登记呢”
“我根本不知道应该上哪儿去找你,我也不想最后落得和我妈一个下场,你要是再这样,你就别回来了。你放过我,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要这样的婚姻。”
季灵渠的心顿时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揉捏着,又酸又疼,他伸手将谢涯揽入怀中,亲了亲他柔软的耳朵,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小涯。”
此时的谢涯仿佛和那个小小的孩子重叠,孤零零地站在房檐下,等着两个不回头的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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