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箐箐回家没多久, 她二伯的大女儿宁翠儿来到宁箐箐家。
宁翠儿今年十岁, 比宁箐箐还大几岁, 如今的女孩很多都早熟,十岁比现代很多十五岁的孩子还懂事。
不过宁翠儿是个例外,因为宁老二只有一儿一女,宁翠儿又是大的一个, 所以宁翠儿挺受宠,就比宁诚挚的三个女儿单纯多了,有十岁的样子, 想什么都不用脑子。
这不, 宁箐箐送去的米糕,说是给宁大石吃, 其实宁箐箐刚走, 米糕就进了宁诚挚家几个孩子的的嘴里。
宁翠儿抢不到,就跑宁箐箐家来了,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混东西吃。
她甚至忘了,宁箐箐家和老宅的恩怨,就只惦记着吃。
要是其她像她这么大的姑娘,肯定不好意思,宁翠儿却没想那么多,大大咧咧上门讨要糕点。
宁箐箐和宁翠儿没有多大仇恨,几块糕点她还是舍得的。
利用几块糕点,宁箐箐成功知道宁家的最新情况。
然后宁箐箐就知道了, 如今宁赵氏的日子可不好过。
蜜儿进宁家的第一天,宁赵氏想着家里不仅多了一个小狐狸精,还损失了那么多银子,太生气了,就和宁诚挚闹。
她脾气太大,撒泼的太厉害,宁诚挚刚开始好忍着,后来忍不下去,就狠狠打了她一顿。
宁赵氏第二天又跑回娘家告状,然而如今的世道,女人不能当妒妇,宁诚挚纳小妾,就是原配娘家也不能管。
没人做主,宁赵氏灰溜溜回来,这两天就躺在床上,吃喝都是宁菊花端在她面前,整个人像是没了魂,无精打采。
这也不算惨嘛!和原主的一条命比起来,宁赵氏受的苦完全抵不了她犯的罪孽。
不过原主并没有说要报仇,在和平年代,宁箐箐也不想手上多见血。
仔细考虑几天,宁箐箐决定在暗地里偷偷舔几把一把火。
宁箐箐其实就是找人挑拨,让宁二伯母和宁三伯母心生怨气,在家,挤兑宁赵氏,还告状,和宁诚挚说宁赵氏的各种不对。
再加上蜜儿给力,没多久宁赵氏在宁诚挚心里就没了地位。
男人不护着,宁赵氏就惨了,以前她是家里的老大,整天负责管管家就可以了。
如今宁赵氏却要跟着下地干活,家里家外忙个不停。
原主当初就是累死的,现在宁赵氏尝到了劳动的辛苦,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活着受苦,其实比死了还惨,宁赵氏开始赎罪,宁箐箐才暂且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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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糕在县城的销量还算不错,很受老人和小孩子的喜欢。
宁元礼第一天带了三十斤,一个上午就全卖光了,第二天带了五十斤,卖到下午就基本卖光了。
一斤米糕赚五文,五十斤就能赚两百五十文,而荷花酥一天的销量也有三四十个,加起来一天能赚三百多文。
这利润真的很高了,就是后面生意会差点,一个月赚六七两不是问题。
但赚的也是辛苦钱,宁元礼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虽然看在钱的份上挺精神,眼睛一圈却全是黑眼圈。
可宁元礼他们都高兴极了,只要能赚钱,苦点累点怕什么,不要命就没关系。
并且因为赚了钱,宁元礼更大方了,准备把宁箐箐赚的银子留着给她做嫁妆,宁玉涛进学的费用自己挣。
就连宁双儿,看到一串串的钱,也动了让儿子进学堂的想法。
做米糕方法简单,荷花酥宁李氏姑嫂也会做了,想着宁箐箐还小,之后宁箐箐就解放了,什么都不用她做。
爹娘心疼自己,宁箐箐也心疼他们,熬夜不是长久之计,会伤了身体的,看来还得另外想发财之路。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宁元礼他们天天都兴高采烈,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谁知有一天,周大勇带着伤,独自一人回来,衣服有点凌乱,脸上也有青紫,牛车和宁元礼更是不见踪影。
他急匆匆的跑回来,所有人都在,周大勇猛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嫂……子,我对……不起你。”
这是怎么了?宁李氏的心跳停了一秒,她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手里的针扎到手也没感觉到痛,而是追问,“什么对不起我,是不是我相公出事了?他怎么了?”
周大勇低着头,黯然伤魂,“今天,今天县老爷的小舅子,冲到我们摊子面前,说要用一两银子买米糕的方子,并且不允许我们以后在县城里卖米糕。”
“他出的价钱太低了,大哥不同意,他们就要砸摊子,大哥和他们打了起来,一不小心,打到了县太爷小舅子。”
“我在旁边拦不住,后来他们还叫了县衙的人把大哥抓了,明明县太爷的小舅子不严重,就是脸擦破了皮,也不是我们的错,衙役却不管不顾把大哥抓了。”
“我原想着跟着大哥一起进牢房,也好有个伴,不过我又想着,大哥和贵人接触过,这次进衙门估计是九死一生,但若是有贵人说话,大哥肯定能平安回来。”
“我这才东躲西藏,偷偷跑了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宁李氏摇摇欲坠,很想听到周大勇说他和自己是开玩笑的。
宁双儿也不信,哭着说:“大勇你快说,你说的是假的。”
宁箐箐更是把手里有婴儿手臂粗的柴火都差点掰断。
然而朱大勇却令他失望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我没说假话。”
宁李氏浑身没了力气,精气神像是被抽空了,两眼一翻,软软的往后倒。
“嫂子,娘。”
宁箐箐和宁双儿同时大喊,宁箐箐发了疯似的把手里的棍子甩了老远,往宁李氏冲了过去。
幸好宁双儿离宁李氏近,把她接住了。
不过宁李氏已经昏倒了,双眼紧闭,喊都喊不醒。
宁双儿急的哭出声,“呜呜,这可如何是好?嫂子你快醒醒。”
周大勇连我们带爬的跑过去,跑一半时就喊,“快快扶嫂子起来,我们马上带她去找大夫。”
“不用,”宁箐箐终于跑到她娘身边了,她脸上的慌乱已经没了,沉着冷静,拒绝了周大勇的提议后,宁箐箐准确无误地掐着她娘的人中。
足足一分钟,宁李氏才悠悠转醒,而宁箐箐的力气也不小,把她娘的人中都掐青了。
宁李氏醒了也没啥用,她像是感觉不到人中痛,清醒后只知道哭,什么办法都想不到,自个儿喋喋不休,
“呜呜当家的,我该如何办呀?我该如何救你?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全家都活不下了。”
宁李氏是哭天喊地,像是天塌下来了。
宁箐箐原本在想办法,被他娘吵的头疼,忍不住说,“娘你别哭了。”
宁李氏:“呜呜,不哭我也想不到办法呀!我可怜的当家的,倒霉透顶了,丧了天良的家伙,就知道欺负穷人。”
宁李氏很绝望,他们普通小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达官贵人。
宁李氏曾经听说,离他们村子很远的地方,有一个老人家明明是被富贵人家的马撞了,成了半残。
结果这个富贵人家居然还把老人告了,说老人把他们家马撞伤了。
县太爷是个非不分,看钱说话的人,不仅判老人徒刑(坐牢)三年,还要赔偿。
老人赔的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老人在牢里,也不过一年就死了。
老人家被马撞伤都这么惨,宁元礼比他还严重,打伤了县太爷的小舅子,他家的下场肯定会更惨的。
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却像握在手里的烟,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一刻,宁李氏甚至怨上了宁双儿,要不是宁双儿撺掇宁元礼经商,也不会遇上这种事,都是宁李氏害得。
宁李氏这是完全忘了她数钱时高兴的样子了,只是怨恨的盯着宁双儿,像是想杀人似的。
宁箐箐没注意到她娘的眼神,而是疑惑的问:“姑父,那个人确实说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怎么问这个问题,周大用一头雾水回答,“他就是这么说的?”
“不对吧!”宁箐箐很疑惑,她曾听路人说,县太爷可是出生名门望族,家里不是富可敌国,可也是家财万贯。
县太爷的夫人,肯定和县太爷是门当户对的,怎么会差这点钱?看上了她家
那小小的生意。
更何况,米糕的做法又不复杂,厉害的厨子,尝一尝就知道了,根本不用亲自夺方子。
宁箐箐觉得里头有问题,就道:“娘,你拿点银子给我,我去牢里看看我爹,给他送点吃的,顺便打听打听。”
“有用吗?”宁李氏泪眼婆娑,却连滚带爬的去拿了钱。
抱着孤注一掷的希望,宁李氏把最近家里赚的钱全部拿出来说:“箐箐,娘跟着你去,就是散尽家财,咱们也要把你爹带回来。”
娘亲就是个没主见的,去了也没有,宁箐箐阻拦她:“娘,爹出了事,家里就更需要你了,你得照顾弟弟和我哥哥,其他的你还是别操心了,让我来,至于钱你别担心,我绝不会乱花的。”
这一刻,宁箐箐眼神里尽是成熟,行事像个大人一般。
都说苦难催人老,看着闺女小小年纪做事有章法,比十五岁的女孩子还厉害,宁李氏又哭了。
都是她没有,才让闺女被迫成长了。
相信自己就是去县城,也不知道怎么做,宁李氏决定相信闺女一回,闺女如此能干,一定能把她爹救回来的。
拿着钱,宁箐箐和周大勇连忙赶回县城。
下午,宁玉涛放堂回家,第一时间就知道他爹身上发生的事。
娘亲眼睛都哭肿了,宁玉涛却瞬间转身,边走边说:“娘,你好好在家,我去拜托夫子救爹。”
宁玉涛的夫子是个秀才,虽然功名不高,但他若是肯递个帖子给县太爷,县太爷还是会看的。
不过他的学堂离酸桃村可不近,如今又快黑了,宁双儿怕宁玉涛路上出事,赶紧去灶房抱着火把追了出去。
有宁双儿陪着,宁李氏少担心了些。
至于不让儿子去,那不可能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救宁元礼,宁李氏都不会放弃。
宁玉涛急匆匆赶到他夫子家,把事情说了一遍。
可宁玉涛的夫子知道实情后,却不愿意了,不管宁玉涛说的是不是真的?夫子一个小小的秀才,都不想惹县太爷不喜。
夫子纵使已经过而立之年,却还没有歇了考科举的心思,县太爷家钱财人脉全都不缺,夫子想巴结县太爷都巴结不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平民得罪县太爷。
夫子拒绝在宁玉涛的意料之外,明明平时夫子很和善,宁玉涛从没想到,仅仅递个帖子把事情说清楚他都不愿意。
不过,出门被冷风吹着,宁玉涛又清醒了。
夫子并不欠他的,夫子愿意帮他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夫子有自己的顾虑,不愿意自己也怪不着。
只是,这一刻,宁玉涛更清楚的知道了,权利有多么重要。
要是他现在是个举人,不,就是有秀才功名,谁还会敢如此对他爹。
宁玉涛眼里的野望像是被油浇了,原来只是点燃了宁玉涛心里一个小角落,如今却把整个心都点燃了。
宁玉涛面无表情从夫子的出来,宁双儿一看就知道失败了。
她怕宁玉涛被打击了,安慰他,“涛儿你别灰心,你已经尽力了。”
“姑姑我知道的,你别担心,天已经黑了,咱们先回家吧!”
现在便是想去县城也晚了,只有等明天了。
而宁双儿没发现,回去的路上,即使心中焦急,宁玉涛的嘴唇默默动着,那是他在背书。
原本就努力的宁玉涛,经历这一次,更加想发奋图强。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考上举人,护着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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