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人很快就打开车门坐了过去,他衣衫革履的,手腕悬着手表,头发用发蜡很讲究地定了型,虽然看起来不年轻了,但是仍旧是有一股贵气。
他可能是被向渝刚才的那一声“爸”给噎住了,原本是想给儿子开车门献殷勤,这会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向渝尴尬地抱着篮球袋,完全没想到玛丽苏文里的大佬还能这么接地气,坐在前座的司机艰难地开了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二少爷,你先进去吧。”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就刚才的情况解释了一番,“刚才老板心血来潮想开车,就,一不小心,开了车。”
英俊的帅哥司机卡了壳,完全不知道他一个开车的为什么要面对这种事情,偏生他嘴舌笨,不知道怎么能有效缓解尴尬,结果越说越别扭,后来干脆不说了,从副驾驶挪到了驾驶位,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老板,要给大少爷打电话吗?”
伤心的老板可能是累觉不爱了,连声音都是低低沉沉的,“你自己打。”
向渝没坐后车厢,从前车厢开了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他把书包从背后取下来,上面坠着的铁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老板从自怨自艾的环境里惊醒了,倚着车门小心翼翼地转动了视线,从前座的座位间隔很容易就能看见少年的半个身子。
少年挺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一只手搂着他怀里的书包,身上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校服,从他的视角往下看,觉得这衣服半旧不新,不知道被洗了多少次,就连他的下颌也是尖尖的,脸上全是骨头。
老板更苦了,觉得自己满嘴都是苦味。
前面的帅哥司机给大少爷打了几个电话,对面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司机不信邪地给他又打了几个,对面竟然直接关机了。
司机:“......。”
司机觉得今天可能是没拜拜运气神,遇到了两个少爷都那么难缠,他把手机放到车前的储物盒里,往后回了一句,“老板,大少爷手机关机了。”
坐在后面的老板出声道,“那不管他,一会家里有人来接他,你直接去丽景别墅。”
丽景别墅是向珺特意给向渝安排的住处,他怕在家里向宸旭能直接欺负向渝,那小子是个刺头,自从知道自己把向渝给接回来了,家里就没安生过。
司机心领神会,直接调转车头,把车从拥堵的车流中开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经意瞟到了向渝身上的衣裳,多嘴问了一句,“二少爷,你怎么没穿校服?我记得我星期三的的时候给您送了一件,直接交给阿姨了,她没给你吗?”
向渝:“.....。”
穿书不可怕,但是穿书还带不匹配性就可怕了,向渝现在说起谎来毫不费力,“这是我以前的校服,那一件早晨不小心弄坏了。”
后座的便宜老爸不知道在干什么,向渝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他正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眼镜,正经地悬在他的鼻梁上,他手上动作不停,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按按。
向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商业人士,毕竟他爸平时就五大三粗,母亲在中学教书,一家人就是普通人家,他爸爸换辆好车都要和母亲合计半年,所以每天都指望着自己儿子能够考个好大学,坐拥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
至少是像现在在他后面坐着的成功人士。
司机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我差点把这个忘了,那我再帮少爷买两件,要不然少爷你抽个空去量量尺寸,直接在店里订做会更舒服点。”
向渝抽了抽嘴角,“......不必了。”
外面鸣笛的声音不断,向渝探头往外望,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讨论今天的事情,学校门口停着不少豪车,在这里都能听见学校内部的钟声。
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校门口。
穿着一身蓝色校服的男生斜跨着书包,冲着后面跟着的同学摆了摆手,就开车门上了车,他拧开了衣领上的几颗扣子,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我爸呢?看见我爸没有?他的司机刚才给我打电话,可我的手机关机了,他今天到学校来了吗?”
前座的司机往前面的车流里扫了一眼,不远处正是向珺在公司里最常用的车,司机想了想刚才上车的少年,决定把自己的嘴闭上,“没有,可能是走了吧,反正我平时也在这,如果把您接走了会给我打电话的。”
男生往后面一坐,哼了一声,他左手手指上包着纱布,用一个夹子固定着,男生捏了捏自己的四指,“那就是来看向渝的?小崽子挺厉害的啊,让我爸天天不回家,我妈呢?今天回来了吗?”
“太太,”前面的司机咽了口口水,觉得这一家子又要闹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去丽景别墅了。”
向渝一进别墅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整个房间都冷冰冰的,铺天盖地都是凉飕飕的风,跟居家的温馨装修完全是不一样的氛围。
这间别墅不大,向渝进来的时候略微观察了一下,屋子左侧是挖开的游泳池,右边附带着一个小花园。
司机熟门熟路地拎着向渝的书包进了房子,一进屋就打了个寒颤。他哆嗦着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冲着楼上喊了起来,“琼姨?”
阿姨听见叫声从楼上露出了头,手上还端着一个果盘,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连脖子上都绕着一个小围巾,她看见司机的时候简直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快速走了过去,手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嘘,别大声,太太在里面坐着呢,向先生带小少爷回来了吗?”
司机哆哆嗦嗦地裹进身上的衬衫,“来了是来了,不过房间怎么这么冷?”
琼姨道,“太太开的制冷空调,我也没办法。我去帮先生跟小少爷找件厚衣服,你去前厅看着,先生跟太太俩一吵起来就给主宅打电话。”
前厅更冷。
向渝刚一踏进前厅,就听见了电视机里悲惨的音乐,冷冷戚戚的,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貂,偏酒红色的头发烫出了大波浪的风情,她披散着头发,正倚在沙发上,闲适地看电视。
电视机里正在上演着催泪一目。
穿着宫装的漂亮女子含着泪委屈地说:“她说你们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她身边的男人马上上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和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答应你今后只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向珺三两步走上前,拿着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郑丽景,你来这里干什么?”
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并没有动弹,懒懒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别墅挂的是我的名字,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她说完了之后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向渝,向渝似乎能看见怒气从眼前女人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倒是你是什么意思?把你的儿子带到我的别墅,你是想干什么?”
便宜父亲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顺便把玻璃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拿了起来,呛道,“那你问我你把我名下的别墅全租出去了,就连我最常住的一个都租给了学生们开轰趴。我出一趟国,简直不认识我的地方了,现在你在这里问我?”
向渝看着眼前吵架的两夫妻,深刻认识到他俩吵架的原因就是他自己,于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女人道,“那是你活该。”
向珺:“我活该就我活该,那我住你的别墅也是你活该。”
女人:“......。”
女人忽然就怒起来了,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空调遥控器空手一夺,重重摔在了地上,“向珺,你是什么意思?你一把自己的儿子接过来就让他住在这,连家都不回,你知道外边都怎么骂我的吗?骂我是个恶毒后妈,那群小贱人都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你好意思吗?”
向珺趁女人暴起之前就调好了空调温度,热风很快就混杂了进来,中和了房间的温度,“我怎么不好意思?我把向渝送家里来了你能善了?”
向珺刚刚被向渝打击到了,不想跟她折腾,扶着沙发扶手就坐了下去,“你正常点。我不想折腾,过两天叔叔七十大寿,我就把他带回主家去,妨碍不到你。”
向珺不想让他俩吵架的情景让向渝看到,冲着他一摆手,“向渝,你先回楼上去,一会让琼姨叫你下来吃饭。”
女人疾言厉色,“不准走。”
向渝停住了上楼的脚步。
向珺语气一变,“你别发疯。当着孩子的面你不丢脸吗?”
女人道,“丢你妈的脸。”
向珺:“...神经病。”
女人一只手指着向渝,一边对着向珺,酒红色的头发披肩后,在腰间绕了个小卷,这会温度上来了,她早把身上穿着的貂给脱了,大骂道,“废物,窝囊废,你看看你,就会做些偷偷摸摸的小勾当,让你的儿子有家都不能回,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还怕我闹腾?是你毒还是我闹腾?我折腾什么了,你进门感觉不到心寒吗?看你儿子惨的,只能自己住偏远的别墅,我进门了你连话都不让他跟我说一句,这么假给谁看?”
向珺:“.......。”
向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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