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军不出征, 不过朝廷还是在春节前派遣了鸿胪寺使团出使大夏。
一表示威慑,二则是恐吓。
樊之远任命禁军同龄之时,除先锋官霍小湘为副统领, 还有随身亲卫跟着留下以外, 其余包括副将卫平, 左翼卢劲都回到了北疆镇守。
使团到达北境之后便会有樊家军护送前往大夏。
路途遥远,条件艰苦, 天气恶劣,是一趟很遭罪的旅程, 不过若能平安回来,回报也极为丰厚。
那日李璃逼着樊之远挑明了心意, 虽然后者依旧拒绝处对象,让他生了好一会儿的气,但是转眼一想, 这人总算承认喜欢, 不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也算是个好现象。
凭樊之远的心性,这种承诺一放出来, 那便是重于千斤,这辈子若是不跟李璃在一块儿, 只能孤独终老了。
虽然李璃也不是随便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性子, 不过一想到他若跟别人亲亲热热, 欢声笑语地同进同出,后者却孤零零地站在寒风雪地里,看着这扎心的一幕冻成冰雕
“哎呀, 真是太虐心了”李璃想着想着抱着暖炉嘿嘿笑出声来。
樊之远正炮制怡亲王专用护肤的草药, 这一回生二回熟, 一回别扭,二回认命,如今已经自动包揽了所有,武功盖世全用在这里了。
此时听着背后笑声,不禁疑惑的转过身,正好看到李璃一个劲傻乐。
后者越想越酸爽,颇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然而抬头一见这人停下了手边的活计,转头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禁眉毛一竖,横眉冷对道“做完了那些都是要研成细分,不能有一点颗粒,不然很伤皮肤的知道吗你可别偷懒啊,我还生气着呢”
转瞬间变脸,趾高气扬的目光就像个娇俏小媳妇对着窝囊男人哪儿哪儿不满一样。
樊之远“快了。”
“那赶紧弄完啊,然后分门别类装好,省得我要用的时候还得花时间分辨。”李璃抱怨了一句话,自个儿抱着暖炉屁股一转就躺平在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冬日里,那好不容易有一日的休沐日子就变的弥足珍贵,不用来补眠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曾经有个叫周末的家伙我没有好好珍惜,等到改为了十日制我才追悔莫及,唉真心疼我自己哟。”他嘴上念念叨叨的,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已经睡熟了。
樊之远没有马上转回身,而是看了很久,久到能发呆,久到李璃转了个身,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来才回过神,只见这人还无知无觉地啧啧嘴睡得特别香。
樊之远轻叹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捡起地上的毯子,重新给他盖上。
盖上的瞬间,正好对上那张完美无瑕,白皙细腻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此刻正安安静静,岁月正好,他的目光一落下来便怎么也移不开了。
李璃是他所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人,热情,大胆,聪慧,无畏,坦然,善良没有皇族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臭毛病,也没有仗着聪明不可一世,他耍的每一次心机似乎都是为了别人。
为了爬上高位,手握大权,有些人可以死死踩着良知,践踏别人的尊严和生命,还得虚伪地叹一声无可奈何。
可他却是反过来,为了保护弱小良善,才不得不伸手握住权柄,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越雷池。
像个冬日里的太阳,被他所追求着,没有一个人不会沦陷。
他俩独处的时间,没有人会过来打搅,樊之远看着看着,心下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真切地抚摸一次李璃的眉眼,仔细而放肆地瞧一瞧,就趁着此刻人熟睡的时候。
别看樊大将军上战场的时候英勇无畏,可在感情之中,他显然做不来李璃那般坦诚相待。
然而越是偷偷摸摸的,越容易出状况。
刚俯下身,门就立刻被打开了,一股冷风随着人影灌进了屋内,还有那咋咋呼呼的声音随之传来“二师兄,师父问你,今年春节回去吗,你要是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走”
云溪的脚步刚迈进,一眼瞧见正“图谋不轨”的某位大将军,瞬间后劲汗毛竖了起来,接着刺溜一声缩回脚,大喊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哇”
一转眼,人已经出了屋外,一片衣角的抓不着。
樊之远满身的杀气找不到目标,反而身体僵在原地。
而且这还不够,那明明睡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哀怨地瞪着他,不满道“磨磨蹭蹭,要亲就早点,亏得我闭着眼睛等了那么久。”
李璃显然根本没睡着
“行军打仗不就讲究个时机吗,大将军,你这算不算延误军机”
樊之远“”他没想过亲吻,真的,只是想看清楚点儿,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显现李璃在装睡
“光明正大的亲热不要,非得偷偷摸摸地来,你这是什么毛病,要不要找个太医给你治一治”
李璃越说越好奇,难不成这人就好这一口
“就是说呢,光天化日之下行偷香窃玉之事,二师兄,没想到你有这个嗜好,就不怕教坏误闯的小孩子”
门边钻出一个脑袋,还没跑远的云溪又转了回来跟着抱怨,这个小孩子显然指代着他自己。
他没敢再进来,生怕挨揍,但是嘴欠,总想再损几句,而且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是来看好戏的。
现场被抓了包,然后又被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樊之远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世英名尽毁于一旦,最终他还是说了一句世上最无力的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师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接着齐齐睁着眼睛看着他。
樊之远“”仰天长啸好想死,这俩货生来克他的。
李璃觉得再追问下去,他家将军哥哥得原地爆炸了,于是脑袋一转,对着门口逮着云溪斥责道“进屋都不知道先敲门,还有没有礼貌谁家倒霉孩子给放出来了”
云溪一脸懵“”这不是你家的吗
然而面对李璃,他是不敢大声反驳的,只能翻个白眼,心里哼哼。
一定是打搅了他的好事,这才这么暴躁的。
真是的,你追我躲的戏码还没玩够,现在流行偷偷摸摸的来吗
大师兄有本事逮着二师兄回去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呀
他在心里呐喊了半天,才扒着门板问“大大师兄肯定是不回去了,二师兄你要不要去见师父,他老人家来信说明明有三个徒弟,却跟个孤寡老头一样,你要是不回,我就先走了。”
李璃作为亲王,不能随意离开京城,他如今位高权重,更是动弹不能,所以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樊之远一眼。
樊之远皱了皱眉,问云溪“大师兄为何不回去”
云溪又瞅了瞅李璃,心说这么长时间了,都如胶似漆了,还不知道谁是谁吗那他怎么回答呀
李璃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他脱不开身,暂时不回。”
看样子是有重要任务了,樊之远点点头,不再多言。
嗯
就不再问问了
李璃一双眼睛都要在樊之远身上戳个窟窿出来,云溪这么大一只小师弟在跟前,活泼可爱没上没下没点恭敬劲,看起来像只是单纯的下属吗
能不能私下里再打听打听
李璃心都累了。
然后就听到樊之远说“替我向师父告个罪,今年不回去了,等京城事了,再向他老人家赔罪,你多多替我们尽孝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李璃说的。
后者一愣,接着眉眼弯了起来“你想回还回不去呢,春节宫里设宴什么都忙,禁军守卫很重要的。”
“好吧,我猜到了,那有什么要我带回去的吗”云溪也就来问问,这一个两个大忙人,想想也是他来的自在。
“你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应该没什么事让我去办了吧大过年的,有事也留到年后喽。”
师兄弟三人中,云溪是最舍不得师父的人,每年都必定要回去。
平时随便师兄使唤,这个时候绝对拒绝营业。
“没有,你去吧,这两天我准备点东西,你一并带回去。”李璃道。
“好嘞,那你们继续。”云溪笑嘻嘻地缩回脑袋,走了。
春节如期而至,宫中惯例,除夕邀请百官夜宴,又有皇室宗亲出席。
今年朝中暗涌翻动,能进入殿内宴饮的皆是重臣,而往年的旧面孔中却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这一个景象,令一位老持稳重的大学士不禁感慨了一声“暗云遮天终过去,日照东山光明来。”
这些都是经年老臣,只是不掌权,皆是清贵之人。
如今能够有所感言,让经过的大臣不由地感慨万千,看李璃的笑容都不由得真了许多。
李璃在这种场面,向来是打扮得光彩夺目的,玉树临风,瞧着又精神又英俊,只是一看到他身后的人,又忍不住叹息什么都好,就是这毛病没得治。
这种场面,后宫中只有妃位以上的宫妃能够有一个位置。
施愉正好有个一席之地。
自从施愉成了宫妃,李璃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还记得那时半夜相会,施愉虽然满身辛劳的疲倦,但眼中依旧带着期望和执着,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气。
然而
“皇上时常过去,但是不知为什么,愉妃最近总是郁郁寡欢,庆春宫人说她有心事,但什么事没说。”樊之远对李璃轻声道。
李璃蹙了蹙眉,然后点点头,轻声一叹“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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