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抓着他不放, 一剑一剑的划去, 青年却一下都躲不过去。
青年的父亲想阻止, 连着喊了两声都未果后, 便想亲自出手, 却被一剑阻了回来。
族中老祖宗们见凌烨似乎只是在玩青年，无意取其性命, 便想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大能耐。
其中一位对着青年的父亲冷哼了一声：“没大没小。”
男人见老祖宗亲自发话了，便不敢再乱动作, 只得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单方面虐。
一直等到将青年满身的衣物都刮破了，凌烨才收了剑，一脚将他踹出了圈外。
青年人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剑痕，但偏生衣裳被划成一道一道的却就是不掉，挂在身上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他跌在地上, 像是一尾被划满花刀的臭鱼。
他败了, 带着这种耻辱。
他的父亲立刻跑过来扶他，他却趴在地上不断的瑟瑟发抖。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历来最看不起的人身上, 吃到这种耻辱。
凌烨归剑入鞘, 瞥了他一眼，随后抱着剑若无其事的走了。
与对方不同的，他身上未曾沾染一丝一毫的血污，干净整洁的仿佛方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争端一般。
池渊见他归来，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就想来拉他的衣角。幽蓝色的眼眸弯弯的，亮晶晶的满是憧憬，弱弱的小声问：“兄长好厉害。我会有一天像兄长一般厉害吗？”
凌烨听了，没什么温度的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道：“看你能耐。”
池渊低头想了想，觉得他是在说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变得和他一般厉害，不禁变得更加向往。
便宜爹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实力，好奇的问：“你哪学来的？”
凌烨不想理他，他却一连问了好几声。
凌烨想了想，只得胡乱答道：“我月前做梦梦见了一个老头，老头教我的。”
这种事情以往只是在亦真亦假的坊间杂谈中偶尔出现，是有大气运者的机缘。
便宜爹没想到居然能见到真人真事，还是自己的儿子，不禁咂了咂嘴，有些骄傲起来。
他是乱说的，池渊却信以为真了，不禁暗暗记下，觉得兄长更厉害了，做梦还能梦到教剑法的老头。
坐在远处的池氏先祖们也纷纷意犹未尽的看着他，互相讨论起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了。
青年被自己的父亲抬走之后，今日的比试便要准备准备开始了。
有了早上的小插曲，谁也不敢再轻易轻视凌烨，更有甚者抽到凌烨便选择放弃。长子也未敢再在从中作梗了。
老祖宗们也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凌烨毫无悬念的一路赢了一整天，此时族中还剩下的子弟已经没多少了。
池氏爱惜这些家族中的顶尖子弟，怕他们在这种比试中伤到彼此，便不会再让他们互相比试下去了。之后的名次会由他们这两日的表现，在老祖宗们的点评下产生。
相比于其他优秀子弟的用尽浑身解数，凌烨看起来仍游刃有余，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几分能耐。
当天傍晚，家族中的人正打算散了，却见早间那个被凌烨削的满身是伤的青年人又回来了。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手中捏着一个小白瓷瓶，脚步踉跄的走入场，反手将小瓷瓶中的丹药全部倒入手心里，一扬手将其全塞进口中。
他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面目开始扭曲，眼眶通红，气息暴涨。
凌烨脚步一顿。
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丹药，青年人的修为瞬间向上跳跃了好几个层级，几近直逼族中老祖宗们。
他叫了一声：“池子谦！”
凌烨闻言，回头淡淡的看了过去。
若说之前青年不过是资质一般，如今却是在这短短的几息之间根基全毁，气息彻底紊乱。
凌烨暗自想：这大约便是超量服用，会使毒副作用成倍增长的道理吧。
修为的瞬时提升不但使青年陷入了一种飘飘然的快乐感觉中，还使青年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
当凌烨看向他的时候，他发自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之前没感觉到过的，难言的恐惧，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住了一般。
但青年克服了这种恐惧，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少年人。
对方让他在今日出尽了洋相，彻底丢人至极，他知晓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着他的不济。
奇耻大辱，哪怕是要他立刻死，他也要报复。
况且此时他的修为提升了那么多，与往日再也不可同日而语，哪里还有打不过的道理？
他的父亲在跟着跑过来，拼命叫他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叫他停手。
现在再杀死那个孩子还有什么用？他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被老祖宗们所重视，若是现在再杀他，只会叫他们这一脉更加难做。
但青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洗清自己身上的耻辱。青年扭曲的笑了，提着剑猛冲过来，想一剑刺死凌烨。
周遭立刻乱作一团。
原本想凑过来讨好讨好凌烨的人见到这边有疯子，怕被波及，纷纷躲闪开。
老祖宗们急的站起来好几位，大声嚷着“放肆”，怕自家的不世天才就如此陨落。
池渊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来人面目扭曲，也本能的怕极了，怕的不再拉凌烨衣角，而是直接抱住了凌烨的大腿。
凌烨缓抬眸，看着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只轻启唇道：“你吃多了。”
短时间内的提升使青年的五感变得极度敏锐，隔着很远便将凌烨这句话捕捉到了。
他尚且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骂自己吃饱了撑的还是其他什么，便察觉到面前的少年人身上，突然产生了一丝恐怖的威压，一下将他的心神全部震慑住了。
在这丝威压的之下，青年人的血气彻底不受控制的逆行。先前他提升了多少修为，如今那仿佛能将他整个人撑爆的血气便有多来势汹汹。
青年震惊的瞪大眼，下一刻，还未等他真的近凌烨的身，便突然血浆崩裂，爆体而亡，前一秒还好好的一个人一瞬间变成了一大滩血污，喷溅的满世界都是。
凌烨收回视线，冷冷的嗤笑了一声：“邪魔歪道。”
随即他又对吓得贴自己身上的人说了一句：“放手。”
池渊愣了愣，立刻放开了他的腿，将手背在了身后。
那一丝威压稍纵即逝，夹杂在有人爆体而亡的混乱场景中难以分辨。除了感官敏锐且离得他最近的池渊，根本再无人察觉。
凌烨抬手轻轻拂了拂本就不存在血污的衣裳后，才不受影响的继续往回走。
青年人的爹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到儿子的瞬间死亡，震惊的跌倒在地。
当晚，家主的爷爷召集了几位与自己亲近的池氏老祖宗，秘密的商议起此事。
虽然所有人都自称为池氏仙门中人，但那只是因为利益相同，表面上形成的共同体罢了。他们的实质其实只是先祖得到了些功法秘籍，便东凑西凑组装起来的野鸡门派罢了。
池氏中各个支系若是追根溯源，在数百年前来源是完全不一样的，根本做不到一体同心，脉系之间的斗争历来暗潮汹涌。
如今那个天才少年的出现令他们感到欣慰，有了池氏复兴门楣有希望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忌惮。
——这个少年出身不是直系本家的，只是一个以往不受重视的旁支侧系，难免难以掌控，容易与他们离心。
但若是这份资质和气运生在其他更好掌控的直系子弟身上，那事情便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所以今晚他叫来其他与自己利益相合的老祖宗商议此事，就是想做出单凭他一人难以做出的决断：到底要不要炼制人丹？
若是炼，便会将他们的家族带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向，但是却可以解决很多麻烦，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会借此得到机缘也未可知。
尤其是今日他们见到了那爆体而亡的子弟之后，知晓了光凭着那提升人修为的丹药，很难走的长远之后，这个炼人丹的选项便变得格外诱人起来。
几个老头商议了小半夜，最终还是决定全力支持此事。
天才，就不该生在旁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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