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着用早膳,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和咸香的粥,热气被他搅得散出来,手背处晕红,他左右看看,对上于喜于尚的脸,不开心地甩了勺子,发脾气道:“不吃了!”
于喜于尚互相对视一眼,苦笑。清晨两人给小公子更衣被三挑剔四嫌弃,现如今又这样,小公子对他们的不喜溢于言表。
“小公子再吃些,离午时还早,会饿肚子的。”
踩着流云白靴噔噔噔走到于喜面前,少年扬起下巴,问于喜:“你见到林林了吗?”
被小公子问话,于喜小心翼翼抬眼,视线在小公子白皙细腻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小公子白靴的尖角上,只觉得连上面的流云刺绣都带着仙气儿,“奴、奴才,见到临福了,还把小公子赏赐的药交给了他,就是他不知好歹,还想让奴才收回来。”最后这些是他胡编乱造的,就是想让小公子对临福印象败坏。
于喜说了那么多,少年只捕捉到最后两个字,他问:“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公子莫担心,再过不久,临福身体就能将养好。”于喜很无奈,清秀脸上写满沮丧,难道他就比不过临福吗?
少年歪头想了想,灵机一动,伸手就去扒于喜的衣服,把一旁的于尚吓了一跳。
看着于喜被扯开衣襟,露出里面中衣,还有一节白皙脖颈,于尚震惊得无以复加,小公子难道想强迫于喜……
若是小公子要对他这样……
于尚陷入纠结之中,该从了小公子还是誓死不从。
“小公子你……你你要做甚么?”手揪住衣领,于喜惊恐,想要把衣衫从小公子手中脱离,又不敢大动作,衣襟很快就被脱落到了肩膀处。
少年不答,埋头想再脱,结果发现脱不下去了,小太监于喜死死揪住衣袖,他抬头瞪视,“脱!”声音柔软,又霸道至极。
于喜揪着衣角,心里五味杂陈,最后看了眼在一旁的于尚,咬咬牙,脱了衣衫。
于喜不怕于尚乱嚼舌根,于尚和他关系甚好,不会说出去,只他还是雏儿,于喜心中暗暗祈祷,小公子能在床笫之欢事多加怜惜他。
小太监越脱脸色越红,比之旁边的一株芍药还要红,别别扭扭脱下外衣后,还想脱里衣,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很热吗?”
小太监咬着下唇,漆黑的眼里映着一汪水色,期期艾艾道:“于喜热,求小公子怜惜……”
少年捡起他蓝色的衣衫,放到榻上,就开始脱起自己的衣衫,他身形清瘦,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因他要求,宫人们伺候穿衣系的不是很紧,一脱下外衣就露出大片润白肤。
于喜又羞又臊,隐隐还有些期待,小公子这般人物,居然要临幸他……
至于于尚?
于尚早就石化了。
于喜转头看于尚这个站在一旁许久的吃瓜群众道:“……你先出去?”
“…………好……”于尚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还没和小公子行礼,回身行礼,就要退出去。
少年听了,“你不能走。”
于尚又被惊了,小公子居然如此重口,做那事还要让他在此围观?
他还是有些踌躇:“这……不太好吧……”
少年拿起宝蓝色的衣衫就往身上套,也不管一旁两人目光呆滞,开始系起衣带,一边系一边回小太监的话:“我要去找林林,怎么不好啦?”
于尚于喜傻愣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他们误会了,两人都特别羞愧,特别是于喜,羞得脸都要滴血了,丢人,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少年系好衣带,他系得歪歪扭扭,像潇洒浪子似的,胸襟大开。
少年狐疑地盯着于尚于喜,只觉得,这两个人好生奇怪,不过是借个衣衫,就百般推辞,要不是出去会有很多很多人跟着,他也不会借他们的衣衫。
于喜赶紧俯下身,半跪在小公子身侧,把他松了的衣带系紧。
少年转了转,看看身上的宝蓝色衣衫,点点头,颇为得意,走了两步,又返身,把于喜掉到地上的红色帽子捡起戴到头上,依旧觉得不太对,盯着于尚瞧,把于尚瞧得脸红耳赤,才发现原来是靴子不对。
把于喜的靴子穿上,虽然有点宽,但少年很开心,挥手示意于尚带路,“走!”
于喜把小公子脱掉的衣衫挂起来,找了个角落坐下,方才是他误会了,过后心中除了羞窘,还有点空落落,他忍不住想,要是小公子真的对他有意……
……
院子里一排小房子,木门没有上漆,几株小花栽在缺一角的瓷盆里,一切显得灰扑扑、简陋,与精细的紫禁城一点都不像。
如果没有于尚带路,少年是找不到这处的。
于尚担心小公子会心生不快,一路上都时不时悄悄看小公子脸色。
少年快步走着没有察觉小太监的目光,从长乐宫走到此处,他脸色红扑扑,对于这处偏僻角落,少年感到新奇,他手指在空中划动,“一二三四……哇!好多呀…林林是住在哪里呀?”
“奴才这就去叫他出来。”担心小公子要进去,于尚说着就要去敲门。
“不许敲。”少年鼓起脸颊,纤细手指放在嘴边,低声:“嘘,不要说话。”他要和林林玩。
※
临福趴在床榻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手心里的玉瓶,玉瓶被他捏得温热。
他的热已经退了,昨晚他忍着痛楚,把小公子给的药洒一点在伤口上,那时候密密麻麻的痛就如同上万只蚂蚁在伤口里爬动,让他汗如雨下,咬破了唇,痛到夜半才迷迷糊晕睡过去,手里紧紧握着玉瓶。
今日醒来,临福就发现身体好多了,虽然还是无法正常走动,稍微不小心就会扯动伤口,但较之昨夜已然好了太多。
醒了后,临福就一直看着玉瓶,翻来覆去地看,要把玉瓶看出花儿,连上面纹路都看完了,也不觉得腻。拿着玉瓶,临福脸色凝重,他在犹豫……
要不要再用点,不用的话伤口好得慢,用了他又觉得肉痛。
“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非常大,让临福眉头紧锁。
这个时辰,其他人应该都在忙碌,要到傍晚才能回院子,门外声音有点耳熟,他一时想不起是谁,慢悠悠从榻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门边。
透过破旧的窗户纸临福看清了来人,是那个看他不顺眼的太监,此时应该在长乐宫伺候小公子,跑到他这里是想干什么?是小公子又送了物什过来?
尽管如此想,打开房门,临福还是冷着声音:“于尚公公所谓何事?”对于于尚于喜做过的,他不会忘,迟早都会还回去。
他的声音就像腊月寒霜,于尚下意识退后一步,又很快反应过来,走近两步,冷笑:“临公公好大威风,是小公子让我来看你伤势的,如今看来,临公公很快就可以回长乐宫伺候小公子了,罢了,就算我是白跑一趟。”
“不劳费心。”临福反手就把门给关上,差点让于尚撞得一鼻子灰。
于尚揉揉脸,不爽嘟囔:“神气什么……”他走到旁边的小窗子下,那里已经看不到小公子的身影了,小窗微开,隐约还能看见屋子里的床榻。
临福走回床榻边,就发现被他扔到地上的被子到了塌上,被子高高隆起,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一下子想到了于尚方才的敲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被子里有什么?蛇?老鼠?毒虫?
慢慢掀开被角,露出一颗黑黝黝的头颅,临福想到,里面也许是具栽赃他的尸体,手依旧继续往下掀开。
被子被全部掀开,露出一张脸,脸的主人两手抓住被角,对他眨巴眨巴眼,眼里乘着星河明亮无比,唤他:
“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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