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被凤辞带到了一个山洞,洞室宽敞,中间一块大冰床。
沈星很害怕,双腿一直在发抖。
“师伯......”
“嗯?”凤辞答的温柔,抓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星儿别怕,这么多年了,师伯也没怎么你不是?”
说着,就将沈星扔在了冰床上。
沈星两只手撑着冰床,冰冷刺骨,好像浑身的血液都会一瞬间凝固。她想站起来,结果凤辞又将她摁了下去。
“师伯就是觉得,星儿现在长大了,和重颜越来越亲了。这万一哪天背叛了师伯......”他的手指落在沈星小小的手臂上,她手很小,抓起来轻轻一动就会粉碎。他倒是一贯温柔的,执起她的小手,撩起薄薄的衣袖,露出细嫩的小腕来。
“师伯我啊,会伤心的。”凤辞说着,另一只手已经幻化出一把刀子,白花花的寒芒刺骨。
“师伯......”沈星挣扎着想把手抽开。
凤辞抓的紧,她拗不过。
刀子逼近,在她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汩汩流出。
沈星眼圈红了,她怕血,也怕疼。
可她就是闷着不敢作声,只能哽咽。
凤辞丢了刀子,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玉盒子,里面装了两只雪色晶莹的小虫,身体一拱一拱的蠕动着“这叫冰清玉蚕,是天蝶宫的一种活蛊。为了让星儿更乖一点,我特意找宫主要了两只。别看它晶莹可爱,它可是能够读心的,星儿若敢生出丝丝背叛的念头,我就会知晓,若是我心情恰好不爽,就会把另一只玉蚕浇一碗开水或者丢进火盆,那么星儿......也会痛苦的死掉。”
说着,他便拈起一只玉蚕放在了沈星的伤口中。
玉蚕遇血就会像水蛭一样蠕动,进入人的身体。
沈星终于忍不住,眼泪粒粒掉下来。
她知道自己命如草芥,生如蜉蝣,于十恶狭缝间卑微苟活。
可这样活着,比死痛苦太多了。
“所以,星儿得继续做个乖巧的人。”凤辞合上玉盒,收在衣袖里。
沈星无话。
凤辞似是想到什么,故又提醒“忘了说,这冰清玉蚕有个缺点,它会使人发...情。”
毕竟在天蝶宫,多数用来控制炉鼎。
使其情迷意乱,任君采补。
说完,他又笑了,忍不住揉揉沈星的脸“你这么单纯又木纳的,借你十个胆子,也发不出来。”
沈星木木的看着他,心里还难过,这虫子会不会在身体里喝光自己的血,哪想什么发.情,她连发.情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躺到冰上睡一觉,稳固后就可以离开了。”凤辞起身。
沈星握着拳头,叫住他“钟璃师姐还好吗?”
凤辞突然停下来,瞧着面容苍白的少女“钟璃也算可爱,我暂时不想动她。”
沈星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钟璃无事就好,她无事就好。
*
药典大比结束,白青玉选了三味药,包括风墨眠炼制的玲珑丹。凡是被选中的药师,都会得到一块白家的灵石,灵石可锻造各种法器,是九州大陆难求的稀物。
那些没被选中的,丹药可以在天水峰卖个好价钱,就算没有卖出去,也会作为人情赠出,无论得失,都成了一种笼络势力的方法。
入选的三味丹药很快就送进了魅园,这个园子里住着一身银红长衫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面容清隽。
“二公子,药来了。”管家领着送药的人站到红衣男子的身后。
男子正面对着一棵桃花,枝头的花朵开得正浓艳,却远远不及他这身红衣惊绝。
是以,如此姿妍瑰丽的人,若是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的祸乱。
白珏伸出手取了一粒弹药,表面华光萦绕,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花香“这药叫什么名字?”
管家从托盘里取出一只红色的字条,上面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字“玲珑丹”
白珏淡淡的扫了一眼字条,嘴角难得扬起似有似无的笑容。也没有说话,只管将药服进了口中。服侍的人极为周道,托着玉碗将水奉上前,可能是白珏的相貌过于阴柔,就连饮水服丹的模样都像美人抿唇纸,充满了诱惑。
“我兄长呢?”白珏轻问。
“宗主同郁重颜在一起,具体做什么,属下不知。”
“知道了,退下吧。”白珏轻轻摆了摆手。
园子里只余下这一身红衣的男子,原本清澈的眼睛慢慢赤红,一双绝美的蓝色翅膀从背后张开。刚刚服下的玲珑丹被他从腹中逼了出来,尚未破碎的丹药掉在地上,轻轻的滚了两下。
白珏收起翅膀,脚尖踩在了丹药上,优雅的一点一点的将它碾碎在泥泞之中。
“是天蝶又如何?我喜欢不就好了。”白珏自言自语。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轻轻一跃,便在魅园化作一道红影消失。
热闹的街道上,忽然飘起几只蓝色的蝴蝶,凡在酒肆茶楼的天蝶秘术师都仰头看去,哪怕是怀里还抱着美人,都舍其离开。
就在灼月城的闹市中,有一座最寂静的青神客栈,天蝶秘术师从不同的地方而来,纷纷摇曳着倩影入内,他们见面后都会拱手互相一拜,最后一起挤入二楼的牡丹厢。
白珏慵懒的枕在沉香木制的美人靠上,双腿微微弯曲,红袍及地,道不尽的妖艳风华。
屋内顿时站满了十几个美貌的男男女女,她们都很年轻,像花丛里鲜活的蝴蝶。
“参见少君。”众人齐齐拱手低头行礼。
“找到当年与我一起逃离的小蝴蝶了?”白珏懒懒的问着。
众人埋着头,屋内沉的可怕。
“都哑巴了?”白珏两根手指揉着眉心,越发不耐烦。
其中一个秘术师发声“少君,这都八年了,说不定,她根本无法破茧成为天蝶,现已经......”
噗!鲜血喷开。
白珏的另一只手抓着一柄利剑,剑尖滑下一滴血珠,他动作很快,快到看不清刚才是如何出剑的。
此时,剑已收起。
而刚才发声的男子已经摁着喷血的脖子,不甘心、不瞑目,堪堪的栽倒在地上。
哗,一声华丽的响声,血泊里的男子背后长出一双薄薄的荧光蝶翅,在极致美丽的绽放中,又以凄美的破碎结束。
每一个天蝶秘术师在死亡的时候,都先破翅。
破碎的翅膀,化作淡淡星晕消散。
其他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伏首贴地,谁也不想死在白珏的手中。
“我的小蝴蝶不会死。”白珏挥了挥红色的衣袖,一只蓝色的蝴蝶落在了血泊中,将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
众人只能埋着头,颤颤的回道“是”
谁也没有见过白珏口中的小蝴蝶,只知道八年前,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和十岁的小少年逃出了天蝶宫,一起穿破了万象神阁。
小少年被家族的人救了,而那个小姑娘却被扔在了人群里。
时隔这么多年,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但他们不敢说出口,因为说出口的下场就跟刚才那位一样死无全尸。
“给我继续找。”白珏玩起指尖的蝴蝶,声音冷冷的响起。
“是。”众人惶恐的退出牡丹厢。
*
天黑了。
沈星找不到回去的路,她的法术学的不好,连个灯也凝不起来。
她只能捡了一根树枝,像个盲人慢慢在山路摸索。
凄凉的乌鸦哇哇叫着,沈星害怕,一害怕就开始背书,只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才会觉得热闹。
她把自己在鲛泽五年来背的书,一句一句高亢的念出来,声线依旧颤抖。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念的极为勉强,下半段直接以哭腔结束。
“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太玄无边际,妙哉大洞经。皈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呜呜呜呜......”
前路不远处,郁重颜差点被她气笑。
他刚才在天上飞过,若不是她念起这《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差点就错过了。
沈星一只手拄着树枝,一只手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念,浑然不知前方的郁重颜注视她许久。
直到,她来到郁重颜的面前,看到一袭白衣,另一只掌心托着光晕微弱的珠子,仔细一看,珠子里面其实是成千上万的紫萤。
沈星哽咽着,委屈的吸吸鼻子。
“......”相顾无言,她竟抬起手臂马马虎虎的抹了抹泪脸,她知道眼泪擦干了视线就明朗了,幻觉便会消失。
只是擦掉了眼泪,师叔好像还在面前。
沈星很小心的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还沾了她的眼泪,轻轻的举到郁重颜的面前,想触碰他的脸,看看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手指还没有碰到郁重颜,他已经抓住她的指尖“放肆。”
沈星怔住。
指尖在他掌心有点烫,她挣也不是,动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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