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玩牌九, ”毕剔瞧着蒋沉欢, “再拉上他们俩个,最后谁输谁赢一把定, 怎么样?”
见她还是不愿, 毕剔加紧补了句:“再不济, 我让你两轮如何?”
最后蒋沉欢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落座的时候,张妤先坐了下去。
随后, 陆世子看似随意的, 也跟着坐了下来。
后头,毕剔与蒋沉欢不情不愿的挨着坐了下去。
于牌九上, 张妤和蒋沉欢只略微知道一些, 但并不精通,不过之前毕剔叶说了, 让她们俩先走两轮牌,所以并不算是完全没有优势。
陆谏见此, 难得有耐心的跟着她们解释一番。
今日的陆谏,显得格外有兴致。
毕剔倒一点也不担心。
他于牌九上, 可谓是精通。
虽然对面陆谏不太爱玩这些玩意,但是世子记性好, 加上他这一老手, 毕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输。
“请吧, 蒋姑娘。”毕剔这会难得表现的谦让。
陆谏看了眼他,余光还是飘过张妤,扯着丝意味不明的笑, 可惜这会的毕剔没看见。
因为这会的他,正暗地里磨拳擦手,就想兴致勃勃让蒋沉欢看看,她是怎么输给自己的。
毕剔想,若是待会赢了,到底该怎么让这几日丢的颜面找回来。
蒋沉欢撇了撇嘴。
然而之后的一切,超出了毕剔的预料。
他眼睛盯在蒋沉欢身上,却不知为何,张妤今日的牌,出奇的好。
怎么世子下的牌,次次都能撞张妤牌口上?!
他这边牌都没走几张,张妤都已经下了几轮了,憋的毕剔红着一双眼睛,手中的折扇差点被捏碎了。
他紧紧盯着陆谏。
陆谏单手撑在桌上,姿势慵懒,看着随手捏了张牌要下。
“世子!”对面毕剔可怜兮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陆谏看着他,眼底示意他放心。
毕剔刚觉得要松口气,牌一下,张妤那边就糊了。
毕剔:……
蒋沉欢哈哈大笑,兴奋的夸着张妤:“还是张姐姐厉害。”
张妤倒没怎样。
只是觉得今日的牌实在顺了些,总觉是要什么来什么,这毕剔的牌还没出几轮呢,自己就稀里糊涂的赢了。
旁边蒋沉欢正嘲笑毕剔,张妤趁着他们不在意的空挡,侧头去看了看陆谏。
一转头,却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瞧。
桃花眼底,正盛笑连连的看着她。
张妤说不清道不明的,此刻竟然紧张了一下,于是赶忙回了头。
端了杯茶,抿了几口。
她也觉得今日运气好的实在离谱了些,可这么看来,陆谏就是故意的。
那边,毕剔已经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问蒋沉欢:“说吧,罚什么。”
顺便瞪了眼陆谏。
毕剔觉得,今日他一定是被世子坑了。
蒋沉欢此刻心情十分愉悦,抬着下巴,围着毕剔转:“瞧瞧,方才是谁说让我两轮来着,这下子,脸疼吗?”
毕剔眼角抽抽,他不光脸疼,他觉得自己嘴还疼。
“哈哈,我瞧毕公子平日里话真是不少,要不,就罚毕公子往后一月都不要说话了,对了,还得挂块牌子,就写着‘我是个猪头’,哈哈哈哈。”
蒋沉欢笑的十分欢快,惹得张妤也跟着笑了。
陆谏瞧着,觉得心头一块地界,蓬松又微痒。
于此想到,那日皇上说的话,他抿了抿唇,又抿了抿指节,深色的眼眸深了深。
蒋沉欢离开的时候,张妤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
好巧不巧,长公主的马车正巧从外头回来。
张妤拉着蒋沉欢在旁避了避。
待刘曼下马车后,张妤发现,她脸色难看的可以。
连给她踩脚的小厮,最后都被她踢到了一边,“那病秧子当真以为本宫好……”
最后几个字眼,淹没在了张妤跟蒋沉欢向她行礼的身上。
刘曼尽力克制住了脸色,撇过低头的张妤,对着蒋沉欢挤出一个笑:“蒋郡主今日来府上,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本宫,这样本宫也好早些回来招待郡主。”
蒋沉欢笑道:“郡主的封号还没下来,长公主这般称呼折煞小女了。我在边关待惯了,长公主不若还是唤我沉欢吧。”
刘曼笑道:“圣旨已下,封赏是早晚的事。不过沉欢这般荣宠不惊,也是难得。”
夸的蒋沉欢摇手不敢。
不过刘曼也没多说几句,便进府了。
身上怒气重的很。
“长公主今日是碰上什么事了?”蒋沉欢上马车前,拉着张妤好奇问,“还有那句病秧子,这京城里能惹她的可不多吧?”
张妤当然是摇摇头。
刘曼自来都很忙,今日出去想必也是处理什么事了吧。
只是那句“病秧子”,莫名让她想起了大皇子刘继。
刚想到,便赶忙命令自己甩开,因为这一下,又觉得心烦了。
蒋沉欢倒没看出她的不对劲,临上马车前,还跟她约第二日陪自己去京城街上买东西。
张妤点了点头。
回院子的路上,因着想到刘继那事,张妤显得有些沉重。
不过有时候,越害怕什么,似乎就有什么。
张妤刚到院子。
采禾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到她跟前,说是有人将这封信送到了她的房中。
张妤听到时便咯噔了一下,问采禾可看见了是谁送进来的,采禾摇了摇头。
而后,她拿过那封外头无任何字迹的信封,面色严肃的进了房。
关好房门,张妤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单薄的纸张,信上很简单,只写着几个字:
三日后未时,马场见。
落款是“太液湖”三个字。
张妤一见,便知道是谁了,瞬间攥紧了手,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日一大早,蒋沉欢见着张妤的时候,就明显的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
“姐姐昨日里,是没睡好?”
张妤勉强的笑了笑:“我平日里不大能入眠,加之昨日虫鸣有些多,便睡的迟了。”
蒋沉欢“哦”了两声,“原来姐姐还有这毛病,我改日里让丫鬟给姐姐你送些安神的药吧。”
张妤点了点头,见她担心自己,有意岔开话:“那就多谢蒋郡主了。”
听她这样子说,蒋沉欢气笑的跟她撒娇。
这一下,马车内倒是又欢笑起来,直到马车停在一家胭脂水粉的外头。
“我平日里不耐这些玩意,可来了京城,总要好好跟着学学,今日便有请姐姐教我两把了。”
原是过几日,蒋家要宴客,作为蒋将军唯一的嫡女,蒋沉欢自是要待客的。
“张姐姐,可说好了,那日你一定要来。”
张妤应下后,蒋沉欢才在铺子里四处转了起来,时不时的拿着一盒胭脂,问身后张妤好不好。
张妤跟着,时不时的说些自己的意见。
那掌柜也是个会说话的,三两下就将蒋沉欢说的一愣一愣的,总之走哪,哪款最新的就定下来。
蒋将军府不差银钱,张妤倒也不怎么担心。
待看蒋沉欢挑的欢喜,她也跟着笑了笑。
说实话,蒋沉欢底子好,只是不太爱梳妆。
不论是衣裳,还是妆面,都以极简为主,她还挺好奇蒋沉欢盛装后的场面的。
“张……姑娘?”突然,身后有人在唤她。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
张妤困惑的回头,然后就望见了铺子外边,坐在一顶小轿里,正掀开帘子看她的叶路生。
他还是穿着白衣,只是不再是那件洗的泛白的旧衣,而是锦绣的料子。
叶路生几步出了小轿,向着张妤走来,脸上有着明显的笑意:“刚才我还担心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张姑娘。”
张妤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撞见叶路生,且看他样子,变的实在是太多了,“几月不见,叶公子瞧来好生一番变化啊。”
叶路生不好意思道:“张姑娘说笑了,只是在朝上谋了个一官半职罢了。”
随后,张妤才知道,叶路生于两月前中了举,且在章延成的举荐下,入了户部,主修编撰。
“原来这会是叶大人了呀。”张妤笑了笑。
当真是士别一日,刮目相看,她也没想到,变化来的这般快。
“张姑娘莫取笑我了,只是个小官,当不得什么的。”叶路生低了头,不敢去看张妤明媚的双眸,总觉得会被她看出些什么,“说来也是幸,若不是之前户部尚书突发恶疾,想来也轮不到叶某入户部。”
户部?
有些耳熟。
似是刘曼那派的,看来真是她手里的人出了岔子。
张妤知道的不多,此刻也不好多问。
她故意慢吞吞的又喊了声“叶大人”,见叶路生当真不好意思,才回了原来的称呼:“不过还是要恭喜叶公子的。”
叶路生听她这样,才松了口气,对着她双手交拱,行了一礼:“说来,都是要谢谢张姑娘的,若不是张姑娘那日救我,何来今日的叶某。”
张妤摆了摆手。
虽说是她救的他,但也可说是他自己救的自己。
“叶公子福大命大,说来可能是上天都觉得叶公子命不该绝。”
叶路生却摇了摇头,“张姑娘莫谦虚,张姑娘的恩情,叶某自是记在心里的。”
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
张妤只见他纠结了会,然后几步回了轿子,从中掏出一个锦绣的盒子来。
“这是?”
张妤看他将盒子递到自己眼前,自然的接了过去。
叶路生没敢看张妤,眼神有些飘忽,耳尖红了一片:“就算是上天不绝叶某,但若是无张姑娘相救,叶某也不会有活命的机会,所以,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张妤应声:“那我可现下打开瞧瞧?”
叶路生没摇头。
张妤便开了。
是根精致的簪子,雕着桃花图案。
“簪子?”
叶路生这会有些紧张:“是的,是叶某自己雕的,还望张姑娘不要嫌弃。”
这句话,让张妤察觉到了什么。
虽说簪子她不是第一次收,只是叶路生这般快的拿出簪子,不会他一直将这簪子带在身上,就等着哪日见着自己,然后送给她?
而且还是自己雕的,那就耐人寻味了。
张妤摸着锦绣的盒子边,犹豫片刻,装作无意的问道:“敢问秀儿姑娘还好吗?”
叶路生见她没拒绝,心里松了口气,笑道:“秀儿自是好的。”
“她现下,可与叶公子在一处?”
张妤问的隐晦,叶路生也听出来了,急忙道:“张姑娘误会了,我与秀儿一直清清白白的,她现下虽住在我家,但叶某从来都是拿她当妹妹,未有半点非分之想。”
这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既然他两次都如此说,张妤还是信了的。
她点了点头,脑中想了很多东西,而后抬头莞尔一笑:“既是救命的恩情,难不成叶公子只打算送这小小的簪子?”
叶路生懵了一会,后头反应过来,玉色的脸上有些激动:“定不是,若是张姑娘得空的话,叶某定摆上几桌,请张姑娘。”
张妤含笑,一双弯月的眸子煞是好看,瞧的叶路生像是愣住了。
“张姐姐?”蒋沉欢买了大半的东西,结果回头的时候没发现张妤,这会见她跟个白衣男子在说话,便出来了,“方才一直瞧不见你,原来是有才子相约呀!”
她的话,让叶路生刹时有些不在意,张妤无奈的瞪着她:“沉欢。”
蒋沉欢瘪了瘪嘴:“我说笑的,张姐姐你可别生气。”
张妤点了点头。
叶路生怕再待下去有坏张妤的名声,赶忙向她告了别。
临走前,还是忍不住道:“若是张姑娘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派人通知叶某一声,叶某随时等着宴请张姑娘。”
张妤点头。
而后,等那顶小轿子离开,蒋沉欢还不忘调侃她:“张姐姐,那是谁呀?方才我瞧你与他聊的甚欢?”
张妤却并没有说,而是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笑道:“沉欢的东西买完了吧,既然买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再之后,任凭蒋沉欢如何死缠烂打的追问,张妤就跟个句嘴葫芦一样,半句话都不透露。
直到回去,蒋沉欢都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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