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公主给毓宁留下的东西并不多, 毓宁带过来的也以书画居多, 毓宁翻了半天终于又翻出一幅画来。
这画依然是画的含椒殿外的景色, 只是画中雨急风骤,一从海棠被打落了一地残花。
这幅画没有任何凄美的感觉, 反倒是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仿佛画这副画的人就像这株海棠,已经被打落在泥地了, 画中透出的事一种深重的绝望。
毓宁仿佛也能与画中的人共情似的,从打开那副画开始她脸上就透露出一种哀伤来。
闵劭看她这样子有点心疼, 他合上毓宁手里的画说道, “难受就不看了。”
毓宁摇摇头,“有坏蛋。”
她重新打开那副画指着画中的一处给他看。
只见海棠花后似乎藏了一个人影, 但要是仔细看, 这又像是被墨色晕染开的一点痕迹。
闵劭没看明白,问, “毓宁认识这是谁吗?”
毓宁摇摇头, 但语气坚决道, “坏蛋, 娘说过的。”
清平公主?
毓宁还记得清平公主跟她说过些什么?
当时毓宁才多大?
闵劭有点不敢置信, “公主都跟毓宁说了什么?”
毓宁皱着眉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她纠结的说道,“嗯……有人,有人做了坏事。”
她想了半天,只记起来了这个, 别的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毓宁十分焦急的捏着自己的手。
闵劭看他手指都捏红了,赶紧握住她的手,替她揉了揉被捏红的地方,安抚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他说完看着毓宁的眉头依然紧皱着便又说道,“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到时候再告诉你好不好?”
毓宁抬起头看向闵劭。
闵劭对她笑了一下,说道,“毓宁能想起这幅画已经很厉害了,我拿着这副画很快就能抓到坏人了。”
虽然画中的人不详,毓宁的话也说的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可以从这一点判断当年清平公主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而清平公主连续画了这么多副含椒殿外的画,想必也不是因为喜欢这里,极有可能她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闵劭安抚住毓宁,替毓宁将那副画重新放了回去。
毓宁看到闵劭的动作偏头看着他。
闵劭于是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放心吧,我都知道了。”
毓宁点点头。
她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刚才翻东西的时候有点扯动了伤口,现在肩膀有点疼。
毓宁偷偷看闵劭,既想求安慰,又怕他担心。
最后她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闵劭很快就发现了毓宁情绪不对劲,他以为还是因为那副画,就低下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毓宁小小声的说道,“想吃糖。”
肩膀疼,所以她想吃糖。
闵劭愣了一下,毓宁这两天因为一直在吃药,所以糖吃的也不算少,按道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不能再额外吃甜食了,可闵劭看着毓宁这副想吃又不敢说的样子却半点都不忍心拒绝她。
“好,吃糖。”他应道。
应完之后看着毓宁亮晶晶的眼睛他又说道,“我带毓宁一起去厨房做糖吃好不好?”
要是让毓宁一直待在房间吃糖,她估计能吃很多,可带她去做,光做出来就要费不少时间,而且还能让毓宁打发打发时间。
可以自己做糖,毓宁忙不迭的点头,赶紧站了起来要往门口走。
闵劭看着毓宁着急往外走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可等他看到毓宁受伤的那边肩膀似乎行动有点迟缓后他嘴角又抿了起来。
闵劭上前扶住毓宁问,“肩膀疼吗?是不是碰到了伤口?”
刚才那一瞬间的迟缓让闵劭想起刚才毓宁翻东西时似乎用到了胳膊。
他有些自责于自己的粗心,问完不等毓宁回答就说道,“先回来等一会儿,我看看伤口,替你重新包扎一下再出去。”
毓宁更想去做糖,她摇摇头道,“不疼的,我们去做糖。”
“我先看看。”
闵劭语气依然温和,态度却很坚决。
毓宁小动物的直觉又一次发作,她乖乖在闵劭身前坐了下来。
毓宁的伤口很深,这么几天过去也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闵劭拆开包扎的棉布就看见她那一整块的痂裂开了一点点,渗出一点血迹来,虽然不算严重,但看在闵劭眼里却觉得触目惊心。
他将治伤的药倒在毓宁伤口道,沉着声音对毓宁说道,“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让我给你做,你现在受着伤不能乱动。”
只是翻了一下东西伤口就裂开了,闵劭简直恨不得连饭也一口一口的喂到毓宁嘴里。
毓宁乖巧的点头,又着急道,“快,弄好去做糖。”
毓宁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全然被做糖吸引了。
闵劭将毓宁的伤口包扎好,又重新替她穿好衣服,看着她这一脸期待的样子,带她去了厨房。
厨房如今已经没有人在了,张妈虽然做饭但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厨房,偌大的厨房一时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闵劭会做的糖就只有一个酥糖。
她让毓宁在旁边坐下,一个人在厨房找起食材来。
酥糖简单,材料也不难找,厨房都是全的,很快,闵劭就把所有的材料都摆在了灶台上。
毓宁见了忍不住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闵劭身边,一脸敬佩的看着闵劭。
闵劭被毓宁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做的最简单的酥糖,而是在做什么失传已久的菜肴似的。
他开始一样一样的跟毓宁讲解。
闵劭刚替毓宁包扎好了肩膀上的伤口,动手是不可能让毓宁动手的,最多只是最后的时候让毓宁碰了一下,意思意思。
毓宁一直听闵劭讲也不觉得无聊,反而一直都是眼睛亮闪闪的,神色间全是认真。
只是讲是一回事,真正动手做起来闵劭才想起厨房缺了一个烧火的。
闵劭原本是想把张妈叫过来的,可这种时候他又不想多出来一个人,他看着毓宁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样子,想了想先是自己蹲到灶膛前把火点着了,然后给毓宁搬了把凳子,让她坐在灶膛前,“你隔一会儿往里面放一根柴火,记得不能伤到手。”
毓宁听到自己有事干了,神色果然变得兴奋起来,她连连点头,好奇的看着灶膛里的火。
闵劭不放心,蹲在毓宁身边陪了她一会儿,确认她不会伤到自己的手后才返回灶台前烧起火来。
毓宁的脸被火苗映的红扑扑的,一会儿看看灶膛里的火,一会儿看看闵劭,整个人都是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
闵劭在旁边看见了,唇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自从中毒醒来后他一直看到的都是毓宁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但越是看她这样他心里就越难受,现在看见她露出真心的笑容,闵劭的心情也变好了些。
“好了,毓宁,不用加柴了。”闵劭锅里的东西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毓宁闻言停下了加柴的动作。
她第一次烧火,实在是有些兴奋,哪怕不用她再加柴了,她也拿着一根柴火在她四周围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的。
闵劭看着毓宁像小孩子一样的行为,没有阻止她,反而是一直嘴角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突然闵劭皱了眉头说道,“毓宁,等一下,你刚才敲的哪里?”
闵劭听觉闵劭,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注意到有一处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劲。
毓宁不明所以,又往回敲了一遍。
闵劭走到毓宁身边竖起耳朵听着,等到了一处后他忽然说道,“停。”
说完他在毓宁敲着的那处蹲了下来,看着那块砖。
这块砖靠近柴火堆那里,从外表看和别的砖完全没有区别。
闵劭用手敲了敲,又敲了一下旁边的砖。
这一对比能很明显的听出这一处的不同。
闵劭直接掀开了那块砖。
那砖下并非完全是空的,而是仅仅最中间的地方缺了一小块,里面放着一块玉佩和一把小小的银质长命锁。
这种东西显然不可能是不小心落下的,只有可能是别人故意藏的。
闵劭脑中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失踪的烧火妇人。
厨房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把东西藏在这里,而且她刚来闵劭府里没有多长时间,居然就能把这块砖搬开又弄回来后还做成了完全看不出痕迹的样子。
闵劭这一刻明白,不管那个车夫身份到底是什么,那个烧火的妇人身份定然有问题了。
他看向被他取出来的那两样东西。
毓宁也没想到地下居然还能挖出东西来,她也好奇的凑到闵劭身边来看。
玉佩上刻了个字,毓宁低声念了出来,“王?”
闵劭也看着那个“王”字。
若说如今在京城提起王字首先能想到的是谁,那自然就是皇后的母族王氏了。
只是王惟重是支持太子的,但这次的背后之人却是在故意陷害太子。
闵劭看着那块玉佩,又打量起那个不起眼的长命锁来。
比起玉佩的价值连城这长命锁甚至都不是纯银而是镀银的,而且这基本就是找个地方就能打的样式,从这个根本得不出任何消息。
这两样价值差异如此之大的东西放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一样是这东西主人自己的,一样是别人给这东西的主人的。
至于玉佩上的“王”字……
闵劭在心里过了一遍王姓的可能与他有仇的人。
中书令王惟重定然是有嫌疑的,刑部尚书王焕……
王是大姓,这么算下来也有十几个人了。
闵劭又看了旁边的毓宁一眼。
太子前世突然发疯刺死毓宁,如今再回想一遍,会不会背后有人对太子说了什么呢?
王惟重那时怎么样了?
闵劭心里还是把目标第一个锁定了王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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