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修文帝那一番话, 李霁已经可以预见他眼下是何心境,台上的两个女子, 纪澜灿他会因着英国公府的关系不会对她如何。
但这个小乐姬不同, 若是惹恼了那便是香消玉殒, 可若是勾起了修文帝那么几分涟漪, 收为己用...
李霁止了念头, 在江公公身边耳语,江公公神色肃然,得了令立马出了大殿。
纪澜灿脸色不大好看,她分明选了个姿色没这般出众的乐姬, 可眼前这个, 纤腰软胸, 虽说是个娱乐权贵的低贱乐姬,可生得着实太惊艳了,连她自己都想揭了她的面纱,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尤物,更何况台下的男人, 恨不能直接闯进帘幕里来。
那些灼热的视线越过她, 都赤条条的缠绕在这个乐姬的身子上。
纪澜灿隔着帘幕瞧见燕王殿下虽然不至其他权贵那般眼神露骨,但到底也是一眼不差的盯着这女人, 随即气不打一处来, 她今儿选的这曲子,可是疏通了多层关系,才打探到的, 王府里一个缺银钱的下人家中父亲嗜赌成性,见着燕王冬狩后就要启程回封地,她才因为这层关系顺利知道了殿下的喜好。
本想在殿下这里讨个巧,没想到这女人不按计划的来,竟敢抢她的风头,穿得这样轻佻下贱,索性脱了更好,纪澜灿眼里淬着毒一般。
四皇子见崔鹤唳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唱小曲儿的伶人,随即爽朗一笑,“看样子将军与本宫的眼光倒是撞一起了。”
崔鹤唳移开眼,“是有几分姿色。”他不过是脑中灵光一现罢了,台上的伶人高挑,和应嘉让的身影差不离,不过应嘉让倒不会这样风流妩媚,体态慵绻。
不知怎的,想到那人在自己怀里拥着时一团软绵,竟不知不觉想着她要是着上纱裙会是个什么模样。
不伦不类,还是娇媚温婉?
这个念头一起,不可遏制的心头泛热,但想到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也就不甘心的作罢,要是强迫她穿上这样露骨的衣裙,她怕是更加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四皇子于女色上荤素不忌,附一见着台上这样的,瞬间起了兴味,见崔鹤唳第一回在自个儿面前透露了口风,想着这人为自己所用,也得舍得付出些什么将他套牢才行。随即打趣道,“将军此言差矣,此女倒是难得的曼妙尤物,瞧这放不开的胸线,还是个未□□承欢的雏儿,将军保家卫国,应当享用此等姝色。”
嘉让已经很久没用自己原本的女子声线,若是十一二岁还没长开,用奶气的童声倒也没人会发觉,后来在湾里岛请教了老师,便一直用的是少年音色,即使自个儿长得有些阴柔,但听了声音,倒也没人会觉着她是个女子,加上身量高挑清瘦,所以一直以来都藏得好好的。
而眼下逼不得已,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用原本的音色来自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只端看台下的男子热切的眼神,嘉让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是谁会来害她?等会儿能不能全身而退?
李霁想起夜里她熟睡的模样,想他一个正正经经的王爷,生平头一回竟做了偷香窃玉之辈,耐不住那沁人心脾又淡淡袅袅的绵柔奶香天真的引诱着他。
他将蜷缩一团的人抱进了自己的被褥中,环在怀里,摩挲着背脊上突出的一截内衣,与衣领下没入阴影里一片被挤压的丰盈,这肌骨莹润的一身皮肉又香又软,怎地从前就一直没发现她是个女孩?
睡前那样一句招惹人的话,睡后就全然不负责,他也是个有气性的男人,若不是心头起了不该有的怜惜,早就将她身份拆穿,拿捏住扔进王府后院,随他欺负折腾。
贺兰颐自然也在大殿中,听着台上女子颓废又优雅婉转的小调,终于有些理解了那些爱听小曲儿的男人为何日日都想往戏楼跑,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听得酥了半边身子,更何况男人呢。
她扭过头看向哥哥,见哥哥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没好气的说,“哥哥你眼珠子掉出来了!”
贺兰集的确被这靡靡小调所吸引,他常去说书的戏楼,自然听得出这女子并不是专业的乐姬,音色还很稚幼清透,若是专业培养的乐姬,音色定是成熟饱满,善用技巧。不过也正因为这份稚幼清透,才得以赋予这首曲子最本质的情感。
他倒不是见色起意,只是想着这人恐怕李霁已经注意上了,《兰藏谣》并不是谁都能演奏的曲子。
待嘉让尾音一收,满场衣香鬓影的看客纷纷屏息,修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沉沉的在大殿上响起:
“出来,将面纱揭了...”
话语里是琢磨不透的情绪。
纪澜灿嘴角一扬,被老皇帝看上了最好。嘉让心头一震,头发发麻一般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隔着帘幕她求救一般的看向了李霁,只可惜,李霁并不看她。
“是。”
嘉让脚下如灌了铅一般,轻轻撩起薄纱般的帘幕,步履沉重向外间走去。她委身见礼,姿态犹为庄重,可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却满是缱绻引诱,只因那一双若隐若现的修长玉腿和半遮半掩的玉白雪乳。
修文帝的眼中是一抹隐晦的厉色。
像!这声音与乌杞太像了,可她不是乌杞,乌杞是不会回来的。大殿上的人纷纷侧目,将视线投向犹如菡萏初绽的女子身上,迫不及待想一睹冶容。好叫她长得如自己所希冀得那般,不叫人失望才好。
流苏下的玉面难掩紧张,白玉般泛着粉嫩的指尖颤颤巍巍,嘉让额间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喉间更是干涩发紧,这里有人见过自己的男装,届时认出来那便是欺君之罪,难逃一死,可她死了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家人,那就是罪无可恕,嘉让这一回是真的害怕到想哭。
偏偏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张全德嚎一嗓子,“大胆,陛下命你的话,还不照做?”
嘉让吓得抖了一抖,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又看向了李霁,她这一刻无比希望他能认出自己来,救她这一回,她之前可还救过他一回呢。
可是这个臭男人惯会作弄她。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个眼风也不搭理自己,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现在这一副禁欲模样做给谁看?
嘉让抬手,哆嗦着解开流苏面纱的系带,正当众人屏息凝神只待一观冶容之时,外头却十分败坏气氛的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出来......”
众人慌慌张张,贺兰集也收回了目光,立马站起身往外查探,行宫走水事关重大,大殿上守卫护着修文帝赶紧往外走去。
底下的王公大臣自是更为惜命,一时间竟争相的往外逃离,嘉让揭面纱的手一顿,被慌乱的人群撞的差点摔倒,哪知身后一双铁臂牢牢桎梏住她的腰肢,只那么匆匆一带,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卷入了大氅里,被人包裹着半搂半抱的带出了大殿。
慌乱的声音里她越来越远,嘉让不敢乱出声,即使这人也是龙潭虎穴,最起码好过被人当众认出来凌迟。只待时机一到便伺机逃跑。
她能感受到这人定是个男子,等镇定下来,竟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龙涎香或者冷薄荷的气味。
是燕王殿下!
嘉让一时间有些欣喜,她这是得救了。
开心到一半,只听见大门紧闭的声音,随即她被人粗鲁的扔在了床榻上,一具急不可耐又坚硬沉重的身体随即半压在她的双腿之上。
嘉让的腿不得动弹,手却张牙舞爪的想要挣扎。怎奈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竟挣不开。
“给我乖一点。”大氅外面的男人低吼了一声,怪凶的。
嘉让委屈,今天她受了很多委屈,被人脱得只剩中衣扔进了水里,还差点遭人觊觎失了清白,好不容易逃出狼窝,又入了虎穴,仗势还那般吓人。之前对自己又是亲又是摸的燕王不给安慰也就算了,现在还来吼她。
嘉让委屈到不争气的哭了。
李霁感受到身下的人细细弱弱颤抖的身子,察觉到不对劲,轻轻用手打开了大氅,随后神情一顿,只见本该向他感激涕零到以身相许的女孩儿在默默哭泣。
李霁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用手拭去她面上的泪痕,有些讲道理的说道,“哭什么?你闯了祸还委屈上了?”
嘉让:“......”会不会安慰人啊?嘉让扭过头不理他,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很快洇入了大氅里,化作了一抹湿意。
李霁见她不理自己,好整以暇的细细打量着她。
只见那流苏面纱掉在了她的胸前,堪堪将那一抹旖旎风光半遮着。
散乱的发髻铺散在他的大氅里,卷卷曲曲的垂在她的玉颈上,偏生这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好看得紧,仿若被人抵在榻上狠狠的欺负了一般。
玉面粉颊上好似铺满了颗颗剔透的晨露,眼睫湿透,琼鼻红红,樱唇微启,李霁看得心生燥意。
他现在知道了她的秘密,还得替她瞒着,照顾到她的情绪,不想让她为难,随即自己给了个台阶下,端看这个傻姑娘接不接招,“你同我好生说道说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穿成了这样?还学伶人唱小调,你能耐了...”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的,哪知这生闷气的姑娘一听,止住了抽泣,若无其事的用少年音色回答他,好听的鼻音奶声奶气又一断一续的叙述,“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被人扔进了浴池里,听见外面说要把我献给一个什么王爷,我...逃出来,然后莫名其妙的到了大殿...”
李霁心下一沉,随即有了计较,他温和的哄着嘉让,“别怕了,我不是把你救出来了么?”
躺在身下的姑娘乖乖的“嗯”了一声,李霁心中软做一团,调笑着摸了摸她的一缕乌发,睁眼说着瞎话,“你一个少年郎,穿裙子还怪好看的。”
“是、是么?我也是第一回穿。”大齐民风较为开化,嘉让一直被当做男孩养大,去过各地比檀京更为开放的州县,穿得这样暴露并没有旁人那样觉着羞耻或是伤风败俗,只是觉得太冷了而已,况且这也算是乐姬比较保守的衣衫了。
“下回穿别的斓裙让我瞧瞧?”李霁盯着嘉让的眼睛,桃花眼里算是期待与笑意。
嘉让觉得不行,穿女装有一回就够了,她可不想再露馅,不过燕王殿下也挺蠢的,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嘉让心里偷着乐。
“殿下还不起来吗?你把我压得腿麻了...”说着双手半使着力去推他的上半身。
......
行宫走水一事初步已经查断出来了,李霁在认出台上的女子是嘉让后就让江公公去准备,又交代了斑影去查探嘉让为何会以伶人的打扮出现在台上,随后便查到这一切的源头是静娴与纪澜灿,刘孝青从犯,自以为手段高明,实则漏洞百出。
李霁将吩咐斑影将南齐王与刘孝青敲晕,直接衣衫不整的扔在了行宫的偏殿,打翻了火盆,让火势蔓延,将走水一事嫁祸到了两人身上,李霁自认为这个手段也不高明,但有效就行。
果然,贺兰集得了李霁的密令,当天就将调查到的证据呈给了修文帝,两人的丑事遮掩不住,且有口难辩,自是灰溜溜的被羽林卫押回了檀京。
纪澜灿与静娴听到了这一消息,通通坐不住了,没想到应嘉让不仅没失身于南齐王,还活蹦乱跳的到处溜达。一时间两人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这一日,京郊帐中大家都在讨论今日唱小曲儿的乐姬,那位乐姬是英国公府上的,名叫九雪。
据说身段与声音那真是人间尤物,但容貌就有些差强人意,被纪大小姐带出来给大家伙瞧的时候脖颈上都是红印子,大家伙见了都兴致阑珊,看样子就知道与人苟合了。
四皇子知道后大怒,本是想将人送给崔鹤唳的,结果已经破了身,且长得并不好看。纪澜灿心里转了几道弯,十分歉意的将人送给了四皇子,只说这人小曲儿唱得还算好听,带回去就算不在榻上用,也能听听声儿解解闷儿。
四皇子想到台上这人的声儿听起来倒是销魂动人,也就勉为其难的将人收下了。崔鹤唳听后直发笑,这个四皇子倒真是个不知所谓。
......
黄昏时分,嘉让果然来了癸水,徐眠画给她准备着月事带,颇觉着自己像是个老妈子,“你现在与燕王殿下一起,若是血腥味被他察觉到了怎么办?”
嘉让平静极了,“这个不怕,只要不会漏在榻上就行,我娘给我准备了一种香料,能盖住这味道,就同衣物上的皂角味儿差不离。”
待人走后徐眠画才摇摇头,真是个傻姑娘,看样子这辈子也逃脱不了李霁的手掌心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姑娘若是喜欢上了李霁,那人又能这般护着她,倒也是修成了正果。
入了夜,两人又躺在了一处,嘉让贼兮兮的揪着被子,欲盖弥彰的问身畔的李霁,“殿下可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李霁无力扶额,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没有,怎么了?”
“没...”说完便放心的缩做了一团,她有些月事痛。
“还不说实话?”李霁若是连血腥味都闻不出,那这个王爷也就白做了。
在李霁的淫威下,嘉让小声的说着,“有些肚子痛。”
李霁一愣,女子月事肚子痛他知道,六岁的时候母妃就因为这事痛的睡不着午觉,那个时候父皇知道后屏退了众人,亲自给母妃揉肚子。
而身畔的女孩本来身体康健,不会有这种毛病,却因着上回救自己,在阴冷的山里宿了一夜,才会这般,李霁心中顿觉柔软,温柔道,“我帮你揉一揉。”
话毕,不由分说挤进了嘉让的被褥中,不等她反应,伸手将她捞了过来,附在她的小腹上力道轻柔的揉着。
嘉让怔愣,刚想挣扎着拒绝,李霁却霸道极了,将腿一抬,直接压在了她的小腿上,气息灼灼涌进她的耳边,“再动我就把你踢下去。”
嘉让立马不动了,任他温暖的大手在自己小腹上揉搓着。
真舒服啊!嘉让在心里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暖洋洋的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吐血的一天
我就问你甜不甜?(说不甜的都已经去了六峰山
感谢在2020-06-26 20:30:48~2020-06-27 23: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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