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点头：“想好了。”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仿佛这只是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决定罢了。
众人闻言皱眉。
修者热衷于名门大派，图的无外乎是其掌握的资源与传承，是小门小派手中没有的秘籍。
如今他们已经抛出了橄榄枝, 给了入门的机会, 你却如此不珍惜非要往废了的地方凑，图的又是什么？图人少僻静？还是图过段时间别人都发迹了，就你还是个废物？
可能过分优秀的人与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二者之间极难分辨吧。
池渊本来已经被静峰的首席弟子看中，对方正和颜悦色的逗弄着他。
但听闻凌烨的话，池渊便想跑过去继续跟着凌烨。
凌烨冷眼看过来，驱逐道：“去。”
首席弟子也拦住了他：“他有自己的路，你就别过去了。”
凌烨转头看向静候在高处的众人：“我就选那里。”
新入门的弟子与师门是双向选择的, 确实谁也没规定过不可以选那座已经荒废无人许久的峰头。峰上无人, 也便无人能拒绝他。
他想去便去了。
众人憋了口气, 最终只是各自叹了一声。
沙芝那日亲眼见着他弱不禁风的一个少年人, 还背着自己的弟弟, 是如何一路闯过去的，自然有些钦佩他。
各峰带着自家新收的弟子散去后，她没急着走，而是过来冷声道：“我带你去你那座峰头, 熟悉熟悉规则吧。”
凌烨正在整理残存的行李，见有人叫自己，便起身看了过来：“好。”
沙芝微一点头，一声不吭的直接御剑而起。
凌烨对于新门派不是很熟悉, 若是有个人愿意领自己入门自然是好的。他将包裹归整了一下后便跟了上去。
两人都是冷淡的性子，便招呼都没多打一声，逐渐御剑进入了与这片仙宗其他部分不同的风雪之中。
当天下午，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领来了自己的月例，分配好了住处。
池渊带着自己的东西刚一落脚，便已经有修士围拢过来。
他们听闻新来的小师弟不是纯种人类，生的好看极了，像小瓷娃娃一般，就都争先恐后的想来看看这位新来的小师弟。
一圈人围在榻边盯着他看，看的池渊心里发慌，不知他们是否要欺负自己，指尖不禁攥紧了小被子。
最终有人率先笑了起来，称赞道：“小师弟的眼睛真好看，比师姐发簪上的蓝宝石都好看。”
另有弟子一捏池渊的脸，捏的池渊生疼，随后微笑附和道：“对啊，好久没有这么可爱的小师弟了。”
“小师弟小师弟，听闻你是海里的生灵，你可是最近才从海里爬出来的？”
……
池渊前半辈子就没受到过如此欢迎，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见他们语速快就也不知晓应该先回哪句问话。
但是他一声不吭，那群弟子也还是自己和自己讨论成了一片。
过了许久，他们才发现池渊似乎从头到尾谁也没搭理过。
最终有人为了更好的吸引自家小师弟的注意，揣测道：“师弟如此闷闷不乐……可是在想你哥哥？”
话题一扯到凌烨身上，他们便再度来了精神：“听师兄说此人很是有几分能耐，一个人可以单挑满池的水鬼，并且已经自行领悟了剑意，却没到我们这里来，实在可惜。”
“好好一个人，非往阴沟里闯，真是毁了毁了。”
池渊见他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凌烨怎么毁了自己的前途，有一会才小声说了一句：“想……”
其余弟子们立刻听到了这个字，便都猜想他是在回答上面那个问题。
“先前见他一直背着你，想来你们之间感情也深。就是不知晓他怎的就这么把你抛下了。”
池渊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还一直天真的以为来到这里，他便离兄长更近了呢。
现在两个人直接分别到了仙宗的两个对立角上，怕是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
最终有人为了讨好他逗他开心，拍了他一下主动道：“想来你们感情深，一时半刻没法完全舍掉倒也正常。若是小师弟想的紧，今晚便去看看吧，去一次也没什么。师兄们帮你瞒着。”
他们便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此事，一直等到沙芝回来，冷眼一扫他们，才纷纷闭嘴，默不作声的各自散了。
沙芝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他已经到了。”
池渊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与兄长类似的气场，仿佛是一类人一般，但是却没有兄长那么可靠。
池渊怅然若失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所幸先前那几个一看到自家师姐，就跑的比兔子都快的弟子还记着之前承诺过池渊的话，等沙芝一走他们便又回来了。
于是当晚，池渊便带着一众师兄借与他的法器，摸黑出发了。
临走前师兄们都叮嘱他多穿衣服，但见他就自行穿来的和在玄光宗领的两身行头，没得多穿，忙怜爱的叫他把被子带上再出发。
池渊起初不知晓为什么，但随着越往东面靠去，越觉得气温诡异的骤降。
与其他三座峰头不同，刚一进入东面峰头的领域内，便感觉到天地灵力暴戾不稳定，扑面而来的冷风刺骨非常，其中似乎还裹挟着些冰碴子，刀子般剐得人脸疼。
池渊立刻用被子裹住自己。
还好师兄们借了他法器，不然单靠他自己走，恐怕是来不了了。
池渊缩在被子中微微眯起眼，逐渐看清了漫天风雪中的山峰。
那是座被冰与雪封住了，寸草不生的山，半山腰开始隐隐能看到些荒凉的建筑，但破败的也像是塌了一般。
唯一还在呼啸声中稳稳立着的便是峰顶的建筑群，但此时天色晚了，也见不到烛火，荒凉的活像一片鬼域。
到了近前，法宝速度渐缓，逐渐落到了地面。
池渊隐隐看见在最高的楼阁之上，似乎有个人影在就着风雪习剑。
他又仔细看了看后探头高声叫道：“兄长！”
凌烨刚才就注意到有人造访，只是以为与自己无关就没在意。
这会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才挽了个剑花背起长剑，转头向下看了眼后，径直从高高的阁楼上跳了下来，走到池渊面前站定。
“你怎么在这。”
池渊只觉兄长背着剑自寒风中走来，身后那漫天风雪将兄长瘦削的身躯衬的更加高冷孤傲，清俊不凡的仿佛九天之上的谪仙一般。
有一种倾慕的情感在池渊心中蔓延开来，让他觉得一看到凌烨便十分开心，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来，裹着被子站起来踏出法宝：“师兄们说，我今日可以来看看兄长。”
法宝肯定是同门借的，看来他在这里还蛮受欢迎的。
凌烨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侧身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嗯。”
池渊习惯了他这种态度，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对，继续如往常一般想来拉他：“兄长，这里好冷。兄长穿这么少不冷吗？”
凌烨闪身躲过，往院子中走：“不冷。”
池渊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走进院子中：“兄长方才在习剑吗？”
“嗯。”
随着凌烨走进来有一会，池渊才发现虽然从高处看这片建筑一片荒凉，但有一间房是点了烛火的，但凌烨并不往那边走。
池渊便问：“兄长，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不是我点的灯。”凌烨头也不回道，“说是祭奠亡灵。”
听了这话，池渊便敏锐的察觉到兄长今日并非独自到此，并且开始暗自揣测着兄长今日是和谁搭伙过来的了。
他顿了顿，又试探道：“兄长，今日听其他师兄说这边已经没有传承了，没什么前途，还这么冷，兄长为何不争取争取，去其他地方呢？”
聒噪。
“与你无关。”凌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过来，“你该走了。”
“我……”池渊裹着被子，抬眼看着他，莫名有些可怜兮兮的，“我想再看看兄长……”
凌烨本想提起来就把他扔出去，但见他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最终就只是道：“整座峰都无人，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吧。”
得到许可，池渊立刻再度高兴起来，一路小跑跟在凌烨脚边，最终跟进了凌烨给自己选的房间中。
凌烨自觉自己方才不过是说了句“你随便选个地方”，这会便被登堂入室了，不禁皱了皱眉，大步走回去一把抓住还想往屋里凑的池渊，推门丢了出去。
池渊本是有许多话想与凌烨说，才跟进去的，这会一被扔出来便知晓了兄长不想被打扰，识相的挑了个离凌烨最近的屋子，躲进去避风了。
这片房屋早已不知荒废了多久，且大约这个峰头在还有人的时候也并不如现在一般寒冷，屋里根本没有取暖工具，窗子也基本形同虚设。
池渊缩成一个团取暖，暗想：兄长大约是好清静，不想被打扰，才会来这里吧。
兄长那么厉害，可能也不需要别人教他什么了的。
这座山峰除了他们两个，便空无一人。凌烨身处于一片无人之地，不知为什么，这个认知令池渊有点暗自开心。
他幽蓝色的眼眸亮亮的，动了动团的更紧了。
这份喜悦之下，他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对着凌烨房间的方向轻声哼唱起了空灵的歌曲。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的学校本来之前说是期末考试所有必修课都延至下学期，于是我就有恃无恐的把书扔一边没看，但这周突然又改口说不但这学期考还要提前了otz作者君在睡不醒和急于补债之间来回，码字时间一下就没了otz感谢在2020-06-05 00:49:48~2020-06-09 22:5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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