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陆鸾临时有事去了趟修车厂, 没回家,谢云的反应很直白续早上阳奉阴违之后,你现在又学会了讲话不算数。
陆鸾直接没理她。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谢云长得挺好看, 却这把年纪还没谈过恋爱了正常人和她说三句话可能就能被她气死, 勉强忍过三句话的,会发现她第四句话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见小阿弟不搭理自己, 谢云也不含糊自己把保温盒洗了, 洗完还给他发了个视频, 就是她洗碗的全过程。
大冬天的她开热水洗碗倒也合理, 只是挤的洗洁精够盖过碗底下一层那么多, 洗碗池里全是泡泡够正常人洗完一个年夜饭要用的锅碗瓢盆的量。
陆鸾就有点受不了了。
说好不理她的,但是还是被她逼得忍无可忍。
。
云云云我自己洗了。
云云云要你有什么用
云云云你早上说放着等你中午回来洗的样子外像个男人。
盯着手机里的大放厥词,陆鸾就有点后悔没忍住回复了这个女人,哪怕只是回了一个标点符号。
所以他关了手机钻车底去修车了, 新送来的一辆改装车改装得比超跑底盘还底,恨不得把轮子卸了直接用履带在地上挪, 然后把底盘磕断了
当年葬爱家族的鬼火少年长大了, 开上了小轿车, 还是拥有着旁人不懂的审美。
可见审美这玩意跟年龄真的没关系。
陆鸾在车底钻得一身灰, 心情也不太好,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以为是车主来了监工他修车, 更烦了。
心想那些马仔真的是日子好过了, 什么人都敢往修理间放。
他捣鼓起子, 头都没偏,手上动作干净利落,随口问车外面站着的人“你这车非法改装吧改成这样,车管所给你备案”
他说着,用起子敲了敲排气管,哐哐的。
“这地方也改了,一辆十几万的本田开街上还想跟法拉利比音浪炸街当交警眼瞎还是耳聋”
外面的人被他一顿输出,没说话。
陆鸾觉得不对,都被他这么奚落了还不说话,这不应该是鬼火少年应该有的沉稳他正一肚子怨气想找人吵架呢,对面不接招就很烦,于是干脆长腿一蹬从车底下滑出来了。
眼前刚敞亮开,然后就看见一个长头发、牛仔裤、白色高领毛衣的女人,此时此刻正抱着膝盖,垂眼蹲在车边望着他。
那熟悉的玫瑰香扑鼻而来,柔软的发丝就在他眼前垂晃,她的睫毛又长又翘,从他仰视的角度来看,就像一把小扇子。
陆鸾“”
两人四目相对几秒,谢云伸出手,替他擦了下他的额头上蹭到的机油。
谢云问他“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凶的吗”
是的。
通常情况下,“所有人”里并不包括她。
但现在不是这种情况。
谢云见他冷着脸没反应,又伸手戳戳他的脸“嗯”
陆鸾还在记恨她那句“要你有什么用”,有点凶地反问“怎么了”
“没怎么,”谢云随手把手上的污渍在电光蓝的车身上蹭掉,“来你这修车的都是什么被虐狂吗”
陆鸾爬了出来,不甘示弱地回答“你车也是我修的。”
他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和陆鸾还不算认识,当天晚上在醉仙楼第一次同谢三叔翻脸,心里又慌又爽,喝得烂醉。
叫代驾开了撞得稀巴烂的车来修理厂给他修,还强行拽着他要聊天呢
当时他也是不愿意搭理她的,车倒是修的挺仔细,喷漆手艺比4s店强。
陆鸾去洗脸了,用的冷水,他眉毛都没抖一下。
谢云跟在他身后,比他矮大半个头,在他弯腰洗脸时凑近他“不冷吗”
“跟你一样洗个碗还要开热水”
谢云知道他笑话她娇气,也有点不高兴了,洗个碗用热水怎么了,大冬天的,非要用冷水折磨自己才是行为高尚吗
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她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觉得没意思,干脆转身要往外走没走两步便被人从后面捉住了,刚浸过冷水的手冰凉,扣在她的手腕上,一用力,就把她带进身后结实的怀抱里。
“怎么来了”
年轻人的唇就贴在她耳后,像是无意的,说话的时候,他吐出的湿热气息扫过她的耳畔。
她伸手掰他的手指,年轻人发出对她不自量力的嘲弄嗤笑,另外一条胳膊也攀上来,固定在她腰上,彻底让她的背贴在自己怀里。
“说话。”
他催促。
谢云其实也就是鬼使神差的跟过来了,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仔细回顾自己的聊天记录,后知后觉开始反思她说的话是不是会有点过分,万一他当真了呢
毕竟现在的小孩自尊心那么强的,她怎么能说他没用
然后在一看他不回复了没声音了失联了,就知道他果然不高兴了谢小姐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言行举止。
然后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跟他认个错其实也没什么的。
就像她自己洗个碗问题也不太大。
中午他不回家,她就到修车厂来找他了。 到了修车厂没见着人,随便找了个小马仔问“阿鸾”,后者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找的谁,表情诡异地一指某辆车下面,谢云弯腰蹲下来,就看见年轻人一戳柔软的发丝散落在地面上
昨晚在她家里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人,怎么这会儿就钻车底下去了,像个泥猴似的,就为了那几百块钱。
谢云有点心疼。
被他冷嘲热讽两句也没怎么生气,但是看他那张冷脸反而受不了了,不想和他吵架站起来要走,谁知道小崽子不按套路出牌,又把她抱住了。
“想来就来了,”她抬手拍拍固定在她腰间的铜墙铁壁,示意他放开,“看看你吃饭了没。”
“哦,”陆鸾说,“没吃。”
谢云还在试图掰开他的手“带你去吃饭你先放开我,我要被你勒死了。”
“哦,”陆鸾说,“不放。”
然后就把她整个人端起来了。
谢云猝不及防双脚离地,被吓了一跳,下一秒被他放在沙发上,他整个人也像只大猫似的蹭上来伸脖子嗅嗅她身上的味道,从喉咙深处发出特别满意的声音。
修理间就那一张破沙发,被他两人压出“嘎吱”不堪负重的声音。
明明什么都没做,谢云却被这声音闹了个脸红,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年轻人,她坐起来整理了下头发“外面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你学校的同学前两天不是还在抱怨有人笑话你被富婆包养”
陆鸾脸都没往外面拧一下,垂了垂眼,懒洋洋地说“逗你的,他们爱说什么,我又无所谓。”
其实不用陆小爷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在他把谢云抱起来的时候,修理间外面的人已经惊恐地夺门而逃,非礼勿视是一方面,现在他们得到了实锤为了不缴纳房东的合理涨租,他们的大佬牺牲色相把房东拿下了。
这些人的信息量显然还简单粗暴地停留在小说的第一章。
“找我除了吃饭没别的了”
陆小爷听上去懒得骨头都快散架,被从谢云身上推开,他就顺着她的力道倒在了沙发的另外一侧,背后靠着扶手,手挂在沙发边缘无力地垂落下来。
就着这别扭姿势,他挂在沙发边缘,望着她。
小崽子长得太好,举手投足带着点富家少爷的贵气,也不知道吃糠长大的孩子哪来的这种气势,谢云被他看得气血奔腾,很是上头
这种情况下就是被蛊惑到没办法东拉西扯的。
“想带你去买套正装,”她坐起来,拍拍他挂在沙发边缘的手臂示意他坐好别摔下去,“上次我阿爸出殡,你穿那套正常虽然很好看,但是借来的总是要花钱,你赚钱那么辛苦,我不想你再破费。”
他任由她拽,就是不肯挪动半分。
固执地挂在那,听她在那叨逼叨,心里嘀咕“女人真是啰嗦啊”一边掀了掀眼皮子“我要正装做什么”
“周末出庭,你还穿着校服去”
“我不是说我没空”
“没空也要有空,”谢云懒得同他讲废话,“送谢国昌进监狱是我阿爸下葬后的第二件头等大事,你怎么能错过”
闻言,他就不争了。
“你不是让王井龙他们穿校服去”
他知道她给王井龙和软妹发过信息,约了周日开庭时间,还特地告诉他们就穿校服去就可以。
“那是为了装可怜,你又不用。”谢云面无表情地拽着他衣领把他拎起来,像摆洋娃娃似的在沙发上摆好,“你穿正装比穿校服好看。”
这话陆鸾就不爱听了
他穿什么都好看。
他坐起来,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有点冷淡地说“嫌弃我是高中生了”
谢云向来是分得清他是真的冷还是假的冷,有没有攻击性这件事的,就比如这会儿他虽然冷着脸,手还放在她腰上不肯挪开所以这会儿不像刚才他嘲讽她时那样心灰意冷,她反倒冲他展颜一笑“是挺嫌弃的。”
她话一落。
年轻人腰力极好地凭空挺起腰,直起上半身凑过来亲了她唇角一下,飞快的,且用力。
像极了小毛贼。
“不许嫌弃。”他言简意赅又霸道地说,“再半年就不是了。”
年轻人真的不好吗
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和成熟稳重半点不沾边,但也充满了老男人没有的活力。
谢云喜欢这种活力,像是养在墙头的一只野猫,完全不服管教,但其实是馋她手里那条鱼的,所以总趴在她家墙头等投喂,偶尔伸头大发慈悲似的给摸摸
真的挺香。
晚上的时候,陆容睡醒了,又接到他亲阿弟一条微信留言算了,不用了。
哟,这还带变卦的
陆容来了点兴趣,就问他,怎么又不用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就有了回应。
。她给买。
陆三少抓着手机沉默了三秒,对他亲弟弟吃软饭吃得不亦乐乎的事儿消化了许久,思考了八百个关于“豪门公子的自尊”与“男性尊严与地位”相关话题的开端。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陆三我长这么大还没女人刷自己的卡给我买过衣服。
对面嗤之以鼻。
。垃圾。
陆家三少觉得弟弟学坏了,以前他虽然凶,但是打字的时候没这么具有攻击性的
一看就是和女人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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