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 费列罗和罗伊同时屏住呼吸等着毕则的反应。
毕则……没什么反应。
他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非常缓慢地回了句：“哦。”
费列罗&a;罗伊：“……”
不应该啊？
两人对视，疯狂用眼神打架。
直到对面的毕则不小心弄出声响来, 两人一看, 毕则正在扶不小心打翻的杯子，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太不走心的缘故, 胳膊肘又不小心压到旁边的叉子。
“小心……”费列罗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提醒得太晚，毕则反应过来的时候，叉子已经挑起了盘子。盘中的汤汁顺着另一边哗啦啦地往桌子上流。
费列罗：“……”
罗伊：“……”
看来毕则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不在意。
“抱歉。”毕则有些懊恼。
收拾完桌子，他抓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 才觉得心情平缓了一些。结果转眼看到对面两个人怪异的眼神, 他又不自在起来：“怎么了？”
费列罗这时候轻轻碰了罗伊一下。
罗伊直了直身体：“那个，小则。”
“嗯？”
“其实也是比较早的事情了, 你不用特别在意。”
费列罗听得皱起眉, 忍不住又碰了碰罗伊。
罗伊给他“别闹”的眼神，然后才又朝向毕则道：“很抱歉, 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的, 毕竟我也没什么立场……但是有件事我想必须及时告诉你，不然再晚的话, 我怕就没机会了。”
毕则思绪还停留在他的上半句：“什么事？”
罗伊鼓起勇气：“毕则，我喜欢你, 我能当你男朋友吗？”
大概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费列罗都愣了一下，继而马上轻咳一声：“那个, 我肚子有点疼，先去卫生间了。”说完也不等另外两个人什么反应，飞速溜了。
被留下的毕则难得手足无措地呆坐在位置上。
大约是他的反应也十分朴实无华，罗伊极度紧张的情绪突然就缓和了些，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吓到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没想着今天就表白，但是……我觉得自己得抓住机会。”
后面这句话可能说服了他自己，罗伊眼神坚定起来：“毕则，我没跟你开玩笑，刚才说那些也不是故意要编造上将的黑料。就是，我想告诉你，你是第一个吸引我的异性，你真的很优秀，很棒，比其他所有oga都要好！”
毕则更加手足无措了，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小则？”罗伊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复，不由有些担心：“我没有逼着你现在就回答我的意思。”
毕则像是才找回四散的魂：“你……”
“嗯？”罗伊认真地盯着他。
“……”对方视线太火热，毕则垂头躲避了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意思？”罗伊紧张起来。
毕则有些迟疑，继而才道：“我们没认识多久，你怎么会……就……”他憋了片刻，才极其小声地说出“喜欢我”三个字。
“这怎么会是误会？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清楚，你就是和其他oga都不一样，我才喜欢你！”
毕则被他说得头垂得更低了：“抱歉，我觉得你还是再冷静冷静吧……”他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罗伊着急了：“小则？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毕则回道，终于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别喜欢我了，又不值得。”
“为什么这么说？”
“抱歉。”毕则道：“我先走了。今天谢谢。”
毕则走得很快，像是逃跑一样。
罗伊紧盯着他的背影，几秒钟后颓唐地泄了气，靠在椅子上。
费列罗在厕所待了好一阵，才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当看到餐桌上只剩罗伊一个人，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走近看到罗伊的表情，他猛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坐在对方旁边。
“额……还好吧？”
罗伊神情落寞，闻言没什么反应。
费列罗只当他被拒绝了，斟酌了下用词，才道：“多大点事，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就怂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伊总算开了口。
“啊？什么情况？”
罗伊有点郁闷：“我不明白，他要是想拒绝我，直接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要跟我说‘喜欢他不值得’呢？”
费列罗也听愣了：“啥玩意，什么不值得？”
罗伊懒得再说。
费列罗自己品了会，总算品出点意思来了：“这听起来，不像是拒绝啊。”
罗伊耳朵马上竖了起来：“嗯？怎么说？”
“我怎么感觉，他可能是在上将那里吃了亏，有些自卑？”
罗伊彻底精神了，挺直了背：“继续。”
费列罗被他这副样子吓得往旁边坐了坐：“你干什么？”
“继续分析。”罗伊表情严肃极了。
“……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按照你给的情报，上将明显有个暗恋对象啊，但你记得吧，他和毕则在一起的时候，当时毕则那么大张旗鼓地主动表白，上将就直接接受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如果不是知道罗伊这时候不会开玩笑，费列罗简直以为对方是砸他场子的，他叹了口气：“你不能按你现在的逻辑回答，你要代入上将的视角。算了，我这么说吧，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上将的暗恋对象真是华莲，但是他可能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和华莲在一起。这时候，华莲的闺蜜向他表白了，你觉得他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可能会接受呢？”
“……”
这个问题显然太为难一根筋的人了。
费列罗再次叹气：“我再说个假设的情况，假如，上将没你想的那么正直，他或许是想刺激华莲，或许是想找个理由接近华莲，所以才答应毕则。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罗伊听完就皱起眉头来。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是怕引起误会。不过，今天你说毕则居然那么回应你，我真的有点怀疑上将到底是怎么对他的。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那么没自信啊。”
毕则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有点心有余悸。他本来有一堆赚钱计划等着执行，但想到罗伊的话，又不太想上游戏了。
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毕则在回宿舍的路上走走停停，过了一会收到有快递到达学校的短信，他转了个方向，去了收件处。
见到十几个快递箱子的时候，毕则震惊了，难以想象考伯到底是帮他搞了多少货来。这些东西可不普通，毕则随便算了算，起码有十几万星币的样子。
他瞬间整个人有些凌乱了，偏偏就在这时考伯还发来了消息。
“我看到你查收东西的信息啦，开心吗~”
开心没有，惊吓倒是足够了。
拜这些东西所赐，毕则发愁的事又多了一件。他去租了个自动搬运机器人，花了足有五六趟才把所有东西运回去。
房间分分钟就被塞满得满满当当。
毕则想了想，翻看着箱子上的标签，把这些酒分成三类。
收拾完他去洗了个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在登录游戏和录视频两件事中间犹豫了下，随后选了后者。
他把酒、一些之前买好的材料和设备都带去了小型厨房，架好摄像机。
拍摄一个成功的视频需要很多步骤，从素材片开始就需要格外用心，毕则的想法一直是要做就做精品，因此今天只打算拍些零散的可用素材。
他把所有东西依次摆好，调整光线，连拍了好几条。随后是以后用来做特写的部分，忙忙碌碌地折腾了有两个小时才收工。
他检查了下之前拍好的内容，筛选了几条觉得还可以的，其它一律删除。
等到忙完，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想了想，上网网购了更多的材料，随后给考伯回复。
“最迟后天作品应该就完成了，给你邮过去。”
对方秒回：“期待！”
毕则躺上床，看着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
罗伊晚饭时说的话在脑中反复回响。
越到了这个时候，他脑中关于当时情景的细节越是清晰。
对方态度很认真。
毕则抓起被子盖住脑袋。
喜欢他？
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oga应该有的优点，包括长相，连华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想到华莲，毕则垂下眼帘。
不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身边的这个oga都是最优秀的。
突然有那么一丝失落爬上心头。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才会有的感受，不知道为什么，隔了几十年，现在再度觉醒，还是那么沉甸甸的，那么……让他感到难堪。
他曾经也是做过梦，想要战胜这种情绪的，但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成功过。
其实这么久了，他早都知道答案。
这是人出生既定的命运，有些东西，穷极一生都改不了。
曾经这让他感到窒息，现在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则强迫自己忘掉这些，把头埋进被子里。
被人喜欢乃至被人爱的期待，他应该早都已经丢弃了。
*
成风忙碌了一天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拨通哈罗德的终端，把人叫过来。
“怎么样？”
哈罗德从善如流，开口说自己准备了一天的话术：“毕则很开心。”赢了比赛当然开心，至于是不是因为您的关注而开心，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也没说谎。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嘻嘻。
谁知成风下一句就道：“是么？他怎么个开心法？”
哈罗德：“？”
上将之前是这么追根问底的人吗？
尤其是对毕则的情绪方面？
不是，没有，怎么可能呢？
可是对方分明就一副期待听答案的模样。
哈罗德心情有些复杂。
上将您又变了您自己心里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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