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醒来时, 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桑枝, 起床吃早饭了。”桑天好在门外叫她。
“知道了!”
桑枝连忙应声,在衣柜里找了衣服换上。
出了房间,桑枝往自己隔壁的那间房看了两眼,有点想进去看看,却又听见她爸爸又在叫她赶紧去洗漱, 然后去吃早餐。
桑枝只好赶紧去洗手间里洗漱。
站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 她忽然发现自己锁骨处有一抹闪着淡金色光芒的痕迹。
她凑近镜子一看,她右边锁骨上方印着的“容徽”这两个字。
嗯???
桑枝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她咬着牙刷, 往镜子前又凑了凑。
无论她用指腹怎么揉搓,那两个字却一点儿都没有要消失的征兆,仍在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桑枝吃饭的时候, 一直在在往自己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张望, 咬着一个小笼包,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特意换了有衣领的衣服,在这样炎热的夏天里, 实在有些难受。
“桑枝,”
坐在她对面,正在喝粥的桑天好忽然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听你妈说,你那小表姐去面试那个什么女子偶像团体来着, 还给选上了?”
“嗯。”
桑枝吃着包子,应了一声。
桑天好撑着下巴,“那她妈那尾巴得翘到天上去了。”
怪不得呢,那几天田晓芸给他打了好些个电话。
但他一直没接,要不是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听赵簌清提起,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管他呢,和咱家没啥关系。”
桑天好翘着二郎腿,直接拿了一个小笼包扔进嘴里。
吃完早餐,桑天好就去楼下给他的摩托车洗澡,桑枝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趁着桑天好不在,就赶紧溜进了她卧室隔壁的那间房。
容徽正坐在小藤椅上,他面前的圆玻璃茶几上摆着一副棋盘,他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微动间,淡金色的流光托着棋笥里的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桑枝走过去,就开始解衣领的扣子。
容徽原本平淡的神情在注意到她忽然的动作时,手指间的光芒骤然消失,那颗棋子掉在棋盘上,发出声响。
“你……做什么?”
他的睫毛颤啊颤,偏过脸去。
桑枝却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把自己锁骨上的那一抹字迹给他看,“容徽你给我弄这个干什么?”
容徽低眼,就望见了她右侧锁骨上方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字迹。
他微不可见地扬唇。
“你快点给我弄掉!”桑枝去拽他的衣袖。
容徽却撇过脸,“不要。”
???
桑枝来了脾气,去捧他的脸,强迫他偏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她刻意揉捏他的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哦,你快点给我弄掉……”
容徽被她捧着脸,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她。
她气鼓鼓的,眉头微皱着,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这样近的距离,足以令他看清在这阳光下,她白皙莹润的面庞上细微的绒毛。
她好可爱啊。
容徽喉结动了一下,
他忽然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在她的目光停在他手指上的时候,他忽然往前,想要亲她。
桑枝吓了一跳,往后一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又想干嘛?”桑枝红了脸,但她的眼睛却没能从他抓着自己手腕的修长手指移开半寸。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也是这会儿,桑枝才发现他的皮肤甚至比她还要白一个度。
也是这一刻,容徽握紧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抱住她的瞬间,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肩头。
“你赶紧把这个给我弄掉……”桑枝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不要。”
“容徽,这个要是被我爸爸看见怎么办?”
“他看不见的。”
“啊?”
“只有我能看见。”
“……”
桑枝推开他,攥住他的手腕就咬了他一口。
到底是没太敢用力,那一排浅浅的牙印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容徽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眼睛弯弯的。
桑枝坐在那儿玩儿他的棋子,转头望见那边床上放着的那只米白色的抱枕时,她顿了一下,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报复我呢?”
“嗯?”容徽正捏着她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那边床上的那只抱枕。
“你肯定是记着老丁头的仇呢,是不是?”桑枝掰开他的手指,不让他玩儿自己的头发,然后她又哼了一声,“你这个人好小气哦……”
“是不是玩不起?”桑枝扬起下巴。
“……”
容徽干脆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就低头去收捡棋盘上那些早已经被她打乱的棋子。
桑枝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那儿,看着他一颗颗地将黑白棋子收捡进不同的棋笥里,她又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
“容徽,我们待会儿出去玩儿吧?”
她忽然说。
容徽抬眼看她。
“中午我们可以去吃……”
她兴冲冲的,话说一半却又顿住。
“对哦,你不能吃东西……”
桑枝挠了挠后脑勺,“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呀?照青她也是神仙呀,但我看她胃口就很好啊。”
上次吃烧烤,照青一个人就吃掉了她几百块。
“这同我是不是神,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是听桑枝提起这件事情,容徽的神情渐渐冷淡下来。
“那是因为什么?”桑枝好奇地问。
容徽迎上她的目光,“以前,要是我不好好练棋,拿不到奖,他们就会饿着我,”
他的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后来有一次,我饿了整整三天,”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后来我趁他们不在,翻了冰箱,”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想不起太多的细节,“我只记得那天我吃了很多东西……”
容徽几乎想不起他到底吃了些什么,那时的他为了追求一时的饱腹感,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
可是那天吃完,他却又在洗手间里吐了个干净。
从那天起,他就有了很严重的厌食症。
如果不是到了肠胃绞痛,难以忍受的地步,他几乎都不肯再吃一口东西,而他每次吃完东西,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那时他就知道,或许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坏透了。
但他却没什么所谓。
而十七岁那年自杀死后,他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某个黑夜,他死而复生,恢复意识。
当他终于可以离开那间屋子时,他去了林市的墓园。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被那些人埋入墓地之下的他的尸体,不过只是被火烧过的残损衣料,那上面附着幻术,没有任何一个凡人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
这么多年以来,容徽一直猜不透,当初附在那些衣料上的幻术,究竟是谁的手笔。
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着他,却一直没能发现这个人的踪迹。
但从昨天那些监视他的魔修开始,容徽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已经触摸到一丝有关于十几年前真相的边缘。
从他养父母的死,再到他的死而复生,这两件事都好像拢着迷雾一般,十几年来,他一直没有机会窥其边角。
容徽讨厌这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旁人手里的一枚棋子似的,他的生死似乎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原本桑枝只是出于好奇,才问他这件事,但她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她一时怔怔地坐在那儿,就那么望着他的面庞。
他说话总是三言两语,很简短地就将一段最艰难的往事概括,桑枝几乎无法想象,那时候的他,到底过得有多么的艰难。
“不准哭。”
容徽发现她抿着嘴唇,眼眶已经有些发红。
于是他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眼皮,令她眨了眨眼睛,瞬间就染了一层浅淡的水雾。
桑枝撑着茶几坐起来,伸手就去抱住他的腰。
“他们怎么能不给你饭吃,他们……”
桑枝想骂,却又有些语无伦次,她挫败地抱紧他,脸颊抵在他的胸膛,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坏的人?
即便容徽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他们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来,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在此刻从窗外涌入的蝉鸣声中,女孩儿靠在他的胸膛,忽然小声地说,“我一定会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每天都不重样,把你吃得胖胖的!”
说完,她又皱起眉,“不对啊,那要是我早生十五年,那么现在,你是不是都得喊我阿姨了?”
毕竟无论多少年过去,他的容颜始终如一,好似从此都定格在了他十七岁那年。
但她却是会变老的。
“……当姐姐就算了,还得当你阿姨,那就太刺激了。”
桑枝歪着脑袋,开始胡说八道。
容徽闻言,险些失笑。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他。
“看来,”
他忽然低头,凑近她的耳畔,语气莫名有些凉凉的,“你还是很喜欢做我的姐姐?”
桑枝一个激灵,跟个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他柔软微凉的唇若有似无地轻轻地蹭过她的耳廓,像是那夜在昏暗潮湿的楼道里似的,少年清晰动听的嗓音传来,犹带几分亲昵,又莫名多了几分刻意的暧昧缱绻:“姐姐……”
那一瞬,桑枝觉得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
就好像被什么一击即中,她心神晃荡,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那许多不堪的往事,他原本刻意一直埋在心底,不必对她提起,也不必再让自己想起,但他却还是告诉她了。
当她主动抱他,当她说着那些天真傻气的话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愿意将结痂的伤口重新剖开给她看,甚至还会刻意地重新划上几道,弄得鲜血淋漓才好。
否则,她又怎么会觉得心疼?
他太清楚她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他,他也甘愿让自己成为她以为的模样。
哪怕是像此刻这样,刻意地叫她一声“姐姐”。
他垂着眼睫,掩去眼底那许多的晦暗光影,无声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容徽:姐姐。
桑枝:啊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他叫我姐姐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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