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 此刻面色十分复杂。
陆谏难得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轻松些:“你到的时候, 有看到他们是怎么掉下去的?”
毕剔好似想到了什么,但又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我刚才在这找了他们一会,待听到有动静, 便过来了……到的时候, 就见着大皇子拉着凶……蒋沉欢的手,我本想下马帮他们一把的, 但还没等我下来,一眨眼功夫, 大皇子就跟着一起掉下去了,再之后你就来了。”
陆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见毕剔的脸色不好,也没再问了,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悬崖边。
悬崖不高,下头有河,流速不快。
西郊马场在建的时候, 为了防止外头有贼人闯进来, 于是依着这处悬崖当做了围护。
陆谏蹲了下来,看了看悬崖四周,有缰绳脱落的痕迹。
他猜测, 之前蒋沉欢可能因着疯马,于是一路奔到了这,然而悬崖前,马匹还是没被控制住,这才一同滚落了下去。
至于刘继为什么会舍身救蒋沉欢这件事,陆谏没怎么想通,甚至都觉得怀疑。
毕竟,以他对那人的了解,可不觉得他是会舍命救蒋沉欢的,那么他心里头到底打什么算盘,陆谏沉了沉心思,这事看来只能等蒋沉欢回来再说了。
再之后,陆谏也并未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片刻,张妤去寻的人也赶到了。
这落崖的俩人身份尊贵,马场的官员知道时一下子就慌了神,虽然被张妤告诫此事不宜声张,但还是急慌慌的,调了数十人的护卫就一路寻来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蒋郡主和大皇子落了崖,现今你们才赶来,拿着朝廷俸禄却不干事,我看你们都想摘了这身官服吧!”
毕剔这会火气出乎意料的大,一见着来的马场官员就怒气冲天的骂,听的那几个官员连连磕头求饶。
虽说这马场的官员却是反应迟钝了些,但是现今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陆谏及时的阻断了毕剔还要再骂的动作:“好了毕剔,现今蒋郡主的性命要紧。”
陆谏没提“刘继”,然这会马场官员因为恐慌,并未注意到。
毕剔也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自己心头的那团火,最后气恼的踢了踢脚边那一簇花草,愤愤的转过头去。
陆谏这边才吩咐道:“他们一落崖就不见了,想必可能已经落入崖下的河里去了,好在大皇子和蒋郡主都会水,应当不至于会出岔子,你们先赶紧带人下去找找,记住顺着河流的方向,两边都仔细看看。”
下头的官员用袖子擦着脑门,急忙点头,后头招呼着那数十个侍卫下去了,吩咐完后,又忧心一件事:“只是下官想请示下世子……皇上那边是否要知会?”
马场官员满头的汗,顺着衣袍上直流。
陆谏见下头人已经行动,这会待在这也没意思,三两步走回马身前,一步跨上去:“怎么,你还想着欺上瞒下不成?”
马场官员害怕的磕头:“下官不敢。”
“若是这俩人寻不到,我看你这脑袋也用不着了。”
马场官员脸白的,跟旁边的毕剔有得一比,这会恨不得跟下去的几个侍卫一起搜人。
“对了,这事最好不要宣扬出去。”
说完,陆谏本想骑马走了,但还是有些不安心的嘱咐道,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马场官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的。
这边陆谏骑上马转了个身,又忽然想到毕剔,转头一看,才发现毕剔一直趴在那悬崖口子上在瞧,陆谏皱眉喊道:“毕剔,你不跟我一道?”
毕剔连头都没转:“不了世子,您自己先回去吧,我心里不安,先这在等消息,这样之后也好给您传传消息。”
陆谏感觉他语调有些不稳,察觉到他此刻心思有些乱。
想了想,倒觉得也好,便也没再劝他,只吩咐他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他。
骑马走的时候,心里在想,毕剔什么时候这般有责任心了。
陆谏驾马回去的时候,在马场屋外瞧见了焦急等待的张妤。
看到他回来,张妤两步便走过来,心急道:“世子,他们三人呢?”
陆谏可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心急自己回来的时候,嘀咕了两句,不过到底知道正事要紧。
他下了马,先将她拉进了屋内,又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口,才将发生的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刚说完,便见张妤满脸自责:“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让沉欢来这,她也不会出这事……”
她咬了咬唇,十分懊恼。
张妤想着,若不是她邀蒋沉欢来这,那蒋沉欢就也不会出这岔子,现在生死未知,她心里真的是难受的很。
陆谏还是第一次见张妤这样,不由自主想到了很久前她与自己一同落崖的一段回忆,只记得她那会可比现今冷静多了,这般想着又有些嫉妒蒋沉欢了。
陆谏安慰道:“你放心,那悬崖口我看过,不高的,下边还有河,水速也不快,还有水草盖着,他们俩应当不会有事。”
现今他们生死未卜,张妤只能这般想了。
“只是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这怎么好好的,沉欢那马怎么会突然发疯了?”对于俩人落崖的事,张妤帮不上忙,所以现下只想弄清楚,这事是不是真的只是意外?
若不是的话,她怕是更自责了。
“不好说。”陆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疯马,我去的时候已经不在了,毕剔比我早去,也没瞧见。看样子,可能跟着一道落下悬崖去了。”
这就不好办了,张妤跟着叹了气。
陆谏虽然因着这一场事故,也有些意外,但到底心思都在张妤身上,这会见她精神恹恹的,拉着她站了起来。
“干什么?”
“这天就要黑了,咱们在这也干不了其他的事,这里晚上冷,咱们还是先回府等消息吧。”陆谏拉着她边走边道,其间趁着张妤不注意,滑到了她露出的手腕肌肤上。
张妤这会是真的没在意,点了点头,一脸心思沉重的跟着走,甚至没顾得上陆谏太过于亲昵的动作。
直到回到院子,才恍然发觉今日陆谏话多了点。
方才进院子的时候,说她院子里平日灯就熄的晚,今日莫要伤神,早些睡,还嘱咐言清给她送了些安神的香薰。
说的她这会才想起来,他怎么知道自己房间熄灯晚的,难不成还整日看着不成?
一想就摇了摇头,告诫自己莫被陆谏搞的魔怔了。
不过晚间睡的时候,张妤确实因着今日的事有些反复难安。
她仔细想了一遍白日里的场景,好像哪里都没什么事,但蒋沉欢那马怎么会突然发了疯?就算是真的因为性子野,发了疯,那也太巧了吧?还是在刘继刚……
张妤想到这的时候,突然翻身坐了起来,脑袋一下子就像是清醒了。
她闻着屋内那香薰丝丝缕缕的香气,却觉得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泡进了冷水中。
她不太确信,但总觉得这事情跟刘继脱不了干系。
张妤披衣下了床,而后急急找出了纸笔,匆匆忙忙写了一封信,叫起了昏昏沉沉的采禾,命她明日一大早,就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叶路生的府上。
而后,直到后半夜,张妤才睡过去。
第二日,搜寻的人依旧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倒是张妤让采禾送的信有了回音。
张妤看着信上那句:吾愿之。
下定了主意。
蒋沉欢和大皇子刘继是在第四日被找到的。
虽然人找回来了,但是最后这事还是没被瞒住。
传来传去,传到后来,变成了大皇子心慕蒋郡主,不惜以命相搏,只求美人相嫁的故事,扯的张妤听了都差点没忍住脾气。
“这事都是外间瞎传的,你别在意。”张妤安慰着伤了风寒,正卧病在床的蒋沉欢。
那日,蒋沉欢和刘继是被侍卫在下河十里外的地方发现的,发现时,蒋沉欢生着病。
“哼,那些人,嘴里能冒出几个好听的话来,要不是我这会生了病,保管出去,将那些嘴碎的人打一顿。”蒋沉欢喝了口药,眼都快皱没了,“话说这药怎么能这么苦?!”
张妤给她捡了几颗蜜饯,她才笑笑的道:“还是张姐姐好。”
一口喝完了药,她抹了抹嘴。
张妤见她回来后,并未阴郁,还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小心问道:“那日,你与大皇子,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那马不是发了疯嘛,非往那悬崖边奔,一不小心惹的我跟着落了下去,不过说到这,我实在想说大皇子两句,”蒋沉欢一脸的悲愤,“那会若不是他非要赶着救我,说不定我早就自个爬上去了,竟有人说他钟意我,我看他是想害我不成!”
蒋沉欢最后两句当然是说笑的。
但后头张妤没跟蒋沉欢聊两句,后头丫鬟就走了上来,道:“郡主,大皇子回宫后,说是跟皇上求了您的亲事。”
“什么?!”
蒋沉欢惊的差点摔了碗。
张妤也一脸错愕。
蒋沉欢今日刚被找回,她就来了,看来大皇子是一被送回宫,就求了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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