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城里

    “你是……”许沛城看见牧沙后，立马也瞪圆了眼睛。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 牧沙就立马笑了起来, 走过去拍了拍许沛城的肩膀, 说道：“哦哟, 老兄，你也是来应聘的啊？”

    许沛城倒是没回答，反而皱着眉头看向牧沙, 很是疑惑。

    周有绿见他俩表情古怪，就问道：“你俩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否定地很坚决。

    听见这么整齐的否定声, 周有绿更疑惑了, 问道：“那怎么看起来，你和他好像关系挺熟的？”

    他是对着牧沙说的, 因为牧沙一见到许沛城就把手勾上他的肩了，动作行云流水, 很自然。而且许沛城也没拍开他的手，反而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也太奇怪了吧！

    被一个陌生人勾肩搭背的, 难道不会觉得别扭吗？

    许沛城不但没觉得别扭, 反而还挺自然, 这就让周有绿情不自禁多看了一会儿。

    牧沙立马将放在许沛城肩上的手挪下来, 绽放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说道：“老板，我这不是自来熟嘛, 而且看他长得挺像我一朋友的，感觉挺亲切的，就……”

    “朋友？”周有绿问道。

    “对啊，不过放心，他绝对不是我那朋友，我朋友比他长得好看多了。”牧沙见周有绿还在打量他，立马岔开话题，说道，“老板，萝卜我们也卖完了，天气这么热，就别站在这儿了吧？”

    说着指了指头顶上那火辣辣的一轮太阳。

    周有绿看了眼天上，太阳光确实耀眼，马上就中午了，温度也升起来了，他们都出了一身汗。

    于是周有绿说道：“那先找个馆子坐下来吧，中午在县城吃顿饭，下午还得去买点东西。”

    他琢磨着这两万块钱带身上也不方便，也准备等会儿找个时间，拿了银行卡去存钱。顺便等会儿把那个什么广告合同签了，以及买点儿日用品回村。

    计划好一切，周有绿便将三轮车停在了路边，三人便在附近找了家小饭馆坐下了。

    现在刚好又接近中午，吃饭的人很多，小饭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牧沙毫不客气地就在桌子旁坐下了，周有绿坐在了他旁边，两人对面坐着个许沛城。

    许沛城一坐下来，立马就咳嗽了声，眼睛不住地往牧沙和周有绿身上瞟，似乎在打量他们的关系。

    周有绿并没有注意到许沛城四处打量的眼神，只是在和饭馆老板谈话，指着菜单安排要点的菜。

    周有绿也是大方，一上来就点了好几碗平时都舍不得吃的荤菜，两个肉菜两个素菜一碗汤，算很丰盛了。

    牧沙见周有绿出手这么大方，立马开始拍马屁：“老板，你人真是太大方了！我才刚上班一天，就吃了这么多肉菜，这一天天的，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怕我继续吃下去，人都要变胖了。老板，不得不说，你真是个莫凡老板，不仅对员工好……”

    周有绿早就习惯了牧沙那时不时吹彩虹屁的性格，所以并没有太大反应。

    倒是旁边的许沛城，听见牧沙这一顿乱夸，仿佛见了鬼似的。

    这时，周有绿就对许沛城说道：“对了，我刚刚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个是牧沙，比你先招进来一两天，以后你俩就在一起工作了。”

    “你好你好，我叫牧沙。”牧沙非常热情地伸出了手。

    许沛城见他一本正经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缓缓伸出手，简单握了握：“你好，我叫……”

    说自己名字的时候，许沛城顿了顿，随后才吐出两个字：“言午。”

    听见这个名字，牧沙一愣，想起了刚刚在来的路上周有绿接的那个电话，随后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言午啊……”

    语调拉长，莫名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看着许沛城的眼神都带着点儿笑意。

    “咳咳，我叫言午，以后请多多指教。”许沛城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去，好像有点儿不自在。

    “没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互相指教，互相指教。”牧沙还是笑眯眯看着许沛城，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周有绿没再插话，他看两人互相介绍了一通，貌似相处得还挺和睦的，出乎他的预期。

    本来他是想着像许沛城这样的人，书中用词是“沉默寡言，高冷霸总”，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让人敬而远之的感觉，至少他和牧沙挺聊得来的。

    不过周有绿听着许沛城说自己叫言午，还是微微感觉有些怪异。但是想着可能他是为了逃避记者之类的才隐姓埋名的，就没戳穿他。

    这时，许沛城主动问了起来：“牧沙，我听周老板说，你比我早几天上班。可是这里地方偏远，条件落后，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工作呢？”

    牧沙一听，自己不回答倒是反问了句：“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应聘这个工作呢？言午。”

    最后这个名字，牧沙的语气很重，好像故意这么叫的。

    果然，听见牧沙叫自己名字，许沛城顿时一噎，然后才平静道：“我在城里工作习惯了，想换种方式体验下人生。“

    “体验人生？”牧沙听了，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没干过农活吧？可是这个工作并不轻松哦，每天要做的事非常多，而且工资还低，我觉得你可能会承受不住。”

    “这个倒没关系，万事开头难，我早有心理准备。”许沛城缓缓说道。

    “不，你错了，这个工作没那么简单。我每天起早贪黑，不仅要挑水砍柴犁地，而且晚上还得睡地板，你看看我多惨啊。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是别来受苦了，毕竟这个农活可大部分都是重活。你从来没干过农活，估计折腾个几天就累趴下了，然后想要打退堂鼓。我觉得吧，与其那个时候后悔，不如现在赶紧撤退……”牧沙开启了嘴炮模式，瞎几把说，说得自己好像每天在经历极其痛苦的磨难似的。

    许沛城听他说的这么一番话，确实脸色白了几分，但是并没有露出悔意，反而说道：“没事，我先试试再说。”

    “你到时候可别后悔，我们吃的住的都没城里好，要是生病了也只能吃点小药撑着，要是碰上大病，可能你人都没了。”牧沙还没放弃，继续在那说，“而且工作是工作，又不是旅游，乡下的基础设施也不行，你别想得太美了……”

    周有绿越听越不对劲，起初他以为牧沙是在好心提醒许沛城这个工作不容易，让他有心理准备。听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牧沙是故意的，想要让许沛城主动打退堂鼓。

    不过许沛城也不知怎么的，不管牧沙怎么说，他愣是不说想回家的事，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

    周有绿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许沛城留下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那金萝卜。在没有见到新的金萝卜前，他应该不会主动离开的。

    周有绿就想，这许沛城自己执意要留下，而且还不要工资就可以帮忙干活，免费的人力哪有不留着的道理。但是同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许沛城对原主做的那些事，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周有绿看许沛城的眼神，总带着点儿古怪。

    牧沙看周有绿时不时就把眼睛往许沛城那儿一瞅，心中微微有点儿不爽，就故意跟许沛城搭话：“我说言午啊，你家是做什么的啊？”

    许沛城一听，见牧沙漫不经心提问，再次皱起了眉头。

    我家干什么的，你还不清楚吗？

    但是许沛城不敢这么说，刚刚见面的时候，牧沙已经在疯狂眼神暗示了。那眼神太明显了，就是说让他别暴露自己身份的意思。

    于是许沛城简单回答道：“我家是开公司的。”

    “哦，这么说，你也是算是个老板咯？”牧沙故作惊讶道，还瞪着双眼睛问，“那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许沛城看他那夸张的表情，微微有些无语：“我说过了，我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哦，对。”牧沙好像察觉到自己演技略微浮夸，稍稍收敛了点。

    这时，周有绿听见他俩的谈话，就好奇问了句：“牧沙，你家又是干什么的啊？”

    他还挺好奇的，牧沙来了之后，他也一直没问，只是觉得没问的必要。但是此时他俩谈起来了，他就顺带问了一句。

    “我家……”牧沙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的，后来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立马说道，“我家是卖棉花的。”

    听见这话，许沛城嘴角微微抽搐。

    周有绿就好奇了：“那你怎么不继承家业，好好弹棉花呢？”

    “我家情况有点儿特殊，我还有个哥哥，我哥已经继承我家那小作坊了，没我啥事。”牧沙回答道。

    “哦，那你为什么不留在S城，要跑这里来呢？”周有绿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盘绕在他脑海中，上次听他跟爷爷奶奶说话，得知他是从S城来的。即使牧沙家真的很穷很穷，但是有个棉花坊可以经营，应该也能勉强过日子吧？怎么非要想不开跑过来这里？

    牧沙就说道：“我家情况特殊嘛，我爸妈对我属于放养那种，让我自生自灭。自从大学毕业后，一脚把我踹出家门，说没赚点钱就别想回来。我这不是走投无路，这才跑到这里，找了份农活干嘛。”

    说得还挺认真，听起来像是真的。

    周有绿就没再问了，倒是旁边的许沛城，神情复杂地看着牧沙。

    就在这时，老板终于把他们点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三人拿起筷子准备开动了。

    吃饭前，周有绿看了眼许沛城，果然，许沛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吃饭的筷子和碗，这才缓缓从菜盘里往自己碗里夹菜。

    许沛城还把纸巾朝周有绿和牧沙递了过去，但是牧沙已经兴冲冲吃了起来，半截筷子都伸进嘴里了，已经没必要了。而周有绿则摆手拒绝了，表示自己不用。

    许沛城这才慢悠悠拿起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茄子，细嚼慢咽起来。

    看他那吃饭的姿势，周有绿默默叹了口气，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吃饭都这么讲究。

    他现在觉得，牧沙说他家是卖棉花的话，完全可信了。

    毕竟也就只有平时吃不饱饭的人，才会像牧沙这样，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周有绿见牧沙使劲扒饭，还好心给他倒了杯水，说：“你别噎着了，慢慢吃。”有种老母亲的关怀眼神。

    许沛城见到牧沙这吃饭姿势，也是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但是他忍住了，什么也没说，继续假装没看见吃自己的饭。

    一顿饭就在三人各怀心思重吃完了，而且这顿饭中，饭量最大的是牧沙，其次是周有绿，最后才是许沛城。

    也不知道是饭菜不和口味还是怎么的，许沛城只吃了半碗，菜也就夹了几口，看起来胃口不佳。

    反观牧沙，所有的菜都被他尝了一遍，吃完还拍拍肚子，揽着周有绿的肩膀道：“老板，这顿饭太好吃了，嗝……不过没爷爷奶奶做得好吃嗝……”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给爷爷奶奶吹彩虹屁，是个马屁精。

    周有绿把他的手给掰下来，认真说道：“吃完了，趁现在我说点儿正事。我是这么打算的，以后牧沙负责农场部分，言午负责牧场部分，其余的事都由我来负责……”

    周有绿话还没说完，牧沙就立马点头道：“好，没问题。”

    许沛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他们没啥意见，周有绿便开始计划下一步了。他想着人都到齐了，是时候开始扩建农场了。

    他们家那块地，本来就有很多空余的地方可供开垦，人多了，他就可以扩大农场范围，顺便把牧场也做起来。

    而过几天就要开降温，他的农场有时间转换器的作用，按理说是什么农作物都可以种的。但是天气冷了，即使种了，他也要对农作物进行保温保湿之类的，肯定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目前他们资金不够，这些估计都做不成，所以只能趁着冬天没来，赶紧把农场扩建一下。

    他看了眼时间，快到和新阳光牛奶负责人约定好的时间了，周有绿立马站起身，说道：“我下午有点事，得离开一下。你们先去市场逛逛，要买的东西我都发你微信上了，你照着上面的买。”

    周有绿最后是对着牧沙说道，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千块递给牧沙，然后把三轮车钥匙也给了他，自己扭头就走了。

    见周有绿走得这么快，牧沙还呆愣了片刻，随后才跟许沛城对视一眼，问道：“他去哪儿？”

    许沛城耸了耸肩，摇头。

    牧沙看着手中的钱包，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果然发现周有绿给他发了长长一条的清单。上面各种东西都有，除了日用品，还有吩咐他买两头猪，一笼小鸡仔，还有各种各样的菜种子。

    看着密密麻麻的清单，牧沙傻眼了，没想到这个重担竟然会落到他身上。

    而这边，周有绿匆匆赶到新阳光牛奶的公司大楼前，坐着电梯上了楼，顺着负责人告诉他的地址找去，却没见着人。

    结果秘书跑过来说，他们老总现在正在开会，让他坐在这里等一等。

    周有绿看了眼这办公室，好在有个空调，吹着倒也挺舒服，但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半小时。

    等负责人终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周有绿都差点儿想溜了。

    因为这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得也太低了点儿，起初还觉得挺舒服，后来越吹越觉得冷，他现在坐在这里都直打哆嗦。尤其是在他喝了一杯冰凉的矿泉水下肚后，感觉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寒气，

    负责人见到周有绿后，立马笑道：“是周有绿吧？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说着笑呵呵伸出只胖手，跟周有绿握了握。

    周有绿强颜欢笑，主要是他现在冷，想真诚地笑也笑不出来。

    负责人倒也没发现他冻得打哆嗦，就径自往旁边坐下，然后让周有绿也坐下，两人开始商谈合同的事。

    期间他具体讲了什么，周有绿记不清了，反正他脑海中就一个字：冷。

    两个字：好冷。

    三个字：特别冷！

    但是即使在这么冷的情况下，周有绿依然保持着一个淡淡的微笑，以示礼貌。

    最后周有绿签了合同，合同内容他简单看了一遍，没啥问题，主要是那60万这个数字太过耀眼，他眼睛都冒光了，甚至开始畅想有了这笔钱后他要怎么花。

    当然，签合同只是第一步，负责人说得等他拍完这个广告才会给钱。具体拍广告的时间，大概定在下个月，说到时候会通知他。

    周有绿当然没意见，和负责人聊完这些就走了。

    他几乎是冲出去的，一出公司大门，顿时扑面而来的热浪包裹了他，让他倍感舒畅。

    再次看了眼时间，周有绿发现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又过去了。

    没想到他刚刚在那办公室呆了快两小时，难怪全身发冷，冻得哆嗦。

    此时，周有绿给牧沙发了条微信过去：“东西都买好了吗？”

    自从上次记下了牧沙的电话后，两人顺便加了微信。牧沙说是方便发位置信息之类的，毕竟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了还能发位置找人。

    周有绿觉得说得有道理，就加了，虽然平时也没派不上用场。

    这时，牧沙回了句：“老板，都买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你。”然后把位置发了过来。

    周有绿有些意外，这么多东西都买好了？这效率有点儿高啊。

    周有绿连忙按着他发的位置找过去，结果一看，忍不住笑出声。

    只见远处，一辆三轮车旁站着两个人，三轮车上放着两头猪，许沛城和牧沙一人牵着一头。

    问题牵着就牵着吧，那猪不听话，还喜欢乱拱人。这就把那俩人给吓惨了，两个人此时的脸色都煞白煞白的，一副害怕的样子。

    牧沙倒还好，他一边躲着猪，一边死死抓住那绳子，生怕一放手就跑了。而许沛城就惨了，他的手牵在了绳子的最末端，另一手捂着鼻子，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弹，脸色很难看。

    两人见到周有绿回来了，立马朝他招了招手，喊道：“老板，这里。”眼中的急迫溢于言表。

    周有绿这才走了过去，看见俩人惨白的小脸，嘴角抽了抽，但没敢笑出来，怕伤了他们的自尊。

    两个一米八的壮汉，竟然会怕猪！

    当然了，他一边表示理解，一边表示同情。城里的孩子只吃过猪肉，没亲手摸过猪，害怕也正常。

    周有绿把那拴着猪的绳子，牢牢拴在了三轮车上。然后又从他们买好的大包小包东西中，拿出手机，对着清单，一件一件检查，查缺补漏。

    最后一通检查下来，周有绿还真没找到漏掉的东西，牧沙也把多余的钱如数奉还。

    周有绿觉得还挺意外的，因为他没想到两个不了解农活的人，买东西的效率倒挺高，做事是挺靠谱的。

    其实周有绿不知道的是，两人在周有绿走后，立马就交流了起来。

    “我说这东西这么多，这买得过来吗？”牧沙皱着眉头问。

    “这些东西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在哪买。”许沛城如实回答。

    “那……”牧沙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这个好解决，我来办。”许沛城胸有成竹。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十多分钟后，他面前就出现了十来个人。他把牧沙手机上的清单给每人发了一份，让他们在一小时内把东西都买过来，然后那些人就去了。

    一小时后，那群人果然把所有东西都买了回来，大包小包都在这，包括那两头猪。

    当然，东西都买齐了，人也都可以散了。至于这钱嘛，牧沙抽掉了一半，然后把那一半的钱塞在了三轮车的一个凹槽里，准备着等周有绿自己发现。

    在剩下的一个小时里，牧沙就和许沛城唠起了嗑。

    “嘿，我就奇了怪了，你小子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牧沙朝许沛城斜视一眼。

    许沛城没说话，只是在三轮车上坐了下来。

    他腿软，每隔半小时就得坐下休息，不然他就会晕倒。这个怪病现在也还没治好，为了不让自己晕过去，他不得不坐下。

    见许沛城这么悠闲，牧沙就纳闷了：“我说你好好的许家大少爷不当，跑来着偏远山村，你图啥啊？”

    “我啥也不图。”许沛城面无表情。

    “那你还真是体验生活来了？”牧沙是完全不信的。

    许沛城只“嗯”了声，并不打算告诉他。

    牧沙并不知道许沛城得怪病的事，许沛城也不打算告诉他金萝卜的事，反正两人也仅仅是世家认识，说熟也没那么熟，没必要透底。

    许沛城也问了牧沙一个问题：“我说你跑这地方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牧沙一听，笑了，说道：“我说我也什么都不图，就图个清静，你信吗？”

    许沛城摇了摇头。

    牧沙这人他了解，出了名的浪荡子，为人最喜热闹，人越多的地方他越喜欢往里钻。跑这偏远山区，一看就不是他的风格。说要图个清静，骗谁呢？

    见许沛城摇了摇头，牧沙也笑了：“这不就得了，你不信，我不信，咱们就别互相探底了。”

    许沛城没再说话，不过他还是在揣测牧沙来这里的目的。牧沙也没说话，也在揣测他来这的目的。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被两只猪打破了。

    本来安安静静的两头猪，忽然不知怎么的就发起疯来，哼哼叫不说，还喜欢乱跑。

    为了不让两头猪逃跑，他们只好一人牵一头，努力抓住他们。

    结果猪的力气又大，他俩又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猪，这不就被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僵硬了嘛。

    不过在周有绿拴好这两头猪后，那猪倒是不乱跑了，就是时不时哼哼两声。

    三人汇合后，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周有绿就准备骑着电动三轮车载他们回去。

    可是后边拴着两头猪，车上还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后边的位置空间小了很多，没那么宽敞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头猪还都是刚从猪圈里拉出来的，身上带着点臭味，非常刺鼻。风一吹，那独特的臭味就飘到人鼻间了。

    可是认路的只有周有绿一人，骑车的人必定是他，牧沙和许沛城只能委屈坐在后头了。

    不过牧沙倒是非常配合，跳上后车板，扶住栏杆就安安稳稳坐下了。倒是许沛城闻着那气味，犹豫了片刻，才艰难扒住栏杆坐下。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

    周有绿是因为风太大，听不见后头的说话声，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

    而牧沙和许沛城完全就没话题聊，他们也不想聊，毕竟两头猪还在那乱动，他们一边得盯着那两头猪，一边得在颠簸的路上稳住身体。

    等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又暗了下来。

    周有绿把三轮车停在了家门前，牧沙和许沛城齐齐从后边跳了下来。

    不过许沛城一下车，立马扶着旁边的树狂吐了起来，脸色惨白，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说实话，这是许沛城第一次晕车，晕的还是三轮车。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猪同坐一辆车，一路上闻着那臭味，他的胃早就翻江倒海了。加上进村前有一段路非常颠簸，他这一颠簸，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周有绿见状，其实心中是想笑的。

    但是不管怎样，许沛城现在也算是周有绿新招的员工，员工身体不舒服，老板总不能不管的。

    于是周有绿从家里拿了毛巾，又端来一杯水，让他缓缓。

    许沛城今天的脸分外白，不过在他吐完之后，还是非常坚强地拒绝了周有绿递出的毛巾，而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缓缓擦了擦衣襟前的赃物。

    “啧，你这洁癖没救了。”牧沙见状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周有绿倒没太在意，反正他就是个白给的劳动力，他有什么癖好都与他无关，只要他好好干活，什么都好说。

    三人进屋后，牧沙非常热情地给了爷爷奶奶一人一个拥抱，口中喊着：“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

    说得跟好久没见了似的。

    虽然爷爷奶奶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也没习惯这种见面拥抱的方式，微微有点儿不自在。不过他们还是非常开心，一边招呼着牧昭，一边从他手中拎过大包小包的东西。

    看得出来，爷爷奶奶对牧沙的好感是与日俱增，现在他们都快无视周有绿了。

    周有绿撇了撇嘴，不过他这次也学聪明了，在牧沙跟爷爷奶奶道好后，立马也冲他们甜甜喊了句：“爷爷奶奶，我给你们买了好东西。”

    说着从包里掏出□□，还有个痒痒棒。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很实用。

    果然，爷爷奶奶更开心了，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小绿也太懂事了。”爷爷奶奶忍不住开始夸周有绿了。

    夸人谁不喜欢，周有绿心里高兴，还得意地冲牧沙笑了笑，有种争宠的感觉。

    这时，爷爷奶奶看见扶着门走进来的许沛城，问道：“这是谁啊？”

    两人齐齐回头，看见脸色苍白的许沛城扶着椅子坐下，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哦，这是新招来的帮手。”

    “新招的？小绿，你又招了个人啊？”爷爷奶奶很惊讶。

    本来以为他就招一个，没想到隔天又带了个人回来，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长得模样倒也俊俏，不过还是比牧沙逊色了几分。

    爷爷奶奶打量了下许沛城，许沛城看见他们正看着自己，也挤出个笑容：“爷爷奶奶好。”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有的。

    正当周有绿要给爷爷奶奶介绍许沛城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叮咚声。

    这声音太熟悉了，周有绿就是闭着眼也能辨别出来，这就是他那款农场手游的通知提示音。

    不过这声音好像不是从他口袋里传出来的，而是从许沛城那儿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