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走了。
他留了一封信:星儿,对不起,师兄一直都视星儿为妹妹。
寥寥几字,是他满满的不愿。
而‘妹妹’二字,是多么亲切的身份。
沈星知道,无趣如她,平庸如她。
也从来不敢奢望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可以把她温柔的奉在掌心珍视,放在心上喜欢。
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师兄走后,师姐也没有来给她布置作业。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一定和师兄的走有关。
师姐一定也讨厌她,讨厌她吓走了师兄。
没人料理的沈星,如死水沉寂,闲下来就抄写心经打发寂寞。不知不觉,桌上就堆了厚厚一叠。
过了半个月,师姐突然来道别。
师姐收到了凤辞师伯的消息,要一起去追查本门般若剑的下落。
不知道为什么?沈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她们一个两个离开。
“师姐什么时候能回来?”沈星问。
“暂不清楚。”师姐确实冷漠了许多。
沈星摸不准,怯怯问“师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讨厌我了?”
“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呀?”钟璃哭笑不得,伸手抚抚她的头“我家星儿这么乖,喜欢都不够,哪会讨厌?”
“真的吗......”沈星很迷茫。
她涉世未深,分不清楚别人的喜欢和讨厌是真是假。
但她以为的喜欢的,总是透着讨厌的气息。
“等我和师父汇合了,就传消息给你。还有,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没事的话多去师叔那里坐坐,让他教你一些有用的法术。”钟璃抱住沈星叮嘱。
“哦!”她肯定没事在家睡觉也不去打扰师叔。
师姐走后,整个鲛泽都清静了。
而这世上最寂寞的事,莫过于两个不爱说话的人住在这岛上互不叨扰。
沈星不敢消磨时光,已经开始修习之前落下的课业,但愿活着离开后,她能保护自己。
因为天赋有限,这些年师叔和师伯就将她放养不管。
日复一日,她彻底废了。
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封魂师,除了身体里必须有灵血,还要凝集天地灵气结成天丹,天丹与传统修真的金丹不同,主要起到的是支配统御的作用,将一身修为及旁的技能,如本门的渡魂歌、般若剑法支配使用。
渡魂歌她会哼一些,但真正用上时,需一件乐器,舒珩用的是箫,凤辞用的是笛,郁重颜用的是琴。
沈星不才,什么也不会。
反正,她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封魂师,倒是想学一点实用的剑术护身。
说来惭愧,她入门这些年,连一柄剑也不配拥有。
沈星只好厚着脸皮跑到师叔的住处求剑。
一路上都在想,她和郁重颜不亲,要怎么才能打动他,他又爱听什么话?会不会嘲笑她不自量力。
沈星来到揽居,发现之前做足的准备都白费了。
郁重颜他不在。
沈星失落的转身,准备回去自己削柄木头剑用一用。
忽然,屋内传来奇怪的声音。
沈星知道好奇不是什么好事,想装着没有听见离开。
可是,那声音实在好听,像是拆糖纸,听得她嘴都馋了。
“师叔。”沈星小声的喊道。
屋内没有回应。
滋滋的怪声音也没有停过。
沈星不放心,她颤颤巍巍的走近。
揽居也是一进两室的格局,一面绘着仙鹤的屏风立在内室门前,绕过屏风,只见郁重颜端坐在矮榻上。
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扑面而来的寒气使沈星打了个颤。
“师叔。”沈星靠近郁重颜,一阵彻骨的寒气蔓延开来,脚下更是凝结着薄薄的冰层。
滋滋的冰声像无数剑刃厮杀。
很快,沈星背后的屏风也凝结了冰。
沈星虽然不懂,但她看的出来郁重颜病了!
“师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把榻上的被子抱过来铺在他身上。
郁重颜看起来还是很冷,周身散发的寒气越来越凛冽,地上的冰层蔓延到外面的雅厅。
沈星连忙跑出去找火盆驱寒,雅厅的书架也覆盖了冰层,好像要将空气也尽数冰封。她没有时间去看着寒气蔓延的速度,埋头便把烧水煮茶的炉子端到内室。
但没想到炉火刚刚靠近郁重颜就结了冰……
原本旺盛的炭火化作了冰碴。
沈星别无他法,只好捧起郁重颜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掌心,埋头呵气温暖他。
这方法虽然蠢笨但却有些效果,郁重颜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英气的剑眉皱着,长睫轻轻一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幽沉深邃的目光自带压迫,因为痛苦难耐的折磨,眼底已是一片猩红,好像饿极的兽。
郁重颜看着面前的沈星,有些诧异。两只柔软的小手抓着他的指尖,一口一口呼出温热的气息,但远远不够驱散这极寒之苦。
郁重颜抬起手,冰冷的手勾着沈星的脑袋入怀,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固定。
沈星惊诧,顿觉呼吸困难。
好像埋进了寒潭,要将她生生溺亡冰封。
“师叔……”她瑟瑟发抖的在他怀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郁重颜现在不想说话,只想汲取她可怜的温度化解这冰冷的痛苦。
可这样抱着还是不够,郁重颜勾着沈星后脑的手慢慢滑落在她的后领!指尖抓着她的领子犹豫了片刻,双眼幽暗的像是诡异的黑夜。
哗啦!他终是残忍的扯碎了沈星的衣服。
沈星迷迷糊糊间瞪大眼睛。但很快,她就冷的没有意识。
郁重颜紧紧的抱着沈星,她很小,揉进怀里就像揉了一件衣服似有似无。
温软的沈星总算让他恢复了一些意识。可这样下去,沈星一定会被冻死。
郁重颜一时无法放开她,只好抓起旁边的被子把她裹在怀里。
冰冷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
沈星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屋也不是自己的床。
她猛的坐起来。
再次证明,这是郁重颜的卧房和床。
她窘迫的从榻上下来,鞋子也来不及穿,结果踩住长衫跌了一跤。
爬起来时才发现身上挂着这件又宽又长的衫子也不是自己的……
“我这是......”
沈星抓着松松垮垮的衣领回忆,她怎么会从郁重颜的榻上醒过来?自己的衣服去了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郁重颜很冷,她也很冷……
然后,她偷了师叔的衣服避寒?
“应该是这样的吧。”沈星喃喃道。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找到了就赶紧跑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糟糕的是,她的衣服和鞋子怎么找也找不到。
会不会在外面?
沈星蹑手蹑脚的从内室出来,结果撞见郁重颜在烹茶,他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平淡的看着惶惶然的沈星。
沈星故作镇定道“我找到衣服和鞋子就走。”
不等郁重颜说什么,沈星就趴在书架下面找衣服和鞋子。
“昨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郁重颜突然问。
他以为她会乖乖的呆在半山腰,没想到.....
趴在地上的沈星想了想才说“我想练剑,可是没有剑,就......”
“想要什么样的?”郁重颜不带犹豫的问她。
趴在地上的沈星不确定他指的是不是剑,只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死鱼姿势沉思。
“你那衣服破了,我扔了。至于鞋子...咳咳,应该不会自己跑出来。”郁重颜泡好了一杯茶,他担心找不到衣服和鞋子的沈星会一直趴在地上不起来。说起来,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
他一个得高望众的长辈,竟把小辈的衣服撕碎,还搂着她过了一夜。
师叔这个身份,真是一言难尽。
“哦。”沈星爬起来,灰溜溜的进了内室,东翻西找总算在床底下找到自己的鞋子。
出来时,她毕恭毕敬的拜了一拜“弟子告退!”
“等一下!”郁重颜叫住她。
沈星不敢擅自离开,只见郁重颜招手,一柄轻巧的长剑飞到她面前。
“此剑叫做桃夭,应该适合你。”
沈星还未反应过来,桃夭剑自己插在了她的脚下。
嗡嗡作响。
“退下吧。”郁重颜也不想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继续留在这里。
沈星两只手抓着剑柄,用力拔了两下没拔起来。
郁重颜看不下去,挥了挥手,插在木地板上的剑飞起来,沈星没想到他会帮忙,抓着突然飞起来的剑踉跄了好几步,小身板贴在了门框上才稳住。
“谢...谢师叔。”沈星抓着轻而锐力的剑仓皇而逃。
有了适合自己的剑,沈星便按照本门的剑法练习。
忙碌起来时,她和郁重颜在一起的事情也都忘了干干净净。
或许是她年纪小,无知才无畏吧。
这天,郁重颜恰好路过,他听见凌乱的剑声便在远处瞧了瞧。
沈星舞剑时有模有模的,额头渗起一层薄汗,头发微微凌乱,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艳。
郁重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走过去从沈星的背后握住了她的手。他们挨的很近,握着剑带她回旋。
沈星身子往后倾,郁重颜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腰,将她抛了起来,握剑的手也放开。
沈星毫无准备的在半空划了一个圆,最后单脚落地。
当时她的心里很乱,乱到她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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