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金桂飘香,太后生辰, 所有的诰命女眷进宫为太后祝寿。
李璃送上口红一支, 桂花味儿的精油一瓶,装在精致的匣子里,立刻夺了女眷的眼睛。
“儿臣偶然间寻得此物,颇为新奇, 便买下来送于母后生辰,母后可喜欢”
不管年纪多大,凡是爱美的人见着这两件都是稀罕得不行。
太后对怡亲王平时眼睛不是眼睛, 鼻子不是鼻子, 这会儿却嗔笑起来, 坐的端端正正, 由着李璃替她抹上口红,涂上精油。
这是李璃的产业,太后是知道的, 今日会献上来,也是为了在女眷中推广开,好赚取银子。
虽然有点小九九, 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玩意儿可比胭脂好用的多,涂抹的也均匀, 颜色极正, 衬着她的端庄大气。
一个个羡慕的眼光看过来, 太后就越发高兴了, 破天荒地在众人面前称赞了他的小儿子。
“怪不得这张脸啊是越来越好看,原来整日里就琢磨着这些了,瞧这水灵灵的模样,哀家这小公主没有白生。”
李璃“”这阴阳怪气的还不如不说。
周围顿时响起了低低的笑声,李璃扯了扯嘴角不甚高兴道“您似乎蛮遗憾儿子是个带把的”
“你这带跟没带有区别吗”
李璃呵呵两声“太后娘娘,今日是您生辰,大家都看着呢,记得庄重。”
“哦哀家就是不庄重了,这儿还有人敢说吗”
所有人纷纷摇头。
“母后,您再这样,儿子下回进宫就真的穿女装给您看了。”论脸皮的厚度,这天底下舍李璃其谁。
太后果然甘拜下风,哼了一声,转而稍稍提了音量道“说来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寻来的”
李璃瞬间笑颜逐开,回答“焕颜坊啊,这是他们新出的产品,还没有的卖。”
众人恍然,焕颜坊是最近几年兴起的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不过跟其他家的不同,他家主打的是护肤保养,那些润肤脂膏之类的东西可比别处的滋润的多。
还有那调和的面膜,涂抹的时候看起来可怕了些,可一旦洗净却是光滑剔透,滋润如冻,听说怡亲王也是用这家的东西,一时间在贵人圈子里风靡起来。
如今又出了这么个奇特的胭脂,小巧精致,可以随身携带,聚会时拿出来补妆都能吸引边上的目光。
再看那个精油,香气扑鼻,持久不散,可比熏香清新存粹许多,而且没有烟火气。
这样想着,众人纷纷将此记在心里,回头得去焕颜坊铺子瞧瞧。
李璃以太后为代言做了一次广告,效果看起来还不错,过了一会儿等燕帝一来,就跟着他哥走了。
那日说开之后哥俩的感情依旧很好。
“云州的事”
燕帝起了一个开头,李璃便笑道“皇兄也听说了”
“真的是你派人前去”
李璃眨眨眼反问道“难道不能是江湖侠士看不过去,行侠仗义”
燕帝无奈“那也得有人信才行”
李璃闻言嗤嗤笑起来“信不信有什么打紧,这位吏部尚书的罪行本就罄竹难书,正好让他挪挪位,与皇兄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左相最大的势力,除了世家以外,朝堂上就属握着官员升迁考评的吏部和掌有国库的户部为最,有这两样在手,天下大多数的官员都能就范。
燕帝每每想要在各部安插自己的人手,却都因为吏部的重重阻碍,升迁困难,在低品级徘徊。
如顾如是在礼部右侍郎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七八年,若不是信念坚定之人,谁能熬得了
若真能如李璃所说,搬掉这块大石,燕帝做梦都能笑醒了。
只是
“哪有那么容易,阿璃,你莫要忘了,八卦小报有再多的读者,百姓心声有再多的关注,都不过只是民间的声势,但终究无法替朝廷审判。袁梅青罪证确凿,那也要有个秉公执法的官员去审,别看刑部尚书熊岭平时低调,却是铁杆的左相一派。”
燕帝说到这里,看向李璃,言语里带着一股无力感“这与俞自成的案子不同,那时候有武宁侯与左相针尖麦芒,武宁侯推波助澜,左相忌惮之下,只能放弃了俞自成,让顾如是顺利顶替。可是这次阿璃,他们是有备而来,不会再让你这么拣便宜了。”
燕帝做了多年皇帝,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见李璃沉默不语,认真听他说话,燕帝于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也是朕总是在你面前表露心切,才让你操之过急。阿璃,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然百姓心声一旦报道出去,最终结果却不尽如意,让天下黎民失望不说,百姓心声也将功亏一篑。”
李璃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燕帝自是不忍心苛责他,只是做这般提醒。
想云州百姓经历千山万水,重重阻碍来到京城,将一腔冤屈诉之大众,本以为含冤能够昭雪,恶人得应有下场,可最终却是百姓的力量敌不过官官相护的庞大织网,恶贯满盈的高官依旧稳坐钓鱼台,垂眸看着几条挣扎的小鱼岸边搁浅那瞬间扑面而来的绝望,不只是让这些拼命挣扎的云州百姓活不下去,就连旁观之人,也能感受到那股窒息。
燕帝相信凭李璃的聪慧定能想到其中的关键吏部尚书能动,却不是现在。
“怪不得不管是左相还是袁尚书,听着云州来人都没什么动静,原来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李璃说。
“你让他们吃了这么多次亏,怕是在暗暗地谋划让你栽上一个跟头,也顺便给朕一个警告。”
李璃打眼瞧着燕帝,见他哥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却不见多少失望,不禁道“这么好的机会要被我浪费了,皇兄似乎并不可惜,不怪阿璃自作主张吗”
若是这次搬不倒袁梅青,一旦令人警觉,再找到机会就没那么容易。
“事已至此,怪你有什么用,朕又不是昏君。”燕帝失笑道,“说来你能知道云州之事,已经令朕很惊讶了。阿璃,这些百姓得安顿好,不然怕是得惨遭毒手。”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兄怕是不知道吧,云州之事外头已经将此事传开了,这个时候改变主意,依旧伤人心,也伤民心。”李璃目光深深道。
燕帝震惊“怎么会,究竟是谁传出去”
李璃讽刺地一笑“还能有谁,迫切地想要给我上一堂为人处世之课,不惜拿自己做伐的袁大人啊”
燕帝怒道“这老匹夫”
简直太嚣张了
李璃垂眸将扇子一点一点打开“我李璃向来吃软不吃硬,既然对方出招,我接着就是。人马上就要到京城,那么八卦小报的头条我就留给他们”
扇子完全展开,他轻轻地摇了摇,如往日一般光风霁月,眉目舒展,唇边笑意融融,眼中却带着森森寒意道“谁胜谁负可不一定呢。”
“阿璃”
“皇兄且看着。”李璃一派安然淡定。
这时,东来往前悄悄对他说了两句话,只见李璃眉宇间带了一丝疑惑,然后点点头。
燕帝问“怎么”
“沐阳县主有事找我。”李璃说完,面露奇怪,“我跟二皇姐可不熟,这位外甥女想做什么”
临安长公主是燕帝和李璃的姐姐,排行为二,存活在京的公主中也就只有这么一两个了,沐阳县主是她的女儿。
说到这个,燕帝轻咳了一声,笑道“怕是婚事。”
“嗯”李璃睁了睁眼睛,“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等等,她嫁给谁啊”
“朕有意将她指给今科状元,她找你大概是希望你帮着打听刘启文。”
燕帝手头上能用的人太少,今年恩科好不容易有个好苗子自是抓紧不放,更何况这位刘状元乃是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未婚,正是东床驸马的好人选。
可惜他没有女儿,公主中和亲北上的五公主算是最小的,其她的尽是早夭。
选来选去,也就只有这位长公主有一女,适婚。
“皇姐对这个未来女婿可是满意得不得了,就这丫头心思多,还想找你暗地里打听。”燕帝显然对这外甥女的自作主张不太高兴。
李璃听明白了,于是将扇子一打道“这话弟弟可就不认同了。嫁人可是女儿家第二次投胎,是不是良人实在太重要了,关系下半辈子在蜜糖里过还是在黄连汤里熬。沐阳有这个考察的意识,我是双手双脚赞成的,万一对方是个衣冠禽兽,正好跳出火坑。”
燕帝闻言皱了眉,不悦道“人品朕自是观察许久,就是皇姐也找人打听过,还有什么不放心。”
“唉,日子是她过,好不好都是她受着,谁替她担着呀”李璃道,“我将来要是有女儿,也希望她能多接触接触各种男人,挑出自己喜欢,人品得当,愿意嫁的人。而且,有些男人很会装的,没有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辨别不出渣属性。”
李璃碎碎念了一叨,燕帝越听面容就越古怪。
这番言论若是放到外头,怕是得引来古板儒生妖言惑众的斥骂。
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还能男女私相授受,有违礼仪
这样接触过众多男子的女子更要被骂一声水性扬花,不知羞耻吧。
也不知道李璃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好男风的人都这么奇怪
“阿璃,幸好你没有女儿。”不然这侄女儿还不得被教坏,嫁不出去。
李璃“”对哦,他将来都没孩子,操心太过了。
可是就不能允许他为天下可怜女子鸣个不平吗
迂腐古板泯灭人性啊
他抹了一把脸道“不管,外甥女既然来找我了,那刘启文的祖宗十八代我也得将他挖出来,希望不是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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