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点

    《给我一点甜甜》

    桃觉○著

    第十二章

    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耿甜从酒店出来后全程兴致都不太高，恰好耿予深又给她打了电话。

    尽管陈霄刚刚看起来非常诚恳地求了她一顿，就差没有抹眼泪了，但对于这种小人，耿甜觉得自己真的玩不过他，而且担心他会把怒气撒在林星放身上。

    于是耿甜完完整整把认识陈霄之后发生的糟心事都和耿予深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拜托耿予深帮忙注意一下陈霄，让他不要搞事情。

    耿甜难得主动和耿予深说这么多话，还来拜托他，尽管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但耿予深显然是放在了心上，连连做了好几次保证。

    话到最后，耿予深一直没有挂电话，耿甜知道他有话要说，就问了一句：“大哥，怎么了嘛？”

    耿予深那边因为耿甜主动联系自己而涌起的惊喜感还没消散，想着趁热打铁，问道：“今年过年回来么？”

    耿甜顿时失了言语，她抬起头，看到正站在食品区在袋装豆棍儿和散装豆棍儿之间犹豫的林星放，扯唇笑了笑：“不回了，酒店可不过年。”

    这个答案在耿予深意料之内，但他同样有耿甜的班表，知道耿甜过年那天并不上班。

    明知道耿甜在逃避，耿予深还是拆穿了她：“我知道你的班表，你那天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班表？”

    耿甜确定万怡酒店和耿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耿家在桐庆市，万怡酒店在恒城，隔了八个小时的高铁，耿予深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逃不了耿家控制的感觉，语气又变得冷凝。

    “甜甜，你别气，”耿予深叹了口气，听起来有点疲惫：“顾延礼是刚调到你们酒店的副总经理，我问了他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尽管是这样，耿甜依旧不舒服，桃花眼微微眯着，想也不想就说出了伤人伤己的话：“我回去，又要让我跪几个小时呢？”

    “你们忘了吗？我十六岁就被你们赶出来了，耿予深。”

    …

    平常的时候，即使耿甜话不多，但林星放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情绪，可今天挂完她哥哥电话后，耿甜就一直抿着嘴，连他特地买的夜宵都不动一口。

    他看不出现在的耿甜是高兴还是难受，本来想问问她那句“林星放是耿甜的人”是什么意思的想法压了下去。

    上了出租车之后，不想气氛再这么沉闷下去，林星放从买的关东煮里挑出了耿甜提到的豆棍。

    他用木签子夹起豆棍，然后把里面的汤汁儿挤了部分出来之后放在嘴边吹了吹，眼睛亮晶晶的往耿甜嘴边喂。

    “姐姐，吃一口吧？”

    被林星放这样看着时，耿甜心中其实有一种很怪异的酥麻感，不讨厌，痒痒的，像是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前所未有的感觉，怪陌生的。

    耿甜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就着林星放的手，把一块一口吃掉，咀嚼了半天之后才吞下去，吃的心不在焉，但还记得和林星放道谢。

    车内空间狭窄，耿甜这一声谢谢跟猫叫似的，没有姐姐的威严，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林星放顿时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儿了，他想让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慢一点，但是耿甜突然往他跟前一凑，被耿甜舔过之后的唇艳丽又水润。

    很亮眼，但也看的很口渴。

    “姐姐，你怎么了？”林星放压下心中悸动认真的看她：“我刚刚好像有听你提到过年还要上班，你是想回家吗？”

    耿甜微微愣住，笑着说：“放放，我暂时没有家，回哪儿去？”

    一听到耿甜这话之后，车内又安静了下来，车顶的暖黄色灯光落在林星放白皙的脸颊上，整个人比平时的高冷多了一丝温暖。

    他听到耿甜这话，微微发怔，拳头上有刺痛的感觉。

    但心里更甚。

    十六岁时被徐清婉赶出家门时，因为姐姐晒在朋友圈的一张合照，林星放才涌起了继续努力的勇气。

    他知道姐姐有个闺蜜叫耿甜，也是十六岁被家里人赶出家门，一个人生活，却活得很好。

    十六岁以前的时候，他不感兴趣，每次都是匆匆点赞。

    可那一天，十六岁遭受了家庭剧变本想着干脆放弃自己算了的林星放看到笑颜如花的耿甜。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和耿甜是同样的人。

    而耿甜就很像是林星放灰暗下来的世界里又照进来了一束光。

    现在林星放十八岁，顺利的和耿甜交上了朋友，也更幸运一点，又回到了家里。关于耿甜的事情，他知道的还很少，几乎都没有听过耿甜提家里人。

    他一直以为耿甜是活得豁达不在乎的，可现在她笑着说没有家的时候，林星放的心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又一下。

    是耿甜先下的车，在她的脚快要迈出去时，林星放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鼓足了勇气，和耿甜对视：“姐姐，你再等等我。”

    “好啊，”对于林星放的要求，耿甜笑着答应：“等你什么？”

    林星放紧紧盯着耿甜，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一下，像是在承诺：“你马上就会有家的。”

    …

    直到看到耿甜住的那一间灯亮了，林星放才喊司机去和苑。

    而耿甜的心，从被林星放挠了那一下起，直到洗漱完睡觉都是痒的。

    *

    林星放回到和苑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和苑这是姐姐林星迟的房子，离林星放就读的C大正门步行才五分钟。因为C大放寒假了，虽然申请了留校，但他偶尔也会来姐姐家里住。

    习惯性的先打开手机，找到耿甜的微信后点开了对话框。

    【林星放：姐姐，我到家了，晚安。】

    【豆浆油条：早点睡觉，小朋友不要熬夜。】

    耿甜大概是没睡着或者在等着他的消息才能秒回，想到后面这一点的可能性，林星放没忍住笑着不自觉地把屏幕来回滑动。

    然后试探着回了一句。

    【林星放：在等我回消息嘛？】

    耿甜不负所望。

    【豆浆油条：放放长得这么好看，姐姐不能不担心呀，我去睡啦！晚安放放。】

    林星放小心的敲了两下手机屏幕，把这一句话截图了下来，藏进手机秘密相册之后，从耳根到后脖颈都在发烫。

    *

    把秘密相册里的照片又回味了一遍之后，林星放才把客厅的灯打开。

    在沙发上找到了手机支架，他在主屏幕找到一个直播app，登录账号之后，开始了直播。

    林星放高考毕业后一次契机进入了直播界，所在的平台叫绕甜。

    他主要做美食直播，人气不算平台里的top，但因为他长得好看不作妖加上话少但做出来的东西也真的好吃，所以也有一大批死忠粉。

    他和平台签的合同很活，只要每个月播足二十个小时就行，所以提成也不高。

    今天晚上，他一打开摄像头，还没两分钟就来了一百多个人。

    果然喜欢在晚上看美食虐待自己的当代年轻人不少。

    林星放的直播ID叫【来放星星吗】，之前粉丝喊他星星，被他拒绝了，后来粉丝就喊他放放，发现他不抗拒，就这样喊开了。

    【叽叽放：放放男神这么晚怎么突然开播啦！！还以为你这个星期又要不见了TUT】

    【放开我星崽：我靠我靠真是我放崽，崽崽麻麻爱你！！这么晚宝贝要做什么好吃的呀！】

    【溜溜星星呀：嗷！！放放我来惹！！果然只有晚睡的人才配拥有男神的美好颜值！！崽崽摘下口罩，妈妈要看你的脸！！】

    …

    看直播的一般都是小姑娘，吹起彩虹屁来一套一套的，一开始林星放还经常被弹幕逗的红耳朵，但现在已经能当做自己没有看见了。

    他把从沃尔玛购买的食材一点一点的在镜头前展示了一遍，着重的展示了一下一回到家就放进开水里泡着的豆棍。

    往常他要做什么都会在直播前在平台里自己的个人界面发一则通知，但是今天也是突然兴起，所以难得的主动开口解释。

    “我说话声音小一点，你们可以听到吗？”

    姐姐和姐夫还有妈妈在房间里睡觉，林星放怕自己声音弄大了把他们吵醒。

    想到这一茬，看来要尽快买个房子或者租个房子了，最好是在耿甜工作附近的地方买。

    蹲着直播的同学们显然没有想到一向高冷之花做派的放放男神今天不仅突然开播还主动开口说话，顿时激动的又在弹幕里鸡叫。

    观看人数又多了一倍。

    【崽崽看我：崽崽康康麻麻吧！！你的声音太好听了！！麻麻想每天都听到！！】

    【放放是男神呀：呜呜呜有生之年死而无憾了，放放压低声音也太特么的性感了吧！】

    【你的小草莓：楼上+1，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

    除了这些讨论林星放声音的外，还有对他的手垂涎欲滴的小姐妹。

    大概是因为林星放身材颀长，所以一双大手也指骨分明，修长又白皙。

    看到有人在讨论自己的手，林星放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了又看，想到今天和耿甜牵了两次手，没忍住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可没让紧紧盯着他的小姐妹们错过，弹幕瞬间又掀起各种高/潮。

    大概是看出了林星放今天心情很好，所以一群好奇的小姐妹们抛出了各种问题，林星放竟然也真的挑着回答了两个。

    “今天把这半年来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做了一半。”

    “嗯，戴口罩的原因不能说，不好意思。”

    终于有人问到了他今晚直播要做什么，林星放瞟了一眼已经在开水里泡了十五分钟的豆棍。

    “听说有人特别喜欢吃关东煮的豆棍，今天我想尝试做一下吸汁豆棍。”

    他本来只是不想暴露太多，才提了“有人”两个字，没想到弹幕纷纷说自己就叫“有人”。

    林星放想到此时真正的那个“有人”应该已经睡着了，抬眼看向了镜头。

    于是上百个观众就看着林星放眼里染上了笑意，喉结上下滑动，说出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那，有人晚安。”

    …

    【你的桃子嘛：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的儿！！妈妈宣布刚刚你和妈妈接吻了！！】

    【花花呀：楼上果然想peach！！放崽明明是在和我对视！！！我宣布，从此我叫有人！！】

    【有人有人有人：楼上你来晚了，我才是！】

    林星放做起食物来总是不疾不徐的，很有条理，大概是有强迫症，每做完一行，就要把弄乱了的厨房整理一遍。

    每到这个时候，弹幕就开始哈哈哈。

    他是真的很享受做饭这件事，大概刚刚心情也真的挺好。

    到了最后一步出锅的时候，不自觉地轻声哼了一首歌。

    “还以为自己多伟大，写了诗不敢递给她…”（①）

    ……

    做完了吸汁豆棍之后，林星放说了声再见，就准备关了直播。

    弹幕里又是一片不舍，林星放心情好又说了一声晚安才下播。

    他放的酱椒很足，味道很香，找了一个最好的角度用手机拍了好几张之后发了朋友圈。

    只配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很好吃。

    第二天早上林星放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朋友圈，很多条评论，耿甜的夹在其中。

    【甜甜姐姐：晚上不要吃这么多，胃会不舒服的！（不过豆棍看起来也太美味了叭！我也好想吃嗷TUT）】

    耿甜这样子，应该是心情已经变好了？

    林星放没有回其他人的评论，私戳了耿甜。

    【林星放：姐姐，下回我去给你做？】

    耿甜没有回他，应该有事在忙。

    再滑回微信聊天界面，才发现绕甜平台配给他的助理凌晨四点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绕甜助理陈柯：放放，你唱歌这么好听的嘛！！牛！！真人不露相！！】

    【绕甜助理陈柯：放放，以后直播的时候可以多说一点话，你收到的打赏多一点，我们的分成也高一点，谁都不嫌钱多，你说是不是？】

    【绕甜助理陈柯：那个热搜你不用管底下那些评论，多一点知名度总是好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睡觉，你微博粉丝还能涨十万，长得好看就是他妈的牛！就算戴着口罩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