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大早, 红豆便在外面敲门道, “郡主, 仪宾,该起床喝药了。”
这药需要定时喝, 所以红豆才会掐着点过来敲门。
外面声音一响闵劭就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视线就落到了毓宁肩上的伤口上,在见到她伤口那处完好无损时他的视线才渐渐变得平和起来。
他低头在毓宁耳边轻轻叫道, “毓宁,起床吃药了。”
毓宁皱了皱眉头, 嘤咛一声就要往旁边翻个身。
这一翻身肯定要压住受伤的肩膀, 闵劭赶紧制止住了毓宁,然后又用额头贴着毓宁的额头蹭了蹭低声道, “毓宁, 起床了,红豆准备了糕点还有糖。”
听到糕点和糖毓宁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她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闵劭一眼, 说了一声困,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闵劭, “……”
以前闵劭都是放任毓宁睡到自然醒的, 并没有什么叫人起床的经验, 只是这事关毓宁的身体健康,他只能想办法把人弄醒。
闵劭停顿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亲毓宁的额头,然后是她的眼睛, 然后是脸颊,毓宁被亲的痒痒的,想挥手把她脸上烦人的东西拍走,只是他的手被闵劭捉住了不能动,等最后闵劭的唇落到毓宁唇上时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毓宁看着闵劭在她眼前放大的脸闷着声音说,“困。”
她说完又仰起头碰了一下闵劭的嘴唇道,“好了,亲完了,继续睡觉。”
说着她就要继续闭上眼睛。
她显然是将闵劭的这种行为当成了闵劭晚上例行的索吻,闵劭有些哭笑不得,他揉了一下毓宁的头道,“天亮了,要起床了。”
毓宁听到闵劭的话又一次睁开眼睛,神色间满是困倦。
她虽然昏迷了很多天,但昨晚清醒后被太医轮着看了一遍之后再睡觉时已经很晚了,所以现在还是很困。
闵劭看她这样只能低声解释道,“要先起床把药吃了,等吃完药再继续睡好不好?”
毓宁听到吃药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毓宁一边肩膀受了伤,自然是不能自己穿衣服了,她坐在床上等闵劭给她穿衣服。
看着闵劭下床给她拿衣服她还指挥道,“要穿小猪的肚兜。”
闵劭听到这话,拿衣服的手却顿了一下,那日毓宁出门时便是穿的那件肚兜,那上面沾了血已经扔了。
想到那日的场景闵劭的眼神又暗了起来。
不过他对着毓宁却是温声说道,“那个肚兜洗了,我们换一个好不好,还是绣的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闵劭说着手里已经拿了一块绣着梅花糕的肚兜。
那几年抱着毓宁的尸体,他经常给她换衣服,已经彻底了解了什么衣服最适合毓宁,所以拿好那块肚兜后他很快就又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毓宁看见闵劭过来乖乖的伸出了一只手让闵劭给她换衣服。
等闵劭给她穿另一边胳膊的衣服时哪怕闵劭动作再轻毓宁还是忍不住吸了两口气。
痛完之后她还回过头安慰闵劭道,“一点都不疼。”
闵劭觉得自己此刻的心简直比毓宁的伤口还疼,他也挤出一丝笑容道,“嗯,我知道毓宁一点都不怕疼。”
毓宁闻言唇边的两个酒窝又露了出来,变成了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仿佛她此刻真的一点都不疼了似的。
闵劭见状握紧了毓宁的手,对着他也笑了一下,然后便像忍不住了似的,对外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红豆拎着食盒推门走了进来。
等毓宁看见食盒里放着的两碗药时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两碗?”
平时都是喝一碗的,今天为什么要喝两碗。
闵劭先端过一碗一口喝了,才说道,“我们一人一碗,一点都不苦的。”
毓宁还没有过这种有人陪着她一起喝药的经验,她看闵劭喝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真信了这药不苦的话,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把药喝了下去,可随即她整张脸就皱了起来,一副控诉的样子看着闵劭道,“苦的。”
红豆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道,“郡主含一颗,含一颗就不苦了。”
毓宁伸手接过蜜饯却没有自己吃下去,而是看了闵劭一眼,然后把蜜饯放到了他嘴边道,“吃完就不苦了,下次不许再骗我。”
闵劭接过那颗蜜饯,却又重新递到了毓宁的嘴边道,“我真的不觉得苦,我现在觉得很甜,你吃吧。”
还能够有机会和毓宁一起喝药,看着她一点点康复,他怎么会觉得苦呢,他的嘴角甚至不自觉的扬起了一点。
毓宁看着闵劭这样,张口含住了那颗蜜饯,然后皱着眉,一副忧愁的样子看着闵劭。
怎么办,她觉得她的仪宾舌头坏掉了,他以后是不是分不清东西好不好吃了,那自己以后觉得好吃的东西还要分他一半吗?
毓宁觉得有点愁。
闵劭见毓宁这副表情还以为她身体又哪里不舒服了,所以赶紧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找人过来给你看看。”
毓宁摇摇头,然后盯着闵劭认真的说道,“没关系,以后我还是会把好吃的分你一半的。”
闵劭,“……”
他只能回道,“谢谢毓宁。”
毓宁一副有担当的样子说道,“谁叫你是我的仪宾呢。”
闵劭,“……”
看着毓宁这副心地赤诚的样子,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毓宁的头,然后低声重复道,“对啊,谁叫我是你的仪宾呢,你也是我的郡主啊。”
可也正因为毓宁的这份赤诚,让他对伤了毓宁的人越发不能忍受起来。
他等毓宁吃过药后便对外吩咐道,“来人,把府上所有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那天那伙人明显是事先得了消息在那边伏击,而最有可能泄露消息的就是他府上的人。
他吩咐完便扶着毓宁和她一起去侧厅坐下。
他愿意保护毓宁的这份赤诚之心,但同时也想教会毓宁有一颗防人之心,前世就是因为她对太子毫无防备,才会被太子一刀毙命,所以这件事他并没有避开毓宁。
毓宁有点茫然的跟着闵劭在侧厅坐好,然后转头眼神困惑的看着闵劭。
闵劭便和毓宁解释道,“我们府上藏了坏人,就是那天砍我们马车的人,毓宁和我一起把他抓出来好不好?”
原来他藏在他们府上,毓宁明白了,她愤愤的点了点头,应和道,“抓出来。”
闵劭便借着这时候低声和毓宁说道,“你看,坏人都可以藏在我们府里了,所以毓宁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能相信,知道了吗?”
毓宁有些迟疑,“红豆呢?”
闵劭便说道,“只有我,只相信我,红豆也不可以。”
毓宁的表情有些犹豫,不过闵劭也并不急在一时,他看着毓宁低声道,“没关系,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哦。”毓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很快,得了闵劭命令的那人便回来禀报道,“大人,府上二十六口人,除了一个烧火的妇人和一个管马车的老汉外都在外面了。”
此时突然不见人影……
闵劭问道,“那两人人呢?”
“那烧火的妇人据和她住一个院子的人说昨晚睡着后就没见过她了,那个老汉也是如此。”
管马车的人是最能知道主人的行踪的,按道理那个老汉的嫌疑应该更大,可是一个烧火的妇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也实在是有违常理,闵劭道,“给我将那两人的来历都彻查一遍,还有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那两人的尸体。”
若他们真的就是对外透露闵劭行踪的人,那此时突然失踪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被灭口了,毕竟刺杀的人都可以做到往箭上涂毒这么决绝的程度,自然不可能会留下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
毓宁一直都听得迷迷糊糊的,此时听到“尸体”才有些呆呆的问闵劭,“坏人死了吗?”
不是说要来一起抓坏人的吗,坏人居然已经死了吗?
毓宁没有很同情,但是也似乎不是很高兴。
闵劭道,“没有,暂时还不清楚,只是突然找不到他们了,我们再找找看好不好?”
他说完便又对站着等吩咐的人说道,“让外面的人一个一个进来。”
刚不久这样的阵仗才来过一次,现在又来。
进来的人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出半点差错。
可上次也是这样的场景,闵劭却忽视了好几个漏网之鱼,因此他这次的审讯更为严苛,虽然在毓宁面前他不至于动刑,但闵劭身上的气场以及眼神就已经让好几个胆小的腿软了。
等最后轮到那个和烧火的夫人比较亲近的另一位妇人时她更是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尤其是闵劭还一直看着她。
倒是毓宁听闵劭问了半天,也学会了不少,她见闵劭一直不说话就学他板着脸问道,“姓名?”
闵劭有些讶异的回头看了毓宁一眼。
那老妇人战战兢兢的回了自己的姓名。
毓宁得了答案看着闵劭,闵劭示意她可以继续,于是毓宁便继续问道,“籍贯?”
……
等毓宁把她会的都问完了,闵劭才接过她的话头问道,“你与那失踪的妇人是什么关系。”
那人立即跪了下来道,“仪宾明鉴,我与她不过是平时干活在一块,两人也分在了一个院子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妇人的哀嚎声有些大,闵劭被吵得皱了皱眉头,他继续问道,“你可有发现她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那妇人摇了摇头,“没有啊,她和平时差不多啊……”她一边说一边回忆,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她最近似乎经常说起郡主和仪宾。”
但说完这句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又说道,“不过郡主和仪宾刚成婚没多久,大家都会在背后说两句。”
妇人此时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他们在背后议论主人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闵劭听了之后却觉得这并不是这妇人多心,一个后厨烧火的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主人的事情来,他又问道,“你说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问到这里那妇人却是答不上来了,她摇了摇头,畏惧的看着闵劭。
闵劭挥挥手道,“好了,你暂时先下去吧,把另一个带上来。”
一个又一个……
这些都已经是闵劭上次筛过剩下的人了,此时再问暂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除了和失踪那两人稍微亲近些的,其他人看起来几乎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可闵劭知道看不出问题并不代表没有问题,否则他们这次也不会如此恰巧的遇刺。
闵劭并不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他不允许毓宁身边存在一点点危险,所以他直接说道,“把所有人都带去北镇抚司,有问题的留下,没问题的重新发卖。”
不管是张妈后来招进来的人还是郡主府上跟来的人,他一个都不打算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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