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妤醒的时候, 头疼得厉害。
她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她睡得不大妥当,恍然好似在梦里见着了陆谏。
这一想起, 赶忙甩了甩头。
她真的是醉的太厉害了, 不然的话, 怎么会梦见那小祸害,看来往后真的要少饮酒。
这般想的时候, 门正巧被推开,外头采禾端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她走到张妤面前时, 面色有些怪异。
张妤顺着她的视线抚上了自己的唇,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采禾满眼困惑:“姑娘,您昨晚是不是被什么咬了呀,这嘴角怎么都红了?”
张妤轻轻碰了碰,有些微疼。而后舔了舔唇角, 倒真发现自己嘴角破了个口子,还好破口不大。
她仔细想了想, 但怎么也没想起来。
宿醉后的头只觉得恍惚,而关于昨晚的事,她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了:“许是昨晚我醉了自己咬的吧。”
采禾“哦”了声, 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随后就将手里的醒酒汤递给她,“姑娘你快喝吧,今早陈嬷嬷知道您喝酒了,骂的奴婢狗血淋头, 这一大早就指着奴婢给你送过来了。”
张妤一口灌下了醒酒汤,才觉得整个人好受些,看着采禾委屈的样子好笑:“怎么了,受委屈了?”
采禾摇了摇:“也不算是委屈,嬷嬷是关心姑娘。”
张妤而后又笑着安慰了她两句。
“哦对了,今早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吵吵闹闹的?”张妤捧着醒酒汤,下了床榻。
下一刻,发现了件奇怪的事。
她发觉自己身上的外衣被脱了,如今只剩了件单薄的白色内里。
想起方才自己被子也盖的好好的,难不成她昨晚醉了,还记得给自己盖被子来着?
一时有些迷茫,张妤想不通她昨晚到底是怎么上的床,又是怎么脱的外裳。
“是隔壁院子,听说陆世子今早才回去。”采禾收拾着床榻道。
张妤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
彻夜不回,怕是混在哪张床榻吧。
她揉着腰,将碗搁在了桌上。
采禾收拾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姑娘,老爷今早来找过您,但看您还睡着,便先走了,说是等您起了,再去见他。”
“我知道了。”张妤活动了下胳膊肘,顺道闻了闻自己的衣衫,嫌恶道,“还是先给我准备些沐浴的汤水吧。”
这一身酒味,重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张妤收拾完后,半刻钟到了张鸣成的书房,她到时,张鸣成正捧着几张宣纸在瞧。
见着张妤,他招了招手:“来了,那先坐吧。”
张妤行了礼,安静的坐了下去。
在张鸣成面前,她一向装得乖巧。
张鸣成手上一边挑挑选选,一边对着张妤道:“关于顾府的那些事,你就快些忘了吧。”
张妤挑了挑眉。
其实不用张鸣成说,她自然是会忘的一干二净。
张鸣成见她面色还好,并没有什么悲戚的情绪,还觉得满意,捏着手上几张挑好的画纸递到了她面前:“这几人里,你挑个喜欢的。”
那几张画纸上画的不是其他,正是一些男子的画像。
张妤心头一跳,面上蹙眉不解道:“父亲这是?”
她昨日里刚退了亲,张鸣成这是作何?
“顾府那般做派,简直就没将我放在眼里,所以为父这次定要让你先成了亲,给他们顾家瞧瞧,没了他们,你这婚事照样轰轰烈烈,八抬大轿,远比嫁给他们顾家好上百倍!不过你也放心,为父选的这几人无论家世还是品性都不错,若是样貌有你喜欢的,那就最好了。”
张鸣成一想到顾经知,现今还觉得气愤。
张妤心里压抑着心里的火气,面上强装平静道:“所以父亲这是为了补偿女儿,才给了女儿这个机会,让我自己选夫君?”
张鸣成点了点头:“你若是这样想,也未可。”
张妤瞬时抬头,紧紧盯着张鸣成:“只是不知,父亲这是不是为了将女儿卖个好价钱?”
“休要胡言乱语。”张鸣成对于她的表述十分不满,“你怎说的这般难听,你如今也将满十八了,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既然顾府那边的婚事吹了,自然是要为你再挑选夫君的,况且我也给了你机会,让你挑个你喜欢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的像是她得了多大恩典似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为你自己着想!”张妤心头拱着一把火。
从顾经知开始就是这样,他哪里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明明就是画好了圈,还道貌岸然的问她要进哪一个。
张鸣成气的吹胡子瞪眼,觉得今日的张妤委实不听话了些:“反正这事没的商量,你若是不想选也好,那为父就自己定了,反正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约,父母之命,这是你自己不要这个机会的。”
诚然如张鸣成所说,这般做对她确实没有好处,只会激怒他,到时若是真让他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定亲了,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张妤虽然心里气,但知道这时候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告诫自己,这些年都忍了,这一时片刻的,也没什么不能忍的:“可女儿刚与顾府退亲,这会若是立刻便挑好了夫家,怕不是会对女儿的风评不好?”
张鸣成听她这番话,还以为她方才气愤是因为担心自己会被人评头论足,于是也没方才气势强硬了,安慰道:“你若担心的是这些,大可不必。这事本就是他们顾府做的不对,现今他们的荒唐事闹的满京城皆知,怎么着也说不到你头上。再者你和顾经知的婚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他们现下自顾不暇,哪还敢出去多嘴,再得罪我。所以,妤儿,你放心,为父都替你想好了,到时你一嫁,就与顾府是真的再无瓜葛了。”
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
张妤低眉敛目,好似真的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张鸣成还想再劝,张妤抬头打断:“既是不会与我有关,那女儿就不担心了,只是这事实在是大,女儿觉得还是要思索几日,这些画像我就回院子好好看看,到时再告知父亲。”
张鸣成见她松口,只以为她这算是点头同意了,也没再步步紧逼:“这自然可以,你就带回去多瞧瞧,若有看得上眼的再跟为父说,到时我亲自上门与他们家商量,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张妤见他说完便要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当着张鸣成的面撕了这些画。
临出门前,张鸣成又嘱咐了她一句:“对了,前几日蒋将军刚回朝,宫里要给他准备寿宴,届时各府的公子也都会进宫,我与长公主说好了,那日她会带你去宫里,你也好见见人,早些拿定主意。”
张妤没有回应,手里画纸捏的紧,出了张鸣成的书房。
出来后话都没说,直接冷着脸往前走。
后头的采禾见此,知道她此刻定是心情不快,也不敢开口,只沉默的跟在她后头。
不想,正走等到半路,却巧突然迎面飞来一个毛球,砸在了前头张妤手上的画卷上,随即,画卷落了一地。
顺着毛球飞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是牵着阿八的陆谏。
他正弯腰摸着阿八,只不过一只手来回摸了阿八同一个地方数次,摸的阿八差点毛都秃了。
此刻的陆谏眼神有些飘忽,有一下没一下的,时不时的往张妤的方向扫去。
张妤原本从张鸣成书房出来就心情不善,这会只觉得陆谏是故意挑衅,一下便被彻底惹毛了,气冲冲的走了过去,咬牙切齿道:“陆谏!你故意的?!”
若是往常,这人怕是立刻便会反唇相讥。
然此刻的陆谏,却丝毫发怒的前兆也无,甚至出乎意料的,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头:“手滑,手滑。”
那笑,确实看不出嘲讽的意思。
不仅如此,过后,还心有不安的问了句:“方才,没吓着吧?”
陆谏今日心情一直挺奇怪的。
这会,他忍不住的往张妤唇边看去,待看到她唇角那处破口时,眼神暗了暗,到底有些虚心的撇开了眼。
心不在焉的继续摸着快被撸秃的阿八:“若是损了你什么物件,我照赔。”
方才陆谏看了她一眼,张妤觉得那眼神挺不对劲的,但又上不上哪不对劲,不过总感觉今日的他心情不错:“赔,你赔得起?”
陆谏撇了撇嘴:“你放心,还没有我赔不起,不敢赔的呢。”
就怕你不想要。
拾好画纸的采禾刚好走过来,陆谏瞄了眼她怀里的画纸,眉心跳了一下:“这是?”
张妤见着画,又想起方才张鸣成的话,冷声道:“这啊,可都是我将来的夫君。”
她这般说本是在气自己,也是在气张鸣成。
但莫名的,陆谏的脸色比她还沉,他摸在阿八脑袋上的手有一瞬的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张妤当然没什么好心情跟他再说一遍了,只觉得今日的陆谏不光眼神不好,便是连耳朵也不好使了。
对着采禾道,“我们走吧。”
她和顾经知的事刚解决,本以为能安个几天心,没想到张鸣成竟这般急切的想将她嫁出去。
陆谏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搅了个稀巴烂,他太阳穴突突的跳,伸手拦住了张妤的路:“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夫婿?不是刚退亲!”
张妤瞪了眼他,道:“你让开!”
陆谏紧盯着她,一副不罢休的样子:“今日你不说清楚,休想走。”
陆谏这幅无赖的样子,张妤看着就来气。
她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要跟他解释了,一时气恼,抬了裙边便踹了过去。
陆谏动作快,急忙闪身避开了,不过仍旧不依不闹道:“你说清楚,夫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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