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劭迅速运起轻功, 向毓宁的方位冲去, 一脚将那人踹飞。
然而那人离毓宁实在太近, 毓宁的胸口已经氤开了一片血迹。
前世的一幕瞬间和眼前这一幕重叠,闵劭眼中涌起浓烈的杀气。
不管是想害毓宁的太子, 还是暗中谋划了这一切发展的庆元帝, 闵劭心中都只剩一片杀意。
他此刻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想着若是这次再失去毓宁, 他哪怕拼着性命也不会让害她之人活下来。
就在闵劭几乎要彻底失去理智之前,他突然察觉一只软软的手抓住了他。
闵劭低下头来, 只见毓宁努力露出笑容, 然后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道,“不哭, 我不疼的。”
原来不知何时, 闵劭竟已经不自觉落了泪下来。
毓宁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让闵劭心头一软,他渐渐冷静下来, 这才发现大概是因为自己那一声喊让毓宁侧身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所以那把原本直指毓宁心口处的匕首偏了几分, 没有落到要害处。
但即便这样, 毓宁衣襟上那一片胭红在闵劭眼中也分外刺眼。
自古无情帝王家, 可她的毓宁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承担这些无妄之灾呢?
闵劭想起漫天大雪下她递给自己的那几颗珍珠,想起自己那时分明是在利用她,她却毫不吝啬的对自己施展善意,最后又想起了前世她满身鲜血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毓宁, 连带着那些潜在的危险他也会一一替毓宁拔除。
闵劭抬头看向那个被他踢飞的不知生死的女人,又看了一眼人群外脸上仿佛带着担忧的庆元帝。
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又很快掩去,快得除了毓宁没有任何人发现闵劭这片刻的暴戾。
然而毓宁能感受到闵劭对着自己没有恶意,所以她只是努力笑着,又覆到闵劭的眉间,轻声道,“不生气,不生气啊。”
到底是受了伤,毓宁说了几句话,一双秀气的眉毛就控制不住的皱成了一团。
闵劭见状,赶紧抓住了毓宁的手,低声哄道,“我不生气,你受了伤不要说话了。”
说着见毓宁似乎还想努力装作不疼的样子,他把手盖到毓宁的眼睛上,轻声道,“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毓宁听话的闭上眼睛。
闵劭又低头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毓宁的伤口。
确认毓宁伤的并不严重后,他替毓宁简单止了一下血,止完血后,又以一个众人绝对看不到的角度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道,让血迹在毓宁心口正中的衣服处晕染开。
两处血迹渐渐融合成一片,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闵劭将人抱着站起来,低声在毓宁耳边说道,“不管听到谁说话都不要睁开眼睛,不然我又要伤心了。”
说完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焦急又悲伤,抱着毓宁往人群外走。
围着他们的都是一些女眷,见到了有人刺杀毓宁后,一个个生怕出事都不敢再靠近,哪怕闵劭已经将人制服了,但想到刚才那人就隐藏在他们之中,大家心里惶恐,生怕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因此此时也只是在外围围了一圈,并没有敢靠近的,所以也没有人看清毓宁真正伤在了哪里。
此时看着闵劭抱着毓宁出来,大家纷纷让开了路,等他们看清毓宁和闵劭都是一身的血迹,而毓宁还闭着眼看起来昏迷不醒时,大家心里纷纷闪过一个念头:毓宁郡主怕是要去了。
但此时没有人开口说什么触霉头,只纷纷道,“太医院的太医已经赶过来了,仪宾快把郡主抱到内殿去。”
虽然从闵劭发现有人行刺毓宁到闵劭抱着人出来这期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时间不过才过了短短一瞬而已,以至于连太医都还来不及赶到。
一直以为事情都在掌握中的庆元帝,等看到闵劭怀里昏迷不醒的毓宁时也惊了一下,赶紧出声让隐在暗处的暗卫直接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太医带过来。
想到要是真出了事,清平这唯一的血脉就没有了,庆元帝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闵劭抿紧了唇,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庆元帝见状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立即说道,“爱卿不必担心,毓宁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会没事的。”
也不知是在安慰闵劭还是在安慰自己。
“多谢陛下金口。”闵劭应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等将人抱到内殿床上,太医也终于头发蓬乱的被暗卫拎了进来。
他糊里糊涂被拎过来,一路疾驰,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眼前这阵仗也知道必然不是小事了。
太医心里一紧,觉得自己小命已经去了半条。
等看到毓宁那从心口漫开的一身血迹后,更是浑身一凉,觉得吾命休矣。
太医在皇宫中是个极容易丢命的行当,尤其遇到皇帝极为重视的人重病他们却又救不回来时。
而毓宁郡主显然就是庆元帝极为在意的人,但毓宁郡主这伤的地方,加上这出血量,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但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给人把脉。
等他手一触及到毓宁的脉象,脸上就闪过一丝惊异。
这脉象根本就不像是出了这么多血的样子。
长年在生死一线游走,太医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他没有直接揭穿这一点,只视线在毓宁的伤处与四周扫了扫。
闵劭就守在毓宁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因此太医一眼就看见了闵劭。
闵劭见太医看过来,声音沙哑的问道,“太医,毓宁她……她怎么样了?”
说完话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医,仿佛在期待太医给他一个好消息。
但太医分明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威胁之意。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毓宁郡主身上的手脚是谁做的了。
太医不会犯下欺君之罪,但也不会去得罪一个素有恶名的锦衣卫佥事,所以他只沉吟了一下,便似真似假的说道,“郡主暂无性命之忧,只是郡主本就体弱,这伤势又万分惊险,所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闵劭自然知道自己的手段瞒不过太医,不过他需要的也只是让众人觉得毓宁伤势严重,需要精心救治而已,而太医说的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
他也是因为深谙太医院众人明哲保身的属性,才敢故意将毓宁的伤处弄成这副极严重的样子。
大家显然也明白太医说话留三分的性子,听了太医这话,加上毓宁苍白的脸色,和闵劭紧张的样子,纷纷都觉得太医这是故意往好了说。
虽然众人都听到了太医说暂无性命之忧,但结合毓宁体弱这点,这个没有性命之忧似乎又显得分外不可靠了。
庆元帝闻言直接说道,“不管需要多少东西,你尽管开方子,一定要把毓宁治好了。”
太医知道毓宁郡主不是濒死难救,倒是安了心,他诚惶诚恐的应了庆元帝的话,便专心替毓宁医治起来。
太医是男性,毓宁又伤在胸口,太医原本想叫医女过来,最后还是闵劭主动开口留了下来,替毓宁处理伤口。
闵劭这种长年习武的人处理起伤口来有时甚至比太医院的医女还有经验,太医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让闵劭处理了起来。
这样一来倒是除了闵劭,没有人见过毓宁真正伤成了什么样。
而等内室只剩下太医和闵劭时,闵劭处理好毓宁的伤口,这才低声对太医语气抱歉的说道,“我和毓宁即将离开,没想到还有人害我,若是不将毓宁伤势弄得严重些,我怕背后之人还不死心,会再来。”
太医对毓宁郡主的事也算是知道不少,听闵劭这么一说,心里那点被威胁的不快也散去了,只不计较的说道,“不过小事一桩而已,还是郡主的安危最重要。”
闵劭见状便知道这件事太医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了,他向太医抱拳道,“多谢您体谅。”
太医摆摆手,已经开始坐到桌上开始写方子了,嘴里还说道,“这几日郡主这里都会是我照看的。”
这便是让闵劭安心的意思了。
闵劭闻言再次道了一声谢,重新坐到床边握住了毓宁的手。
毓宁还没睡着呢,但记着闵劭不让她睁眼的话,所以只是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闵劭的手心,似乎在告诉闵劭她没有事。
闵劭见状,神情终于难得的松了一些。
他轻轻揉了揉毓宁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道,“睡吧。”
见毓宁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他的神色才又重新冷厉了起来。
将毓宁的伤口伪装的如此严重,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和太医说的这点理由,他想要的是毓宁的绝对安全,以及如何替毓宁报今日之仇。
而只要身处权利中心,毓宁就不可能有绝对的安全,所以他要借着毓宁的伤势带毓宁离京求医,只有毓宁离开了,他才能让日后宫中的一切布局都显得和他没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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